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a市西郊。
溫知南被人從麵包車裡踢下來,她連續滾了好幾圈,直到胳膊撞上路邊的石墩才停下來。
她倒吸一口冷氣,手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她猜可能是脫臼了。
「真特麼晦氣!遇個窮鬼,就撈這幾千塊,還不夠一頓酒錢,沒錢就別穿名牌,穿身高仿出來唬人。」
隨著麵包車裡的咒罵聲,她的背包也被扔了下來,正好砸在她的臉上,也是生疼的。
「最後勸你一句,你那便宜老公趁早離了吧。」
話落,麵包車關了門,疾馳而去。
溫知南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都在疼,卻比不過最後那句話戳得心痛。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很慶幸綁匪蒙了面,而且只求財,沒動慾念,也沒動殺念,這才讓她能全身而退,不然可能已經被撕票了。
綁匪給顧北寒打電話,他居然說求他們趕快撕票,這樣離婚時就不用分他的財產了。
她還真是可悲!
這三年對他掏心掏肺,放棄了一切,一心只想做好他的妻子,卻還是捂不熱他的心。
這條路很荒涼,從麵包車走後就再也沒有車駛過,兩側樹影如鬼影般搖曳著,淒涼的鳥鳴更顯陰森。
她是最怕黑的,心倏地一緊,不禁攏緊外衣,慌亂地摸出手機,想也不想習慣性地撥給顧北寒,電話里卻傳來掛斷的忙音。
那聲音像是嘲笑,笑她不長記性!
一個希望綁匪撕票的男人,怎麼可能指望得上?
草叢裡突然傳來沙沙異響,在這烏漆嘛黑的荒郊野嶺,著實嚇人。
她頓時頭皮一陣發麻,顧不上再想這些,抬腿就跑,跌跌撞撞地終於跑上一條有車經過的小路,攔下了一輛拉豬的貨車。
她忍受著車廂里濃重的豬屎味,終於到了市區的醫院。
做完手臂復位,護士將收費單遞給她。
她一怔,有些無措。
錢都被綁匪拿走了,她現在身無分文。
護士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好心建議道:「讓你家人把錢送來吧,正好接你回去,你這樣還是讓家裡人接一下比較好。」
溫知南猶豫再三,還是打給了顧北寒,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
她再次被潑了冷水,只覺得全身冰冷,連心都冷透了。
到底還要被放棄多少次才甘心?
她為難地看向護士:「電話沒打通,我能明天再來繳費嗎?」
這時,旁邊的女人低語道:「老公,這女人好慘,肯定是被老公家暴,半夜翻豬圈才逃出來的。」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溫知南只覺得快被那些炙熱的目光燙出洞來,臉也燙得慌。
護士大概也信了這話,嘆口氣,將她的繳費單抽了回去:「我幫你交了吧!勸你,這樣的老公還是趁早離了吧!」
又是這句話!
看來她和顧北寒的婚姻真的是走到盡頭了。
為了趕快逃離那些目光和非議,她記下護士的名牌,道了謝就匆匆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已是凌晨,偌大的房子裡只有一室清冷,顧北寒還沒回來。
她累得不想動,可這身狼狽,和滿身豬屎味還是讓她咬著牙又洗了個澡,才將自己扔進大床里。
她已經徹底沒有力氣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直接昏睡了過去,後半夜還發起了燒,一夜都睡得不安穩。
清晨,在她半夢半醒間,床的另一側陷了下去,隨即一雙結實的手臂攬住她,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
她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只是習慣性地往那個懷抱里蹭了蹭,似乎這樣能緩解身上的病痛,也能將心裡被掏空的那塊填補上。
那雙手臂驟然緊繃,氣息也越來越重,大掌熟練地探進她睡衣,順著她纖腰遊走撩撥。
她不禁低喃一聲:「北寒」
她的聲音一向很好聽,此刻卻異樣的嘶啞,還透著種綿軟的嬌態。
這聲音聽在顧北寒的耳朵里反而別有一番味道,讓他情不自禁地含住了她的嬌唇。
手掌間炙熱的溫度讓他的動作頓住,隨即擰眉看向懷裡的人兒。
只見她的小臉緋紅一片,唇瓣卻是病態的蒼白,他這才意識到什麼,探向她的額頭。
「你發燒了?」
「知南,醒醒」
她終於被喚醒,一雙惺忪睡眼看向顧北寒,神智還是混沌的。
他那張精緻俊美得近乎完美俊臉上布滿疲憊,讓她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好一會兒大腦才恢復思考,昨晚的事洪潮般湧進腦海,也讓她瞬間清醒。
她不禁自嘲:溫知南,你還真是傻!居然又被這個男人迷惑了!
顧北寒冰冷的責備:「知道自己身子弱,變天了也不知道添衣服,有本事臭美,就有本事別讓自己生病。」
以前聽了這話,她還替他辯駁,他只是不善表達,關心的話不會好好說。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她自作多情,人家是真的覺得她在添麻煩!
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她倔強地側過頭,「離婚」兩字就哽在喉間,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堵得她心裡難受。
最後,她啞聲道:「顧北寒,今天是什麼日子?」
顧北寒覺得莫名其妙,臉色一沉:「我讓陳嫂送你去醫院,我今天要出差,昨晚開了一夜的視頻會,太累了,你讓我睡會兒。」
她的眼淚終於無聲地落下。
他是怎麼做到這麼心安理得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
她像著了魔,啞著嗓子繼續逼問:「顧北寒,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煩躁地翻身下床,套上襯衫。
「穿衣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我十點的飛機,時間不多。」
聽得出來,他已然在消耗最後的一絲耐心了。
可他越是避而不答,她的心就越疼。
三年前的今天,她滿心歡喜地嫁給他。
剛過三年,他就不記得了。
她如果不是昨天去給他買禮物,應該也不會遇到綁匪,更不會被綁架。
她不求他能送她周年禮物,也不求他能說出甜言蜜語,只要他記得,她就心滿意足。
她淚如洪潮,心一點點徹底涼透,終於艱難道:「顧北寒,我們離婚吧!」
她的聲音依然如同破敗的風琴,難聽得讓顧北寒心煩意亂。
他終於耐心耗盡,厲聲呵斥:「溫知南,你鬧夠了沒有!能不能懂點兒事?昨晚我那麼重要的跨國會,你給我上演綁架戲碼?就算你生病不舒服,我都說了帶你去醫院,你還想怎樣!」
隨後大步走到門口,停下冷聲的警告:「你發燒了,頭腦不清楚,剛才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
話落,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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