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過記憶,暫時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陸瀟將注意力轉向意海中那由黝黑化成幽藍,布滿暗紅色紋絡的鏡影身。傳承的信息,一瞬間湧來。陸瀟的嘴角出現一絲笑意,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陸小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陸瀟。
陸瀟笑了笑,伸個懶腰,坐了起來:「說吧,說出你的目的。我想,長時間占據別人的身體,應該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吧!」說到這裡,他緊緊地盯著女子的臉,眼中燃起一簇幽藍。
女子輕「咦」一聲,對陸瀟這麼快就能控制幽藍火焰很是驚訝:「看來,你對力量的掌控有很大進步呀!」
陸瀟微微點頭,眼中的火焰聚成一束,直擊面前的女子。女子輕笑一聲,揮手打散火焰,望著自己微微發紅的手,笑道:「看來你很著急呀!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我是暗影樓的嵐仙,奉我家主人之命邀你加入暗影樓!」
「暗影樓?七彩樓的掌控者?」陸瀟問道。
「是的!」女子答道。
「你說你家主人的命令?那你家主人是?」
「主人說,你能猜的到。」
「哦!」陸瀟點點頭,「我想,那你家主人應該沒有讓你用這種方法斷我的後路吧?」
女子微微一笑,道:「當然,主人怎會管這等小事?這方法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我現在被白雲聯盟和光之團同時追殺,你們還敢收我?」
「那是當然。且不說你根本沒有錯,從本質上說,你還是受害者,他們根本不能明目張胆地殺你。而且,就算你真的是通緝犯又如何?我暗影樓還不至於連一個你都庇護不了!」女子傲然道,「廢話少說,說出你的決定!」
陸瀟無奈道:「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女子笑了,伸出手與陸瀟握在一起。
「那個,我還再能問一個問題嗎?」陸瀟說道。
「你說!」女子心情不錯。
「為什麼?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功夫讓我加入?」
「這個……」女子沉思,「其實我也對這個問題疑惑,畢竟讓主人親自點名邀請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據我猜測,應該是你的資質吧!」
「資質?」陸瀟微微一愣。
「是啊,我從未見過剛剛達到第四級的人能夠將力量控制地這麼好。況且,你還能召喚絕塵劍。」
「嗯……」陸瀟沉默,「加入的方式或者程序呢?」
「三天後,我回來接你!」女子說道,說完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倒在地上。陸瀟知道,嵐仙走了,現在的陸小墨,才是陸小墨。
陸瀟將小墨抱到床上躺下,然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盤膝坐下,開始了第一次主動修煉。
儘管從剛才看來,嵐仙並不知道他最深層的秘密,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暗影樓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死亡出租車」的司機。若真是如此,她把自己從地球帶到這個世界又策劃了這一切,足可見其謀略之深,而她所知道的,也肯定更多。所以,她很危險。而陸瀟現在可謂是懷璧之人,所以他,必須儘快提升實力!
意海中的幽藍色塑像,沒有意外,就是蘭塵。不過這麼說也不盡準確,準確地說,這是蘭塵的鏡影身,即蘭塵完成所謂的兩種軀殼合體後,最終因為壽元耗盡元身成塵而留下的影子軀殼。當然,這影子軀殼中也留下了他的一絲執念和他所修行即他所推演創造出的功法。不過這套法訣卻沒有名字,不知是沒起還是他留下的記憶缺失了。
