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苟老三膽子小,只怪營帳中飛出來的事物太過突然,六獸又聽的十分入神,冷不丁飛出來個東西,不偏不倚正落在苟老三懷裡,本就十分突然,苟老三低頭一瞧,登時三魂丟了七魄,忍不住嚎了一嗓子。道友閣 m.daoyouge.com
見苟老三發出聲響,牛老大立馬把苟老三懷裡的東西一把拽了,甩到另一個營帳之中,朱老二也反應不慢,趕緊把苟老三頭按住,不讓他再發出聲響,其餘三人則各自找位置藏了,也就是眨眼功夫,那大帳中飛出一道黑影,六獸心跳劇烈,那飛出來的黑影正是生不歡!
牛老大趴在下半坡的草叢裡不敢動彈,透過草縫瞧著生剎,只見生不歡一手拖著玄鐵重剪,站在地上四周觀察,牛老大心知,老三這一嗓子,以生不歡的武功不可能察覺不了,所以生不歡出來尋人,也在意料之中,只不過六獸已經沒有機會逃跑,生不歡輕功奇佳,想從生不歡手裡面全身而退,難如登天,只在心裡默默禱告,希望生不歡沒有瞧見草里的人。
獨孤境絕緊跟著生不歡出了大帳,見生不歡眉頭緊蹙,當即小聲說道:「生剎,是有哪裡不對勁嗎?」
生不歡不理,仍舊用那一隻獨眼瞧著四周,牛老大眼見得生不歡已經將臉轉向這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不歡和六獸的位置已經很近,說話功夫自己和老二老三就要被生不歡瞧見。牛老大腦中飛轉,若是被瞧見,生不歡絕不會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不如先發制人,不管打不打得過,先用自己的性命把生不歡拖住,也好讓其他幾個兄弟脫身。
牛老大打定主意,作勢起身,就在這一剎那,不遠處的營帳里忽然傳出響聲,幾聲嚎叫傳來,和苟老三大驚之下喊出的聲音無二。
生不歡聞聲,飛身入了營帳,獨孤境絕也跟了上去,如此一來,六獸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瞧著此間再無人注意,牛老大這才揮揮手,示意兄弟們迅速退開。
直走出兩三里,牛老大這才緩過神來:「老三,你一個大老爺們怕這種東西作甚,要是被生不歡那個羅剎鬼發現了,咱們兄弟六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腦袋搬家!」
苟老三深知自己脫口而出的喊聲,險些要了兄弟們的性命,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好在有驚無險,便開口道:「我哪裡知道會突然飛到我懷裡來?他娘的還瞪著眼睛瞧著我,魂都給嚇沒了,擱到你們身上,怕是也得叫出來。」
朱老二和苟老三拌嘴擱在平日裡,實在是稀鬆平常,耳聽得苟老三出言狡辯,朱老二又想挖苦兩句,可扭頭一瞧苟老三嚇得是面如死灰,也就改口道:「要不是老大把東西扔到了營帳里,怕是咱們脫身也不容易,八成那幾聲慘叫,也是被那東西給嚇的。」
兄弟幾個得脫險境,話也多了起來,一番商量之後,六獸決定不再出山,要把這事兒趕緊告訴公孫憶。六人加緊腳步,又奔至小樓,把碧落山裡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公孫憶。
公孫憶聽完下意識的瞧了一眼裴書白,只見裴書白雙拳緊握,在裴書白心裡,生不歡和死亦苦,那都是滅裴家滿門的真兇,那都是血海深仇,可若要再把二人分個高低,生不歡則更讓裴書白怨恨,畢竟裴家滅門那天夜裡,生不歡囂張嗜殺的嘴臉,全部印在了裴書白的心中,如今聽到仇人來了忘川,裴書白哪裡還淡定的了。
公孫憶見狀,連忙走上前來:「書白,莫要激動,當心激發了狂暴血毒!生不歡過來,一定是得了老頭子的消息,也可見四剎門對忘川禁地的重視,如此一來,咱們更不能讓他們得逞。」
