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十四章一覆四滅
女歌手的殘骸被送上火葬場的車上,班酩還死求司機救她,她的後腦勺都都碎了,還有救的可能性嗎?對於不可挽回的事物如此執著地犯傻,也許,這就是失去的感覺吧。最重要的就是失去的,世界上能有幾個人珍惜現在擁有的呢?
說實話,真的惋惜。她空有一身本領和雄心壯志,真的應該走到目標。但是她的命運卻被一個傻子、瘋子、人渣主宰。實在不應該。果然,真的只能讓傻子生存嗎?
我們跟著火葬場的車一起到了火葬場。我感嘆著,門奇沉默著,班酩抽泣著,感覺眼淚流不完,思念的痛苦也抹之不去。
到了焚燒屍體的時候,我們見到了匆匆趕來的女歌手的母親。她很矮,兩鬢斑白,臉上的皺紋非常顯眼,神情又著急又憔悴。衣服看上去像是清潔工的制服,臉頰十分蒼老,眼神非常無助,像是在問我們:「我女兒沒有事情吧?」
她用凹凸不平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的時候我才知道,這雙手為她女兒的夢想締造了走第一步的力量,但是如今,都藏進手上的老繭里和臉上的皺紋里了,她匆忙地問我:「我女兒呢?她沒有事吧,叫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心裡實在是太難受了,眼淚終於衝破我偽裝的堅強,但是我只能用哭聲回答她無助的提問。
雖然我們並不認識,但她還是知道了我的哭聲告訴她的答案——她的女兒死了,帶著許多人的期望和她的夢想,徹底走了!
她慢悠悠地走到焚燒爐旁,很慢。她注視著爐中的烈火,乾巴巴的嘴唇顫抖著,她並沒有哭。眼淚,應該在丈夫遠去的時候流幹了。丈夫、女兒都離她而去,這到底是怎麼樣巨大的痛苦。
門奇和她說了女歌手的事之後,她瘋了,拼了命地向城市裡跑去。我們好不容易把她送上車且送回家。
重新回到火葬場的時候骨灰已經取出來了。我怕班酩失控把骨灰盒弄壞,就讓門奇去拿。到了車上,班酩安靜了許多。到達女歌手母親家門口準備下車時,班酩趁門奇不注意把骨灰盒搶過去,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又還給我們。也收斂了許多。
我敲門,沒有人應。門奇用老方法把門踢開。房子裡亂成一團,家具都壞了,散亂得擺在地上。讓這個三十平米不到的房子顯得更加容不了身。但是還有一樣東西完好無損,就是房子一個角落裡的鋼琴,她也正在抱著鋼琴痛哭。這應該是她女兒的鋼琴吧。只有這個回憶了吧,即使再崩潰再瘋狂,母愛也會保留對子女的理智。白髮人送黑髮人。
火葬場的司機試探性地問她:「額…這個家屬給焚燒屍體簽字……您先簽了吧,錢他們三位已經付過了,您簽字就行了。」
她用滿是淚水的眼睛看了一下司機,吼叫道:「你不要瞎說我女兒沒死!她這麼努力,這麼漂亮,而且我們抄了家底為她籌集學歌的錢,我丈夫也因為這個去世了,我丈夫也在天上保佑著她,她又這麼努力,怎麼可能因為夢想而去自殺呢!?我女兒沒有死!絕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聽到這些話,我又忍不住哭了,就連門奇也已經淚目了很久,班酩更加不用說,拳頭緊握,咬牙切齒眼淚吧嗒吧嗒地敲打地面。我對司機說:「以後再簽字可以嗎?現在這種情況真的不好意思,以後調整好了再來吧。」
司機落寞地說:「這種事情經常有,那我走了,節哀勿悲。」
我說:「嗯,謝謝了。」
我把司機送到門口時,才發現門外有許多新聞車,有五六個記者在對著攝像機做現場報告。我聽得見一個女記者的聲音:「這就是17歲用身體賄賂評委的女歌手芳某的故居……」
榻蔴到底是想哪樣啊!?這種報道實在是……現在心裡想衝過去揍他們。門奇立馬衝過去,把攝像機搶過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又用腳踩得粉碎。看見這一幕,女記者向門奇吼道:「你在幹什麼?我們都是靠這個吃飯的!你誰啊你?」
門奇用惡毒的眼神看著她,女記者也有點畏懼,門奇說:「靠這個吃飯?明明是靠自己的無知和污衊他人靈魂來吃飯的,靠炒作別人的痛苦來獲得關注,呵呵。」
女記者戰戰克克地說:「你……」
我上去把地上的攝像機撿起來,然後朝其他的幾個正在拍攝我們的記者扔去,罵道:「你們也一樣,都是靠污衊別人炒作痛苦吃飯的,還不快滾!?」
說完,還以為他們會揍我,結果急急忙忙地走了。那個女記者也走了。
回過頭的時候,發現女歌手的母親看著這一切,班酩已經不知所蹤。
我和門奇幫女歌手母親收拾好家了以後,門奇對她說:「發現吧,你女兒走的時候,從表情上看得出來,她絕對很開心。節哀吧。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她沒有什麼反應,就是坐在椅子上發呆,靈魂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們要走了,我叮囑了一下她:「不要再把家裡弄亂啊。」
我想去找班酩,但是門奇想回家了,我就一個人去找,找了四個小時都沒有找到。而且班酩也不在家裡。
回家時,我發現一輛眼熟的大麵包車跟著我。仔細看了一下,是被門奇摔攝像機的那隊記者。我打電話給門奇叫他出來,帶著一萬元。我則是在大街上等他。門奇過來時,我取過錢,向那個麵包車走去。走到麵包車副駕駛座車門外,我敲了一下車窗,車窗徐徐降下來。露出的面容正是那個女記者的臉龐。差點沒忍住踢車門。
我說:「賠你。」就把錢丟進車窗里。
正要走的時候,女記者卻把我喊停了:「我們是來採訪的。想了解真實的情況,保證不炒作。請相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