霍晉霆冷酷的笑著:「我為什麼要帶走你?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雲瑤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是滿眼的仇恨,她微微睜大了眼睛:「什麼?」
黎少彥猛然想到什麼,走過來把雲瑤拉到他的身後,對著霍晉霆,平靜的道:「現在,我們知道的也差不多了。雲剛有錯,但你也聽到了,她被關在洛杉磯,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償」
霍晉霆眯了眯眼睛,眼中的戾氣在此刻更盛了一些:「無辜?」他看了看躲在黎少彥身後,那個一臉茫然的女人,目光漸漸淡了下來攖。
這一晚,雲瑤沒有見到自己的孩子,也沒有被霍晉霆帶走。霍晉霆走了,他走的時候一臉平靜,但誰都知道,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明筱筱多留了一會兒,勸慰了一會兒,便起身要走,雲瑤還在驚恐中,拉著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黎少彥看了看,開口留她:「你今晚,留在這裡陪著她吧。她這麼多年沒有回來,會很不習慣。」
明筱筱咬了咬嘴唇,心裡其實很疼。
儘管早就知道,黎少彥的心裡沒有她,可一見到他滿心滿眼的,裝著的都是雲瑤,她就難受。怎麼說,她也曾經是他的女人過,他怎麼就不能對她有多一分的情。
啊,就算不是雲瑤,還有別的女人,她就是一個錯誤而已。
男人面對自己曾經犯過的錯,大多不想再見到。她能留在這裡,只是因為雲瑤罷了。
明筱筱覺得自己在天才跟笨蛋之間,明明眼睛把什麼都看透了,可腦子不管用,管不住自己的心,非要讓她疼著,受著。
安頓好雲瑤睡下以後,明筱筱開門,走到走廊上給葉修打電話。葉修的研究生導師在南城有個項目,把葉修也帶來過來,現在她那兒住著,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他懶懶的聲音:「笨蛋,幹嘛,又忘了帶鑰匙?」
明筱筱回頭看了眼門板,說道:「沒有,今晚上我不回家了,你幫我餵一下狗糧,如果可以的話,就帶少爺出去散個步,讓它拉完了再回去。」
少爺,是明筱筱給那隻哈士奇起的名字,就連給狗起名字,她都想取跟他有關的,名字里有他的字,脾氣也像他。
「不回家?值班?」葉修聽她的聲音低落,擰起了眉毛,不記得她有說要加班,明筱筱不想他擔心,撒了個謊話,「嗯,同事有事。」
掛斷電話以後,一轉身,就看到黎少彥就站在她的身後,手裡拿著一杯牛奶,似乎要拿進去給雲瑤喝的樣子。兩個人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的處在一起了,雖然嘴上說,都要忘了那事,但又不是失憶,怎麼可能就這麼忘了。
黎少彥看到她,有些尷尬,他輕咳了一聲,道:「今晚,謝謝你了。」
明筱筱臉頰上的肌肉動了下,笑容並不明顯:「謝什麼,雲瑤也是我的好朋友。」看到他拿著牛奶,她指了指房內道,「她已經睡下了……這一路上,應該很不好受。」
「……」黎少彥看了眼手裡的牛奶,其實,這並不是拿給雲瑤,是給她的。她做護士,白天黑夜顛倒的上班,作息不規律,他知道她每次睡覺前,都要喝杯溫牛奶助眠。
「嗯。」黎少彥點了下頭,也看了一眼房門,想到了什麼,說道:「她還不知道霍晉霆父親跟他大哥的事,雲剛沒有告訴她,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吧。」
明筱筱噘了噘嘴:「雲剛連自己的女兒都要利用,他心裡只想著他自己,怎麼可能管別人的死活。霍晉霆父親跟他大哥的死,在他眼裡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巴不得,最好連霍晉霆也死了才好,這才叫斬草除根。」
黎少彥冷冷勾起唇角,眼睛裡閃過一道冷光。
當年的事,雲剛也沒有占到便宜,布了好大一盤棋,卻低估了霍晉霆,沒想到他背後還有宋市長頂著。事情敗露後,他差點也進了牢,不過他背後的人給他撐腰,把他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當年雲剛急忙要拆散霍晉霆跟雲瑤,也是為了保護女兒,不被他報復。這一點,雲剛倒還算是有點人性,還顧著自己女兒的。
現在宋市長退休了,他捲土重來,也是要徹底的拔了霍晉霆吧?
