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的榮耀 239,歸國

    深秋的巴黎,已經多了幾分蕭瑟,曾經蔚然成蔭的樹木都已經凋謝,只留下了一些乾枯的樹幹,猶如衛兵一樣守護在街巷旁邊。

    不過,巴黎的繁華和喧囂卻並不會因此而減色半分,各處依舊熙熙攘攘,那些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更是物慾橫流,熱鬧不堪。

    就在這一片喧囂當中,帝國政府以極為熱烈的姿態,迎接訪奧代表團的回歸。

    帝國首相塔列朗親王不顧自己日漸老邁的身體,親自迎接代表團的成員們,並且發表了高度讚許他們成績的講話。

    不過,即使如此,這支代表團和奧地利談判的目標和內容,此時仍舊秘而不宣,可想而知,此刻歐洲各國一定也都在睜大雙眼,發動他們在法奧兩國的情報力量,努力尋找這次談判的蛛絲馬跡。

    對於塔列朗親王來說,此刻他自然和梅特涅一樣的志得意滿,他之前對他的陛下誇下海口,一定可以對梅特涅「卡脖子」,而現實也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奧地利捏著鼻子忍了下來,然後努力試圖拉攏法國,尋找兩邊的妥協。

    無疑,此刻這種妥協還沒有真正到來,奧地利正如那些已經春心蕩漾但仍舊故作矜持的貴婦人那樣,還在扭扭捏捏,似乎在隨時尋找反悔的機會,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加大力度,不愁對方不就範。

    這也就意味著,此時此刻,經過他的精心操作,曾經針對法國的維也納體系,隨著英國的主動妥協和奧地利的被動妥協,幾乎在悄無聲息中不戰自潰,曾經淪為戰敗國甚至短暫地被外國軍隊分割占領的法蘭西,又已經昂然屹立在了歐洲大陸上,重新可以將自己的力量投入到「歐洲再平衡」上面了。

    靠著這樣的非凡業績,他完全可以得意地認定,自己依舊寶刀未老,還是那個坐在家裡就能夠撬動歐洲的男人。

    法國人,你們蔑視我,你們詛咒我,你們在我死後還會嘲笑我,但你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為這個國家做下的貢獻多!年邁的親王,得意洋洋地想。

    可惜,此刻得意洋洋的首相閣下,做夢也不會想到,在他的計劃之上,還有一個更加瘋狂的計劃;在歸來的使團當中,居然會有一個曝光後會毀掉他所有心血的人。

    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怒急攻心然後氣得中風?還是會和前代那樣直接跑路?那就只有上帝才能知道了。

    總之,至少在此刻。代表團成員們載譽而歸。

    而對其中極少數一些人來說,巴黎並不是歸途的終點,她們從巴黎火車站坐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專列,然後又踏上了前往楓丹白露宮的旅途。

    短短一段路上,究竟代表著多少等待和多少煎熬?

    在吉維尼女侯爵夏奈爾女士專屬的列車車廂里,此時夏奈爾正和一身女僕裝扮的蘇菲,一起坐在了靠窗戶的座位上。

    自從上了列車之後,蘇菲一直都盯著窗外,而夏奈爾也能夠體諒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只是靜靜地坐著,沒有出聲。

    時間在列車的轟鳴聲當中悄然流逝,蘇菲目光中的興奮和焦急漸漸消退,最後她只是入神地看著窗外,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這真是個好東西」,看著遠處越來越清晰的楓丹白露宮殿,蘇菲終于禁不住發出了感嘆,「以後我一定要把它引入到奧地利去,我們也需要這個。」

    蘇菲突如其來的感嘆,讓旁邊的夏奈爾微微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在即將重溫舊夢、見到自己魂牽夢縈的愛人之時,蘇菲還保留著如此冷靜的思維,居然在考慮這麼不相干的事。

    由此可見,經過這幾年坎坷經歷的磨鍊,尤其是在老皇帝日漸老邁、開始漸漸分權的背景下,蘇菲終究還是多了幾分「治國之君」的自覺,再不是幾年前那個只管自己開心就不顧一切的任性王妃了——當然,現在還是非常任性。

