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找她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魔咒,在路吟風的腦海里不斷迴響著。
她像是被關在一個混沌無垠的空間裡,日復一日地被折磨著。
但是,看著深愛之人在眼前沉淪,她還是努力地想要伸出手,拉他一把。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希望不大。
但沒有人願意殘忍到讓一個父親和母親放棄他們的孩子。
莫南澤眸光閃閃,熱淚湧出。
他手一軟,杯子落地。
碎裂的聲響過後,莫南澤眼裡的星光暗了下來,不管不顧地緊緊抱住路吟風。
「對不起……」莫南澤顫抖著道歉。
其實……他早就覺得應該結束了。
用盡全力也找不到那個抱走小露珠的神秘人。
甚至,莫南澤認為這只是那個綁匪隨口說的謊言,逗弄路吟風罷了。
他已經窮途末路了。
這段時間,耗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物力,連小露珠的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他太累了。
可是,他不忍心,就這麼一直拖著拖著,最終還是讓路吟風先提了出來。
她的心該有多痛苦?
路吟風已經哭過太多次,此時此刻,她悲痛萬分,渾身瑟瑟發抖,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來。
兩人相擁著,在這個寂涼的深夜互相取暖。
他們只剩下了彼此。
還好,他們還有彼此。
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三日後,莫南澤被警方的一通電話叫到了警局。
那個與他相熟的一級警監一見到他,就說道:「南澤,很抱歉沒能找回你的孩子。不過,昨天處理了個案子,高速公路上一起車禍,全家人都離世了,獨獨一個嬰兒存活了……」
「至於其他親屬……關係比較遠,不願意管……那孩子我看過,大眼睛的一個小姑娘,也才七個月……」
他緊張地看向莫南澤臉,觀察他的神色。
生怕他動怒。
莫南澤深沉的面孔上浮現一絲不解,隨即,又是釋然。
他沉聲問道:「孩子現在在哪兒?我想去看看。」
警監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帶你去。這也是一種緣分,就看你能不能接受得了了……」
在醫院的兒童專護病房裡,莫南澤見到了那個小嬰兒。
圓臉,大眼睛,白皙柔嫩的皮膚……她被養得很好,一看就是出生在富庶有愛的家庭里。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或許在別人眼中,嬰兒都長得大差不差。
但莫南澤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小嬰兒和小露珠長得有八分像。
他也瞬間明白了為何警監會讓他來看一看。
莫南澤的手,緊緊地抓住病床的圍欄,心跳加速。
「南澤,如果沒有人願意管她的話,按照規矩,就得送到福利院裡去。」警監說著,凝望著莫南澤的側臉。
莫南澤臉部的肌肉跳動一下,沙啞道:「我要問一下我的妻子。」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病房,腳步不太穩。
在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莫南澤就動心了。
他很想收養她。
不僅僅是為了撫平小露珠離開的創傷,更深層的原因,他也說不清楚。
路吟風接到莫南澤的電話,聽他講了事情的緣由,很平靜地應道:「好。南澤,我們收養她吧。」
她和那個警監一樣,相信這個小女嬰在這個時間出現,一定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所以,下決心收養她,路吟風只花了十秒鐘。
半個小時後,路吟風趕到醫院,看見那嬰兒的面龐,熱淚盈眶。
「南澤!南澤!」她顫聲叫道,攥緊了莫南澤的手,幾乎用盡全力,「有沒有驗過dna!萬一……萬一就是她呢!」
莫南澤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在她耳畔溫聲安撫著,「吟風,她不是……但是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路吟風轉身,將臉埋在莫南澤的胸口,痛哭一場。
作為母親,她怎會看不出差別,只是思念如狂,讓她不想錯過任何微渺的可能性。
很久很久,路吟風的情緒平復下來。
她慢慢接受,自己將要有個女兒。
「給她取個名字吧。」路吟風小聲地說道。
莫南澤沉思了一會兒,啞聲開口,「叫……莫念念吧。想念的念。」
路吟風怔了一下,眉頭蹙緊。
她仰頭直視莫南澤的雙眼,言辭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
「這不僅和羅雪舒起的名字一樣,而且……莫念念,總感覺是讓我們收養她後,就不要想念小露珠了……我做不到,南澤,我做不到!」
莫南澤眸色深沉,凝視著路吟風哭紅的雙眼。
她臉上的淚痕,顫動的紅唇,楚楚可憐。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到……」
莫南澤揉揉路吟風柔順的頭髮,苦澀一笑,「吟風,你來給她起個名字吧。」
路吟風深吸一口氣,再度走到床邊,她憐愛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小嬰兒,嘴角上揚,浮出一抹淺笑。
「莫……止……」路吟風喃喃地脫口而出。
不要停止。
他們永遠也不會停止對小露珠的思念。
路吟風轉身,眼裡有了光彩,大聲說道:「就叫莫芷!沅芷澧蘭的芷!」
莫南澤立即明白了這個名字中含有的深意,重重點頭。
「好,就叫莫芷。」
*
有了警監的幫助,莫芷的領養手續很快就辦了下來,莫南澤和路吟風正式地成為她的父母。
雖然沒有再經歷一道生育之痛,但對於兩人來說,這個孩子仍舊來之不易。
他們會好好地愛她。
是時候同這個地方道別了。
莫南澤一行人,帶著小莫芷,一起回到了漠川市。
近四個月的停滯,他們面臨著許多問題。
莫南澤要花費很多心思,才能讓生活和事業走上正軌。
厲海光被正式拘捕,由於他的案子牽連眾多,需要很長時間調查審理。
但據莫南澤所說,他犯的罪,最低也是無期徒刑。
聽說,厲海光在看守所里,一直保持沉默。
唯獨在聽說莫南澤至今沒有找到失蹤的女兒時,爆發一陣大笑,他狂妄地喊道:「我贏了!最後還是我贏了!莫南澤你怎麼斗得過我!哈哈哈哈……」
這個消息傳入莫南澤耳中時,他憤怒得打破三個沙袋,仍然不覺得解氣。
最終,他給辦理這個案子的律師打了個電話,咬牙切齒聲音低沉,「陳律,看在我的面子上,為他爭取個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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