陸瀟凝神靜視,用意念尋找著游離在經絡中的幽藍色氣息。這些,便是經過了勇者挑戰第四擊,即達到了修行的第四級後,打開天賦命門,在體內產生的氣。通常,這種氣會作為燃料遵循相生相化法則而成為第四級修士的攻擊手段,就如陸瀟現在,若他將這些至陰至寒的氣燃燒,它們便會化為這世間至陽至熱的火焰,足以焚燒萬物。當然,這種轉化是有巨大損耗的,但它卻是四級修士的除了天賦能力之外唯一的攻擊手段(這還是建立在他的天賦能力是攻擊性的基礎上),甚至可以說是大多數修士的主要攻擊手段。畢竟,四級的實力,是可以憑藉無數的資源給堆上來的,但五級,卻是需要絕大的天賦和有力的傳承了,所以,四級向五級的的跨越,是萬中存一的殘酷篩選。
不過此時的陸瀟,並不是在按照傳統的四級修士將體內的氣聚集到丹田成旋,從而為突破五級凝氣成丹做準備,儘管他在各種機緣之下已達到了突破五級的技術標準,即能夠利用體內的氣的本質屬性,不經過燃燒轉化便可以化成攻擊手段,就像當初對付附身小墨的嵐仙時一樣,直接用可以灼傷靈魂的幽藍火焰攻擊。
此時的他,正將體內的氣全部逼向腳底的湧泉穴,然後在兩腳的氣聚到一定程度後,只聽「噗」的一聲,一道黑影從陸瀟身下移出,然後在他身前化成一個漩渦,絲絲的幽藍色氣息在漩渦中飛轉,在漩渦中心越聚越多,最後,一道與陸瀟長相動作一樣,卻是**著的幽藍色身影自漩渦中心升起,與他相向而座。
這一刻,陸瀟的影子沒有了,他腦海中那幽藍色的鏡影身消失,代替了他的影子,成為了他的暗影之身。
「暗由光生,所以有光便有暗,於是眾生有元身,有影子。萬物分陰陽,如光為陽,暗為陰。如此,世間存血肉之軀,為元身,為陽,有生有靈;存影子,為陰,無生無靈。如此,影子豈不為軀殼之二乎?」
當初蘭塵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有了這樣的想法後,歷盡無數艱險,才終於將影子軀殼即暗影之身凝結成型,後來與元身合一,傲世天下。但此時,陸瀟卻是直接以他凝練成型的暗影身代替了自己的影子,凝成自己的暗影身,直接跨過了那個幾乎不可複製的艱難過程。這種方法,說難不難,說簡單,那卻又是需要絕對的天時地利人和。
當然,陸瀟做這一切是水到渠成的,而且不會有任何排斥。只因為,他就是蘭塵!當初臨之安巧得鏡影身,等到陸瀟出現,鏡影身中殘餘的執念便操縱他,讓他將其拿出,使蘭塵的後世身陸瀟完成了初步融合。再到後來,遇到了曾經錯過的戀人的轉世陸小墨,它便許下了用傳承交換的承諾。
說到這裡,便不得不說另一個問題,首先,對於轉世之說,陸瀟是不怎麼相信的,不過當蘭塵的鏡影身能夠順利成為自己的暗影身時,他便相信了幾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陸瀟便完全相信了這個說法,甚至說,直到現在,他心中依然膈應著幾件事。
首先是一個八卦,就是若說轉世,那肯定是由靈魂判斷出來的,那麼,當初說小墨是蘭塵前世錯過的戀人時,鏡影身感應到的是嵐仙的靈魂還是小墨的靈魂?當然,這個問題與陸瀟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緊密。但這第二個問題,卻是讓陸瀟每每想起,都感覺有些涼颼颼但卻又無可奈何了。
按理說,鏡影身便是蘭塵的暗影身,其中雖然留下了執念、傳承和或許存在的其他事情,但找到其轉世身並將一切傳承下去絕對應是其第一要務。可是,當陸瀟與鏡影身初步融合後,它除了哼些聽不懂的話便再沒作為了,絲毫沒有傳承的跡象。而等到遇到小墨,若說其受到刺激甦醒了也可以理解,可是它竟然能夠自主做交易?只有執念的鏡影身難道產生自主意識了嗎?若說這件事還只是讓陸瀟懷疑,那另一件事,便是讓他幾乎肯定了。
來到這旅館之後,陸瀟因為失去理智而超水平發揮與嵐仙打了一架。這件事雖然他事後不記得,但嵐仙卻是說了,他能夠召喚絕塵劍。可是,在鏡影身的傳承中,甚至在他的傳承記憶中,根本沒有任何絕塵劍的影子!!陸瀟絕不認為那絕塵劍是自己能夠有而蘭塵沒有的,且不說根據傳承記憶,轉世身與前世身的血脈必然完全相同,就單說絕塵劍,那怎會是逃離於蘭塵傳承之外的東西?
想到這些,陸瀟就感到有些惶恐。他可是個失去記憶的人呀!若他現在所謂尋回的前世今生的記憶,是一個有著自主意識的東西給灌輸的,那他這些記憶,到底還是不是他的呀?若不是,甚至是被改動了一些,他又怎麼你發現?若真是如此,那他,還是他嗎?
這一切,陸瀟都不願想,也不敢想了!所以他急著,甚至是放棄了四級修士的所有本命靈氣,只為打通與影子的連通點,即腳底的湧泉穴,只為將這鏡影身驅逐出自己的意海,並將其化成自己的暗影身。然而,當這一切都順利完成後,他又凌亂了!因為,太順利了,因為在他將鏡影身抹去意識(執念和或許存在的自主意識)時,太過順利了……順利得,讓陸瀟又懷疑了自己!
世人總是看不清世界,因為陰謀的迷霧,從來都未消失……
「真相,或許永遠也還原不了了!我只能選擇,相信腦海中的一切!」陸瀟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