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曲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掌門

    「掌門！」忽然有人高喊一聲，眾人皆朝他的方向望去。

    「掌門您怎麼了？」

    一名弟子爬到真書身邊，望著渾身是血的他，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掌門他……仙逝了……」

    「究竟……究竟怎麼回事？」

    「方才究竟怎麼了？」

    「方才……方才我們不是正在圍捕一名妖女？」

    「對！然後呢？」

    「然後……」眾人皆是一陣茫然，腦子裡似乎混沌一片，只記得漫天的血光，卻想不起來究竟經歷了什麼。

    「妖女！」其中一名弟子，突然看到了玄燭，指著她大聲喊道。

    「定是這妖女，殺我掌門！各位同門，我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這妖女，替掌門報仇！」

    一名弟子提劍站了起來，劍鋒直指玄燭。

    「是我殺了他。」站在一旁久久不語的炙羽，突然開口說道。

    那冷清的語調，仿佛只是在稱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眾人再次將目光放在炙羽身上。

    即便他們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方才醒來時所見，也讓他們清楚地明白，正是眼前這個人救了他們。

    「是九帝神尊！」不知是誰高聲喊了一聲。

    眾人這才細細望去，那人一襲赤紅長袍，袍子上滿滿是，九帝神尊獨有的祥鳥紋。如同流火一般，在那隨風揚起的袍子上粲動。

    「拜見九帝神尊！」

    炙羽望著伏身跪在地上的眾人，沒有說話。

    「掌門死於非命，作為雅山弟子，當手刃兇徒。還望九帝神尊將那妖女，交給我們。」一名弟子見炙羽久久不語，終是打著膽子說到。

    「我說，是我殺了他。」炙羽的語氣又冷了幾分，嚇得在場的眾人，再不敢多說。

    「你老這麼嚇唬他們做什？」玄燭嗔了炙羽一眼，小聲嘟囔道。

    孫長棋跪在人群中，盯著玄燭看了許久：「阿……阿年？」

    玄燭轉頭沖他笑了笑：「孫長棋，你眼力還算不錯。」

    「阿年，真的是你？」二虎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玄燭：「方才孫長棋叫你的時候，我還不信。你……你怎麼是個女兒身？」

    二虎走到玄燭面前，將她上下打量的一番。

    玄燭身上滿是血污，可卻絲毫掩不住她的容顏，她白皙的臉頰，仿佛一輪銀月，天生透著一股寧靜。

    二虎竟一時看呆了。

    他的阿年……他的阿年……是最好的。

    即便是女兒身，那也是世間最出色的女子。

    二虎突然有些羞澀，微微低頭避開玄燭的眼睛，突然又抬起頭，關切地問到：「你……你沒受傷吧？」

    二虎雙手鉗住她的肩膀，將她重新打量了一番。

    炙羽盯著二虎那雙手，眉頭緊蹙，上前不動聲色地將玄燭拉到一邊。

    「九……九帝神尊。」

    二虎突然感覺到一陣威壓，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你做什麼？」玄燭瞪了炙羽一眼。

    炙羽撇嘴角抽了抽。

    二虎便覺得身上一輕，可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二虎！你做什麼？」方才那名弟子吼道。

    他朝炙羽磕了個頭：「九帝神尊，我雅山雖是人界一個小小修仙門派，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真書掌門對我等弟子來說，如師如父。還望九帝神尊告知我們掌門的死因……」

    炙羽見著玄燭對二虎的態度，本就心中有些鬱結，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冷目盯著那弟子：「我需要同你解釋？」

    「不……不敢！」那名弟子趕緊磕了個頭，不敢再起身。

    玄燭扶額。

    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以親近，可為何在她面前，就這般無賴呢？

    「阿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孫長棋站在人群中，望著玄燭問到。

    玄燭吐了口濁氣，將那催蠱笛與邪劍之事簡單地說與他們聽。

    「我們憑什麼信你？」

    「你們方才不是覺得神志混沌？許多事情都不記得嗎？那便是蠱蟲的作用。」

    「可……」

    二虎突然朝身後地眾人吼道：「可什麼可……九帝神尊站在這裡，便能證明阿年所說非虛。」

    眾弟子聽到二虎的話，皆是一陣沉默。

    其實他們心中也明白。

    這些雅山弟子，但凡在雅山待了些年頭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雅山的秘密，那些黑暗中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也曾參與過。

    只是，這吃人的世道，你不變得強大，去奪取別人的，便會被別人奪取。

    這是人界的規矩，也是六界的規矩，更是天道。

    他們心中便是這樣認定的。

    可當他們聽到真書殺了十萬生靈，以祭劍與黑池之時，還是有些疑惑。

    但確如二虎所說，九帝神尊在此，且親手殺了真書掌門，便是這妖女最好的證明。

    眾人想明白之後，又是一陣慶幸。

    若不是九帝神尊恰巧路過此地，他們怕已經如同真書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方才還對真書崇敬有加的眾人，此刻卻對那個躺在地上的老頭，由衷地厭惡。他們雖說不上誓死效忠，可對他也是忠心不二。可他竟然如此輕賤他們的生命。怕是在他的心中，雅山幾千眾弟子的性命，便如同幾千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也是，為了一柄劍便能殺了數萬生靈的人，怎會對他們心慈手軟？

    「叩謝九帝神尊救命之恩！」

    「叩謝九帝神尊救命之恩！」

    幾千弟子跪了一地，朝炙羽連磕九個響頭，呼聲震天。

    「只是如今掌門已死，雅山無首。還望九帝神尊指點迷津。」其中一名看似資歷較老的弟子說到。

    炙羽的眼神輕輕掠過他。

    「在下雅山司政堂堂主張屏。」

    炙羽不再看他，眼神落在玄燭身上：「你說。」

    玄燭眼珠一轉，走到真書身邊，從他腰間扯下一枚令牌，隨手拋給了二虎：「吶，以後你便是雅山掌門了。」

    二虎接住令牌，一時沒回過神來：「我……我？」

    「嗯。」

    「不可！事關重大，怎可如此輕率！」張屏出聲阻止。

    「你方才讓九帝神尊指點迷津，九帝神尊讓我來說，那我便說讓他當掌門，有何不可？是你反悔了，還是覺得九帝神尊眼光不行？」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二虎將令牌塞回玄燭手裡：「阿年……我……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