    「您所言甚是。」定了定神之後,夏奈爾連忙附和了蘇菲的話,「經過陛下的示範之後,現在法國各界輿論都極其看好鐵路的前景,很多地方甚至自發上書給陛下,希望陛下能夠批准他們籌資興建我想,如果奧地利能夠儘快引入的話,對它來說必然也是極大的利好。」

    說到這裡,她又像是湊趣來了個玩笑,「說不定未來有一天,您甚至可以和陛下一起修通巴黎到維也納的鐵路,到時候只需要短短時間,人們就可以在兩個偉大城市之間往返了只可惜,這看上去很困難,牽涉到太多難題,估計要很久才能實現吧。」

    「確實需要一些時間,但未必會長到讓人難以接受。」蘇菲一邊思索一邊回答,「雖然我們兩個國家看似相隔甚遠,但中間無非也只有巴登、符騰堡和巴伐利亞三個邦國而已,巴伐利亞是我娘家我很輕易就能說服,其他兩個邦國一來國小力微很難頂住三國壓力,二來他們肯定也想從中分得一杯羹,所以我料想它們應該都不會擺出強硬的反對態度唯一可慮的是萊茵蘭的普魯士人會藉故反對,但只要我和艾格隆態度強硬,他們肯定也無所作為,所以只要我掌權,這件事就會比想像中容易辦成。」

    說到這裡,她又略帶嘲諷地笑了起來,「當然,我手裡可沒那麼多錢,所以他如果贊同我的設想,那就讓他想辦法籌錢就好了反正法國人民手裡有的是金幣。」

    「沒想到,在這種大事上,您還真是寸步不讓啊哪怕是對陛下。」既然現在這事八字都沒一撇,夏奈爾也只當是戲言,於是她只是莞爾一笑。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年宮裡那兩個不問世事的王妃和王子了,無論願意不願意,最終我們都要去承擔國家的重擔。」蘇菲輕輕嘆了口氣,目光當中既有無奈,又有滿滿的期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越是想要天長地久,就越要把我們的工作做好,只要我們拿出足夠成績,人民就不會在意那種捕風捉影的風流韻事——當初那個可憐的斷頭王后,真的是因為驕奢淫逸而死的嗎?大錯特錯,只要她能和她同樣可憐的老公讓法蘭西王國不要那麼債台高築,不要面對一次次饑荒而無所作為,那麼她就算真的做了什麼壞事,也沒人會在意的。不是嗎?」

    「您這話倒也沒錯。」夏奈爾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但是很快她又顯得有些失望,「不過,這麼一想的話,我就感覺好像如此偉大愛情故事好像突然就變得不那麼純粹了一樣」

    「傻孩子,這才是我們之間純粹的愛情啊。」蘇菲忍不住敲了敲夏奈爾的腦袋,「為了延續我們的愛,於是鼓起勇氣去肩扛兩個龐大的國家,難道還有什麼愛比這更有力嗎?」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突然有些惆悵起來,「當然,如果有的選,我當然願意我們一直廝守在一起,他一直做我的小心肝兒,我們互相扶持白頭偕老,共同去管理奧地利,可是他不願意接受,他非要跑,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不當皇帝是永遠不會過癮的,哪怕有我把世界捧到他的腳下,他也不接受」


    「這才是陛下最讓我愛的地方。」夏奈爾小聲回答。「他生來就有他應該去完成的使命,他逃不開的。」

    「男人總是最擅長拿使命當藉口,他尤其如此——」蘇菲有感而發,憤憤不平地回答。

    就在這時,在火車轟隆隆前行的背景音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陣細微的吱呀聲,這是旁邊車廂開門的聲音,所以夏奈爾和蘇菲不約而同地收了聲,然後凝神注意著旁邊的動靜。

    也不怪她們如此戒備小心的樣子,因為這一路上,法蘭西代表團多了一個尊貴到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同行人員——皇帝陛下的岳母亨利埃塔夫人。

    之前,在面見完蘇菲之後,夫人立刻又去覲見了老皇帝,請求陛下允許自己前去探望女兒女婿一番,順便見見外孫子女。雖然一直和御弟關係不好,但如此合情合理的請求,老皇帝當然沒有拒絕,於是痛快答應了。

