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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 ufc賽事按時舉行。筆神閣 bishenge.com
本次ufc剛好來到了紐約,算得上是朱麗·揚的主場。首次登場、首次主場, 對手還是墨西哥籍, ufc官方為朱麗準備了一身格外「美利堅」配色的背心短褲, 初次拿到時,她還被俱樂部的成員狠狠嘲笑了一把。
一開始朱麗也覺得無奈, 但現在她已經無所謂了。
坐在更衣室內,朱麗已然聽到外面隱隱的音樂和主持人的熱場。
這是她第一次登上ufc的八角籠。
這……可是ufc啊。
多少綜合格鬥運動員心心念念的最高賽事,象徵著夢想與榮耀的地方。過去的朱麗想都不敢想, 而現在, 她即將奔赴戰場。
兩年前因為婚姻而放棄職業生涯時,朱麗完全未曾料到她還有這麼一天。
自從格拉西亞·費爾南德斯應戰之後的宣傳、稱重儀式,還有無數記者追蹤和新聞報道,朱麗甚至親眼見到了ufc的ceo布萊克本人, 這一切都像夢一樣。
是的,親身經歷了這一切, 朱麗反而覺得好像這些事情都變得格外不真實。
這期間甚至還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想到這兒朱麗闔了闔眼,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好事壞事永遠都會趕在一起,她向上邁出一步,引來的卻是何康莉女士的到訪;而母親的出現, 加上喬納森的擔憂,又將朱麗的思緒帶到了她不願意回憶的地方去。
那就是她曾經的家,家中住著奈吉爾·揚。
朱麗忍不住思考了一番——二十幾年前的奈吉爾·揚身體健康、體力充沛,身為拳擊手, 他的名聲在紐約拳壇傳得很響。而在一次致命的失敗後奈吉爾就再也沒能振作起來。
那場對戰剛好發生在朱麗出生之後不久。
根據何康莉的說法,她那時與奈吉爾分手,把女兒塞給他後轉身逃離了美國。如今看來……
父親當時的慘敗,還有之後的一蹶不振,是否和朱麗的母親,甚至是朱麗本人有關呢?
朱麗不自覺地蜷起手指。
夠了。
她在心底冷冷念道,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不管是誰造成的結果,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現在追究是誰的責任還有什麼意義。
強行斬斷思緒之後,朱麗站了起來,走出更衣室。
喬納森仍然在更衣室外的長廊等待著她。
中年男人靠在門邊,長廊的燈光打下來,在他的眉眼處拉出一條長長的陰影。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熟悉的山根眉心輪廓輕輕動了動。
有那麼一瞬間,朱麗幾乎以為站在她面前的是奈吉爾·揚。
「丫頭。」
幻象在喬納森開口之後逐漸破碎:「你心不穩,怎麼回事?」
朱麗:「……」
她沒說話,但喬納森頓時明白了大概。
「媽的。」
他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我怕的就是這個,何康莉就沒給揚家帶來什麼好事——別想了,朱麗,既然你都做出了決定,還在意她做什麼?」
「我沒有。」
朱麗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她。」
「因為什麼?」喬納森走向前。
他停在燈光之下,奈吉爾·揚的影子在頃刻間消失殆盡。朱麗這才意識到,喬納森·揚和奈吉爾·揚無愧於親生兄弟,仔細看來,他們兩個的容貌還是有諸多相似之處。
奈吉爾比喬納森大五歲,早在喬納森仍然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時,奈吉爾已經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拳擊手了。
但這和朱麗都沒關係。
朱麗記憶中的奈吉爾永遠睜著泛紅的眼睛,因為沉溺酒精過早垮掉的面容總是浮腫且疲憊。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候他也不會為了自己喝醉之後惹的禍道歉——哪怕他在外砸了什麼攤子、摔了鄰居家的東西都是朱麗替他收拾好一切。
奈吉爾總是就那麼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公寓之外的天空,仿佛紐約備受光污染的夜景有什麼值得鑽研的一樣。
那幾乎是朱麗童年中能稱得上「美好平和」的場景了。
他從不打朱麗,至少奈吉爾恪守了一名拳擊手的底線,那就是從不欺凌弱小。然而冷眼相待和脫口而出的嘲諷仍然給朱麗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她只在乎一點,那就是不論朱麗·揚多麼、多麼努力,取得了怎樣的成績,她都不會換來父親的半句稱讚。她能在奈吉爾·揚眼底尋找的只有深深的厭惡與惱火。
小時候的朱麗不明白為什麼。
如今她親眼目睹了何康莉女士與自己近乎一模一樣的臉,她明白了。
朱麗抿了抿嘴角,從思緒中走了出來:「喬納森,為什麼?」
「什麼?」
「當年你……」
道出這番話時的朱麗無比艱難:「你答應帶我走的,我等了整整一天,可你沒有來。」
喬納森愣在了原地。
一開始朱麗以為他是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喬納森·揚早就忘記了當年與小侄女的約定。但當同樣的苦澀爬上他的面孔時,朱麗才意識到,他記得。
喬納森始終都記得。
