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變天,路變得難走,天黑前趕不到渠林州官署,只能先找個地方安營紮寨。
晚上,黎青蒲坐在火堆前,伸手去烤火取暖,宛冬怕她冷,又給她披了一層外衣。
吃了點東西,被火烤的暖洋洋的,就開始犯困。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因為今日事發突然,由於天氣原因不好紮營帳,所以就兩人便住在一個帳子裡。
蕭延覲與同行大臣議完事,回去見她已睡下了。
帳內就算生著火也很冷,她蓋著一層又一層,蜷縮成一團,眼睫毛一顫一顫的,似乎也沒睡寧。
蕭延覲坐在床榻邊上看著她,那張依舊有些蒼白的小臉,不禁讓他有些心疼。
這一路上只顧趕路,想搶在胡國前找到玄鐵,無法顧及她的身體,難為她一路鞍馬勞頓,不得休緩。
外面一聲風吹倒了什麼,哐的一聲,黎青蒲驟然睜開眼坐了起來,滿眼驚慌不知所措。
下意識的,蕭延覲一把抱住她,「別怕,是風聲。」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黎青蒲慢慢平靜下來,可不敢動作,只為了貪念這個懷抱。
「蕭延覲,你相信我嗎?」
這個問題她問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儘管知道他是怎樣的回答,還是忍不住問。
或許,只要他說一次相信,她就會摒棄要離開的想法。
感覺到他環住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僵住,黎青蒲不禁苦笑。
怎麼還是會失望呢?
或許吧,一個從小在黎府長大的二小姐,若說一點不知黎府的歸向,任誰都是難以相信。
她確也相信,蕭延覲此時能這樣抱著她,為她驅逐恐懼,他還是心中有她的。可至親的死,讓他始終心存芥蒂,依舊不相信也放不下過去。
而此時,兩人唯有一處的相同,便是都不捨得分開眼下相擁。
蕭延覲輕輕閉上眼,感受著她在懷裡,他也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黎青蒲。」
「嗯?」
他沉默著,久久沒有說話,但黎青蒲卻隱約覺得他有話要說。直到鬆開這個擁抱,他也沒說什麼。
這一晚,他就這樣輕輕抱著她,溫柔的抱著她,雖然兩人沒有說幾句話,但有他在身邊,卻是無比的踏實,今晚是她出來這麼久,第一次睡的這麼安穩。
早上醒來,掀開帳簾,不禁眼前一亮,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色,山山而川,白茫茫一片,?凜冽的寒風拂過,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宛冬,這真好看啊!」?
宛冬也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光景,也是拔不出眼,只呆呆的點了點頭,「是啊。」
「果然是神話故事裡才有的地方,真的和別處不一樣。」
蕭延覲路過她時,忍不住道,「這是妖魔鬼怪住的地方,可不是神仙住的。」
黎青蒲轉頭看向他,他能主動和自己搭話讓她有些意外,無論是說的什麼,都讓她感到高興。
見她一直看著自己,蕭延覲皺了皺眉,低頭看著自己,不知道自己哪裡奇怪了。
卻聽到她頭頭是道的說,「誰說妖魔鬼怪就住的不好了,話本都是編撰的,誰還真見過神仙妖怪不成。」
這一番話堵的他竟堵出了熟悉的感覺,如果她臉色再紅潤一點,再胖一點,此情此景下的她,便完完全全和從前一樣了。
一陣風吹過,黎青蒲沒忍住打了個顫,蕭延覲看在眼中,不禁皺眉,便接著吩咐宛冬,給她披上狐毛大氅。
仿佛離渠林州越近,天氣越惡劣,雪倒是停了,只是寒風肆虐,有時候風大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蕭延覲看她在馬背上幾次都差些坐不穩摔下來,便不由分說的將她一把抱到自己馬上,攬在懷中,共騎一馬。
一路上,他內心所有的下意識,都是要保護她。就是唯獨,那道因璟王之死築起的隔閡,無論如何都抵消不去。
黎青蒲輕輕靠在他懷中,思緒萬千。
一入渠林州,先是到了祁陽郡,祁陽郡算是渠林州內比較繁華的地方,掌管二十二個縣,也是渠林州州府所在地。
路邊商販也有不少,蕭延覲一行人一路走下來,也是見識了此處的民風民情,雖離京城遙遠,卻也有獨一份的熱鬧。
而在此處也遇到了胡國來尋玄鐵的齊煜等人。
領頭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帶著斗笠,帽檐下只露了半張臉,只見得一臉的鬍鬚。
齊煜此人身後,此時蕭延覲已得知他的身份,再看向他的那雙眼睛時,不由得想起當初的阿古勒將軍。
現在的蕭延覲倒有些後知後覺。齊煜和他的父親真的很像。
狹路相逢,一切看似風平浪靜,眾人心中各有思慮。
齊煜狠厲的目光在掃過黎青蒲時,有了一絲緩和,卻也只是停留片刻,接著移開,假裝不識。
他的身前便是胡國無疾院的院首,莫崑楓,也是他的師傅。
他因黎青蒲逗留長陽城許久,以至於被蕭延覲察覺異樣,如今在此地相遇,看來蕭延覲已經查出了他們的目的。
暴露了胡國的行蹤,今日回去,他必定會被刑罰,可他不能讓莫院首發現黎青蒲在其中的所在,不然會害了她。
只是僅僅的一次照面,一句話也未說,也未曾交手,此時兩方已經多了許些警惕。
蕭延覲未有停歇,直接去了渠林州州府,見了渠林州刺史,荀大人。
帶著當今陛下的手諭,想要一州的支援輕而易舉,荀大人也接旨,必定全力相助。
而另一邊,齊煜的處境卻如臨深淵。
莫院首雖是他的師傅,但此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就算他待齊煜與旁人不同,但遇事也絕不會徇情姑息。
齊煜暴露了胡國的動向,作為無疾院院首,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齊煜。
齊煜跪在地上,眼眸陰晦,沉沉的看著眼前,身後帶著荊棘的鞭子狠狠的抽打他,光著的後脊已血肉模糊,他擰著眉,蒼白的臉上冷汗層出,卻也沒吭一聲。
莫院首背著身子,直到鞭子的聲停下了,才回過頭。
「你一向做事謹慎,這次為何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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