    而法國人這邊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夫人帶著自己的隨從女僕就和代表團合流,一起踏上了前往法國的歸途。至於得到消息的艾格隆夫婦,那就更加沒有理由拒絕了,雖然心裡有點慌(或者說有點心虛),但艾格隆只能給自己的岳母大人發來了最熱烈的邀請。

    對於代表團團長巴薩諾公爵等人來說,這點小事根本無傷大雅,完全不影響他們順利完成任務的興奮感;而對同行的夏奈爾來說,情況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因為,在這一次的歸途當中,她的身邊有了一個絕對不能暴露身份的人。

    好在,為了避嫌,一路上夫人除了最基本的信息交流之外,基本上不和法國人這邊來往,總算沒搞出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來,但即使如此,這一路上夏奈爾還是心驚膽戰,生怕出問題。

    不過,因為兩個人謹慎行事,最糟糕的事態終究沒有發生,亨利埃塔夫人順利地跟著法國代表團一起來到了巴黎。

    按理來說,這樣重要的人物,一定得認真接待,塔列朗親王也準備給夫人一個盛大的歡迎式,不過這一番好意被夫人婉言謝絕了,她說自己本就只是為了探望小輩和孫輩們過來的,如果興師動眾的話,不僅無端浪費人們的精力,還會讓女兒受累,所以她希望一切從簡。

    如此謙遜的態度,讓塔列朗親王嘖嘖稱讚,他自然也滿足了夫人的要求,在接見完代表團以後,只是以私人身份面見了夫人,簡單寒暄幾句之後,就恭送她上了前往楓丹白露的列車。

    不過很顯然,宮廷那邊自然會以隆重的方式接待夫人,這是免不了的——特蕾莎皇后自從出嫁後常年見不到父母,此刻不免心裡牽掛,而皇后都如此上心,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不上心。

    至於圓滿完成任務的夏奈爾,那就只能稍微委屈下靠邊站了。

    對此夏奈爾倒是無所謂,她甚至巴不得自己身邊受到的關注越少越好。

    兩個人屏息凝神,好在旁邊的車廂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只是夫人身邊的女僕進進出出而已,弄清楚之後她們心裡也鬆了口氣。

    遙遠的旅途只剩下最後一步了,這種精神上的焦灼感和疲憊感,也讓她們的心臟備受煎熬。

    就在這種忐忑和煎熬當中,列車漸漸地放慢了速度,然後在楓丹白露宮外皇家專用的小小車站停了下來。

    亨利埃塔夫人和她的隨從們首先下車,而夏奈爾等人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早已經等候在月台上的近衛騎兵們紛紛抬起自己手中的佩劍向夫人致敬。

    對於類似的排場,亨利埃塔夫人身為卡爾大公的妻子早已經司空見慣,所以她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只是視線稍稍移動,尋找她真正關心的人們。

    果然,就在這些騎兵的空隙之間,她發現了她的幾位至親——女兒和女婿此時正穿著便裝,含笑看著自己,而女婿手裡拉著一個小男孩,女兒手裡則抱著一個嬰兒。

    至於夫婦兩個人身後,還站著一群看不太清面孔的男男女女,想來也是宮廷或者皇室的重要成員了。

    顯然,法蘭西宮廷的全班人馬,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這裡,迎接自己的到訪。

    很明顯,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自己是帝國皇帝的岳母——不然,一個拿騷家族的公主,又怎麼可能得到這種待遇呢?

    雖然一開始並沒有期待過這些,但此時此刻,夫人心中不可避免地還是有些許的虛榮心蕩漾了起來。

    哎,這原本應該是多麼美好的童話啊,王子和公主戰勝了一切困難和強敵,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本應該是這樣的。

    然後生活卻不是童話,它比童話要複雜太多。

    在短暫的間隙當中,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女兒身上,此時的女兒雍容華貴,看不出多少愁容,她正在為自己的到來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但願她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本應如此的!

    夫人心裡湧起些許感慨,但很快就化作了同樣由衷的喜悅,然後一步步地向著自己的至親們迎了上去。

    而與此同時,在她不為人注意的背後,一行人也悄然下了列車。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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