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完了秋水的,洛少白這才幽幽夾起一塊兒大頭龍蝦放在了自己碗裡,還未吃便是聞到一股撲面的鮮香,小小的客棧能夠將這龍蝦做成這樣,已然不易。
「公子,不知小女子能否坐於這裡?」
洛少白微張的嘴角還未來得及閉,一道輕柔的少女之聲便是極不湊巧地打斷了他的用餐,抬眼望去,一位身穿翠綠薄紗金絲裙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身旁,一臉恭敬地問道。身後還站有一老者,看樣子倒像是她的管家之類。
秋水翻了翻本就不多的眼白,蔑笑著看了那女子一眼,大堂里這麼多的空地兒,獨獨卻是要與他們一桌,還真是不知女兒家的矜持為何物。
身後的老者看到秋水這般,剛想上前卻是被那位少女輕輕地撥了回去,只見她的視野飄過秋水,再次落在了洛少白的身上,很顯然,他才是她關注的對象。
洛少白淡然地迎著那雙含情的目光,少女長得很是清秀,唇紅齒白,明眉大眼,倒是個標準的古代美女,含笑的眉眼之間隱約籠著淡淡的愁意,更是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姑娘無需多禮,酒家客棧本就是供人消遣之地,姑娘隨意即可。」
洛少白一臉輕柔的笑道,有美女相陪,他自是不會拒絕。
一旁的秋水見狀,不由搖了搖頭,用只有二人能看懂的眼神交流道:「少主,不會是當男人時間久了,忘了自己是女人了吧?」
洛少白一便給美女拾筷,一便瞪了秋水一眼:「正因為本少主是女人,這才要趁著做男人的時候多招招蜂引引蝶,這叫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兩人的交流電光火石之間便已完成,那少女自是見所未見。
少女聽聞洛少白的話,似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極為得體地向著他行了一禮便在管家的扶持下坐了下來,無意間露出了那雙修長的雙手,瑩白如玉稜角分明,只一下便又被她不動聲色地包在了衣袖之中。
女兒家的手,可不是誰想看便能看的。
洛少白識趣地收回了目光,極為坦然地衝著那女子淡然一笑,他一向笑得很淡,原本俊逸無雙的臉龐更是在這微揚的嘴角之中增添了幾絲仙塵之意,整個人的非凡氣質頓時便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光是眼前的少女,饒是一旁其他桌子上的孩童婦女,都是不由看呆了去。
秋水無言地咂了砸嘴,她家少主又開始到處傳情起來,每每這個時候芳心暗許的小姑娘都是得按打來數,到最後為得他心跳湖殉情的更是屢見不鮮,想到此不由得同情地看了眼還在那裡失神的綠衣少女,只怕這位到最後也是難逃少主的魔爪。
洛少白卻是一點也沒有身為始作俑者的自覺,打完招呼之後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自是沒有看到那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懊惱之色。
「小姐,菜快涼了,您就將就著吃點吧!」
一旁的老者似是為了緩解這略顯尷尬的氣氛,不由出聲提示道。
少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清亮的眸光又恢復了原來的清冷。
只是這目光只在洛少白身上停留了半刻不到便是向著他的身側瞟了過去,雖然只是淡淡地一眼,但對於洛少白而言,卻是已經夠了,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方向正是那一行五個商人所在。
洛少白低頭飲食的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事情貌似是有些意思啊。
「看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士,不知姑娘此行是要前往何處?」
那少女眼光剛掃過桌角的那五人,忽聽得洛少白有此一問,當下急忙轉過了眼,掩飾掉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衝著洛少白淡笑道:「公子所料不錯,小女子本是帝都人士,此番是要回鄉祭拜祖上,趕到此處天已近黑,故而不得已才在此投宿一宿。」
少女的臉上還有些未盡的汗珠,面色雖紅潤但也略顯憔悴,身旁伺候的老者也是一臉的憊意,看樣子這一路走來倒是未盡坎坷。
「如此說來,還真是巧的很,在下與姑娘竟還有同鄉之誼。」
洛少白不由笑著言道,他故意將「巧」字言得很重,少女愣了一下,旋即亦是隨聲輕笑著附和道,臉上的表情卻是不由變得有幾分不自然。
「老朽在帝都久居幾十年,不知公子所居在何處,若是趕巧的話,怕是老朽還能認得也未可知。」
那管家看著自家小姐神色有些不自然,急忙笑著岔開了話題,許是年紀大了,一笑起來臉上頓時勾顯出道道溝痕,托著那層層贅肉,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個老者,怎麼看也不似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慈眉善目。
秋水暗暗拿眼看了洛少白一眼,墨染的雙眸中此時也是多了幾絲疑惑,怕也是看出了其中的幾絲端倪。
洛少白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過了頭,衝著那位老者淡淡一笑道:「粗鄙之所而已,不提也罷。」
那老者詫異地望了洛少白一眼,倒是沒想到後者竟會拒絕得如此果斷,一時也未能想出什麼措辭,只能幹笑著悻悻然退了下去。
秋水見狀不由心中暗笑,自家少主無禮起來怕是比那沿街的潑婦都要甚上三分,可配上那優雅地無可挑剔的舉止言談,卻又偏偏令人挑不出半絲的錯來,反倒生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淡然之姿,令人不但生不出惱意,反還覺得這般作為有著股說不出的違和之美。
想到此秋水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了幾絲倨傲的神情,如此完美之人,是她的少主。
洛少白好笑地看著在一旁隱隱得意的秋水,每每她流露出如此表情之時,腦子裡想著的必定是自家主子如何如何英明神武舉世不凡,就算極盡溢美之詞怕也難比她腦中遐想之一二。
還真是個十足的花痴啊!
「與公子相談甚歡,卻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那名綠衣女子自是看出了洛少白主僕二人間的「眉目傳情」,微揚的柳眉不由輕瞥了一下,她討厭極了這種被無視的感覺。
「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