她的叔叔抹了一把臉,近乎無堅不摧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是無奈。
「丫頭,」喬納森低聲開口,「你贏了比賽,我就告訴你。」
朱麗驀然攥緊拳頭。
「好。」
她緊緊盯著喬納森:「一言為定。」
***
安吉爾·薩特不聲不吭落座的時候,分明感受到了其他人訝異或者困惑的注視。
他不在乎,搖滾天使向來以我行我素作風高調著稱,他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目光?上新聞也好,輿論危機也好,都不能阻攔他安安穩穩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開場。
只是……
落座之後的安吉爾,多少體會到了邁爾斯口中「票不好買」的真正含義。
ufc和他記憶中的所有mma比賽都不一樣。
就像是朱麗不太懂安吉爾的音樂世界,安吉爾也僅僅關注過朱麗本人的比賽。在他的印象里朱麗參加的比賽往往是工作人員比觀眾多,偌大的看台人丁寥落,連裁判和打分員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除了兩位選手和教練外,幾乎沒人正經對待。
但ufc不一樣。
上一場比賽的兩位選手是男性,似乎相當著名,縱然安吉爾不怎麼了解,更是卡著比賽開始前的時間到來,也感受到了遺留下來的熱血沸騰。
座無虛席、燈光明亮,解說的搭配慷慨激昂,觀眾們更是期待無比。安吉爾驀然聽到一陣歡呼,他循聲看過去,看到的是朱麗在一眾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穿越觀眾席出場。
他的朱麗,他的妻子,猶如一名身披鎧甲的將軍,或者沒穿紅披風的超級英雄,在眾人的口哨與尖叫中穩步前行。
她還是沒什麼表情,在強光映照下朱麗的面孔仍然平靜,跨進八角籠時不急不躁。她的對手早已等待了,二者四目相對時更是相□□頭示意,強光之下八角籠里的氛圍和解說刻意營造的劍拔弩張完全不同。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眾星捧月的安吉爾·薩特,生來註定享受著燈光與愛慕的搖滾天使,坐在了看台,以看客的身份去目的別人駐留在「舞台」之下。
不,朱麗可不是別人,安吉爾心想。
恍然間他有些困惑。
安吉爾看到朱麗在裁判的允許下與對手碰拳,而後拉開距離。擺出戰鬥姿態的她冷靜且沉著,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在她退役之前,安吉爾在八角籠里看到過朱麗很多次這樣的姿態。
但這次不一樣。
安吉爾很清楚站在燈光之下「想贏」是什麼感受,每一次演出對他來說都無異於一場同觀眾之間的戰爭。他能感受到朱麗迫切的心情,那種……
寧可拋棄一切,也要贏得比賽的心情。
往日的朱麗·揚並不是這樣的。
安吉爾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獅鷲樂隊第一次進入錄音棚的那一天。那時候的樂隊成員不過還是湊錢自費的窮小子,可結束之後的大家仍然很興奮,仿佛名氣聲望唾手可得。
那時候安吉爾剛剛認識朱麗不久,走出錄音棚後他神采奕奕地講述這幾日的經歷,而朱麗始終認真卻安靜地聽著,大多數情況下,她總是一位最稱職,也是最真誠的聽眾。安吉爾講得口乾舌燥,平復下心情來時看到的是朱麗仍然內斂的面孔。
他對她說,總有一天他們能共同站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發光發熱,可朱麗卻是一愣。
「我沒想過。」她回應道。
後來安吉爾才明白為什麼。
昔日無比輝煌的奈吉爾·揚,唯獨教授給女兒的就只有如何運用自己的一雙拳頭。
沒有人告訴她與人拼搏能換來怎樣的榮譽,幼時的朱麗更多的是用來捍衛自己的人身安全;沒有人告訴她得勝之後應該擁有怎樣的愉快心情,帶著一身傷痕回家換來的只有父親的冷眼與嘲諷。朱麗·揚終其一生都想逃離父親帶來的陰影,可是她徹底離開了家、與之斷了聯繫,奈吉爾·揚的影子也始終陰魂不散——只要她還在格鬥,就必定忘記不了過往的一切。
朱麗選擇這條路,是因為她只會格鬥。沒有人、也沒有條件讓她擁有其他選項。
她就像是被圍困在海上的倖存者,喝了海水會死,不喝也沒有什麼兩樣。
後來安吉爾暗自發誓,他要拼盡一切去換得成名與榮譽,不僅僅為了自己所愛的音樂,更是要把朱麗帶離她的世界,帶離那破爛的街區和奈吉爾·揚揮散不去的影子。
可是安吉爾沒料到最終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八角籠里的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兩位現場解說歡呼一聲。
安吉爾從記憶中回過神,望著那與過去一樣卻又全然不同的朱麗。離婚一年之後,一個無比陌生的念頭從他的內心朦朦朧朧浮現——
難道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通知:明日雙更,第一更在早上九點。
早上九點!
劇情到小高()潮惹,所以儘量讓大家一口氣康完!早上九點不見不散ww
本章安吉爾:貓貓困惑.jpg
大家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朱麗到底為什麼退役嘛,這章小垃圾算是給了答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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