可現在,誰都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了,當年沒有整死他,現在,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明筱筱不知道他想的這些,只看到他陰測測的臉很嚇人。她惴惴的舔舔嘴唇,說道:「黎少彥,我知道,你想要我別告訴雲瑤這些事,我不會說的……我,也去睡了。」
說完,她便轉身,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黎少彥在她扭動門鎖之時,拉住她的手臂:「等一下。」
他停頓了一下,明筱筱扭頭看他,然後視線落到了他的那隻大手上。黎少彥注意到她的視線,鬆開了手,說道:「我剛才,聽到你說少爺,是那隻狗?」
明筱筱「嗯」了一聲,他聽到她打電話,沒什麼奇怪的,可那隻狗,她已經接回去養了很久了,他現在提到那隻狗做什麼?
黎少彥也覺得自己問的突兀,其實,他更想問的是,那個幫她遛狗的人,但這個念頭只在他腦海一閃而過,幸好,他問的只是關於那隻狗。他摸了摸鼻子道:「怎麼說,我也養過它一陣子。」
明筱筱想,我還跟你睡過呢,也沒見你留情。
她扭開門把,要進去,黎少彥在她進門之前,把牛奶塞到她手裡:「她睡下了,你喝了吧,我剛溫過的。」
然後,他便把手塞進褲兜里,趿著拖鞋走掉了。明筱筱低頭看著手裡的牛奶,掌心還有溫溫的餘熱,不知道是牛奶的溫度,還是他留下了。
她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牛奶是鮮奶,有一股淡淡的奶腥味兒,可她聞到就噁心的想吐。
其實,她已經不喝牛奶了,剛戒的。
孟清歌在霍晉霆離開霍家後沒多久,就帶著妮妮告辭了。他不在,她留在那裡,跟一個陌生老太太,能聊什麼呢?
已經快十點了,換了往常,妮妮在這個點兒早就睡了,今天,小傢伙怎麼都不肯睡。洗完了澡還拿了小鏟子跑到院子裡,蹲在那玩泥巴,不時的抬頭看一下門口的方向。孟清歌給她拿了件外套出來,給她穿上。
她知道女兒的心思,她在等爸爸回來。
孟清歌看著妮妮蹲在地上小小的身影,心疼的想哭。她已經盡她全部的心力去給她所有的愛,但單親長大的她,還是早熟了,那麼敏感,那麼貼心。她怕她難過,都不敢問爸爸的事情。
她沒後悔嫁給霍晉霆,他至少給了她父愛,不然,她真不知道,一直單親長大的妮妮,會變成什麼樣。可她又害怕心裡那種隱隱的不安,就連妮妮都感覺到了。
孟清歌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陪著妮妮玩了許久,到月亮一點一點爬到了高空。夜涼如水,她抱了抱手臂,看了看天,站起身來。鞦韆架子在她身後晃蕩了起來,空空落落的。
她走到妮妮面前蹲下,小傢伙這個時候也受不住困,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孟清歌握住她的小手,撣乾淨她小手上的沙子,柔聲道:「妮妮,要睡了。不睡覺的孩子長不高,你忘啦?」
妮妮睏倦的點點頭,想要抬手揉眼睛,被孟清歌抓住了,趙嬸拿了毛巾出來,她接過來,給孩子擦手,小傢伙聲音軟軟的,嘟著小嘴道:「可是爸爸還沒有回來。」
孟清歌抱起孩子,往屋裡走,一邊柔聲解釋:「爸爸有應酬,要很晚才回來,你先去睡覺,明天一早就能看到爸爸了。」
她腳步放的很輕,走的很穩,手也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柔柔的聲音下,還沒走完樓梯,妮妮就趴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孟清歌給她蓋上被子,關了燈,走到陽台去看了看。
院子裡還是只有橘黃色的路燈,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走到浴室,把妮妮的衣服洗乾淨了。以往,她都會等霍晉霆回家,今天也不會例外,但她今天並不覺得困。趙嬸已經被她打發去睡覺了,她到客廳,打開電視,按了一輪下來,也沒有想看的電視,就關了。
茶几上,擺放著妮妮平時亂畫的畫本跟蠟筆,她百無聊賴,翻了一頁紙,拿著蠟筆也塗塗畫畫。
霍晉霆走出黎少彥家的別墅,繃著的臉就沉了下來,心裡如一團亂麻,唯有酒解愁。
他恨了整整五年的女人,在這之前,都是瘋癲的樣子在他的面前,可突然,她就清醒的跟他說起了那些過往,說起她遭受過的痛苦,不比他少。
舞池裡一堆喪失似的亂舞的人,男男女女,霍晉霆對著那些人,毫無感覺的笑,覺得這個世界是瘋的。
im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打開第二瓶酒,聽他說人已經找到了,才鬆了口氣,然後呵呵的笑:「人好了就行,不然就要被砸招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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