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城北街心樓大火併未造成何等的轟動,就算死了幾十人,就算毀了幾百平米的屋舍,就算即將餓死幾百人,依舊在b市無風無浪,甚至連一小頁的報道都沒有。
曾經比之隔壁街的垃圾場稍稍好上些許的筒子樓,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連帶那些消失的人也只剩下一撮洋灰。
警察來了又走,最後只留下一句:電路老化,非人為縱火!
林安意站在空曠的廢木渣前,舉目無親,無家可歸,如今她總算徹徹底底學習了這兩個詞。
「小林啊,走吧,留在這裡做什麼?」嬸子隨意的翻找了兩塊木屑,已經都是一塊焦木,什麼都找不到了。
林安意巋然不動,依舊倔強的看著身前被夷為平地的廢墟。
「孩子,說句不中聽的話,雖然對不起亡者,可是嬸子也是為了你好,他們這樣的結局算是好的。」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林安意頹廢的坐在地上,掩面蒙眼,「都說人走後,如果沒有後人送行,他們會找不到投胎的路的。」
「傻孩子。」大嬸無奈的搖搖頭,從衣兜里掏出僅存是幾塊零錢,「拿著吧,餓了買點吃的。」
林安意掌心緊緊的攥著那十塊錢,目光落在上面,就這般訥訥的看著,看著,直到夜幕西垂,直到周圍哭喊的人群漸漸散去,直到月上中天。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過冰冷的街道。
街心樓旁,有一家黑網吧,開在貧民窟旁邊,因著那場大火,也只能暫時歇業。
林安意輕輕的叩了叩早已關門的網吧鐵門。
老闆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瞧著門外的披頭散髮意識不振的女人顯然被唬了一跳。
「齊嬸,我能麻煩您一件事嗎?」林安意開口道。
女人捂了捂自己被嚇得起伏不定的心臟,點了點頭,「你想說什麼?」
「我能借一台您的電腦用一下嗎?」林安意指了指裡面早已關機的眾多機器。
女人伸了個懶腰,「我正困著呢,大家都是一兩年的鄰居,你自己去找一台吧,我先去睡了。」
「謝謝您。」林安意尋著最角落的位置,開機,插上u盤。
電腦上轉換的數據就像是一串串正在搬運糧食的螞蟻,密集的讓她觸目驚心。
她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但卻能讀懂那些文字,那些關於s集團查漏補缺如何從黑到白的心路歷程。
林安意自嘲的冷笑一聲,數十條人命,好大的賭注!
隔日,天色未亮,一通從市中區顯示的公共電話打入了警局大廳:
「喂,你好,我是警員41025,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您好,我是一個普通人,我今早凌晨三點左右在城北街區發現有人謀殺。」
警員神色一凜,按下免提,「你當時可有目擊到殺人兇手?」
「兇手我不清楚,可是死者我有清楚的看到,她跟我曾經是鄰居,住在街心樓里。」
「死者是什麼人?」
「她叫林安意。」
「林安意?還有呢?還有別的線索嗎?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能提供死者屍體所在何處嗎?」
「我不能多說了,那群人太可怕,他們口口聲聲說如果不交出東西就會把她的屍體四分五裂,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最後,我只來得及聽到他們說了最後一句: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妹妹……」
「嘟……嘟……」電話中斷。
簡澤到達警署大廳之時,當一通報告匯上今日行程之首時,眉頭不著痕跡的蹙了蹙。
「叫薛晶進來。」
薛晶似料到有人會立刻召見,早早守在了辦公室外。
簡澤單指叩了叩上面的首要議程,「為什麼把一件謀殺案送來我這裡?」
薛晶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您不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嗎?」
「林安意?」簡澤不以為意的念了念那大眾化名字,「所以呢?」
「起先,上面讓我們秘密調查s集團,前些日子出了林安寧的那件事,您為了接近s集團,而故意讓他們以為您懼怕宏爺,而今早有個電話打進來聲稱自己看見了有人謀殺林安意。」
「兩者有何關係?」簡澤點燃一根煙,「說重點。」
「您難道沒發現兩個當事人名字很像?」
「……」簡澤仔細的看了眼那平凡的名字,幡然醒悟,「她們——」
「那個目擊者口口聲聲說林安意手中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最後用了林安寧作為要挾。所以我懷疑對方想要的東西一定還在林安意手中,而他們在拿到東西之前絕對不會殺了林安意。」
「分析的不錯,調派警力,把那通電話的地點查出來,看看是什麼人報的警,還有大面積搜索林安意,一定要在對方下狠手之前救出她,最後,好好照顧林安寧,讓那群人哪裡來哪裡回去。」
總區警廳前,露天休息座椅上,一人壓低著帽檐仔細的留意著警廳大堂里的動向,當看到一眾警力緊急調動之後,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林安意看了眼自己掌心裡的迷你u盤,不由自主的捏緊成拳。
晚上七點,永遠是夜色高級會所最熱鬧的開端,而今晚卻有一人不請自來。
疤爺哭笑不得的盯著就這般橫衝直撞跑進自己辦公室的女人,當聽見門外的撞門聲時,手裡的雪茄差點燙了自己的褲頭。
「我要見宏爺。」林安意摘下帽子,直接開門見山道。
疤爺一掌排在桌上,忍俊不禁的笑的前俯後仰,「林大小姐,這件事宏爺都已經選擇息事寧人了,你還想耍什麼么蛾子?爺今天告訴你,就憑你這小身板,信不信我分分鐘給你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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