裴書白稍稍平復了情緒,也知道大戰在即,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既然生不歡來了,也就斷無讓生不歡再離開的道理,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控制住自己的血毒,若是此時血毒發作,對自己一方那是大大的不利:「放心吧,師父,我有分寸。只是我在想,老頭子和生不歡同時出現,戰力已經非同小可,此行到底是為了什麼?」
赤雲道人接言道:「書白說的不錯,以老頭子的武功,對付我們已經是綽綽有餘,也沒來由讓生不歡再過來支援。」
吳昊也在思考,自己和老頭子交過手,已經給自己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二人交手之時,吳昊算是拼勁全力,反觀老頭子滿不在乎,那叫一個遊刃有餘,再加上赤雲道人也被老頭子打傷,吳昊很是清楚,驚雷幫一戰,赤雲道人一手不動如山真氣,可抵千軍,縱然如此,還是被老頭子打敗,光是老頭子這樣的本事,對付自己這一群人可以說是毫不費力,根本犯不著再喊援兵,於是便道:「會不會是老頭子想的太多,在沒弄清楚鍾家到底多少實力之前,喊來生不歡助拳,也是為了求穩。」
公孫憶搖了搖頭:「吳門主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也不盡然,之前病公子帶著四剎門的弟子穿兩界城進了忘川禁地,和鐘不怨前輩交過手,當時四剎門雖然沒討到便宜,但是病公子還是從忘川禁地帶走了兩樣異獸,也算是全身而退,以病公子的才學,鐘不怨的實力如何,已經能推測出個大概,即便是他們不清楚眼下鐘不怨前輩已經身故,僅憑老頭子一人,對付鍾家其實也不算托大,所以我在想此時生不歡帶著四剎門弟子來了忘川,目的可能並不單單是為了忘川禁地。」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迷惑,不是為了忘川禁地,還能是為了什麼?
公孫憶又道:「你們想,若是生不歡帶著四剎門的人前來,一定會長驅直入,直奔忘川禁地,即便老頭子定下來時間,生不歡也只會在兩界城裡待著,怎麼會遇見獨孤境絕?所以這裡頭有種可能,生不歡帶人過來,不是為了忘川禁地,而是為了兩界城。」
眾人還是不解,赤雲道人說道:「瞧著四剎門和兩界城的關係,八成和驚雷幫差不多,怎麼四剎門還要對兩界城動手?」
公孫憶笑了笑:「這個也不是我們考慮的,若是兩界城還蒙在鼓裡,恐怕古今笑被四剎門背後捅刀子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還有三天,這裡頭一個個謎團,也就都有答案了,方才六獸說有個使冰的姑娘大鬧兩界城,把城裡頭的忘川苦工全部帶走,也就是說如今顧寧已經到了忘川禁地,見了鍾家人,此時鐘家一定也在備戰,咱們也養精蓄銳,過了這一關。」
其實墓地裡頭的鐘家人,已經亂做一團,自打被顧寧打昏的地宮值守弟子醒來,鍾家上下算是徹底慌了神,連帶著公孫晴也緊張起來,值守地宮的鐘家弟子識得顧寧,醒來第一件事那就是找到鍾天驚,把顧寧動手傷人,偷偷潛入地宮的事,稟明鍾天驚,鍾天驚立馬帶人進地宮,可地宮裡頭哪裡還有顧寧半點影子,鍾天驚又怒又怕,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地宮的事物,雖沒有瞧見有什麼變化,但顧寧的憑空消失,鍾天驚還是很不放心,畢竟熬桀的元神還在顧寧身體中,不能排除熬桀還想著復活六道,於是鍾天驚當即派人在忘川密林中尋人,找了許久都沒能瞧見顧寧的影子。
顧寧的所作所為,連石頭和公孫晴都十分費解,面對盛怒的鐘天驚,二人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為顧寧開拓,鍾天驚免不了遷怒公孫晴,若不是知道公孫晴是公孫憶的獨女,恐怕此時公孫晴已經死在墓道之中,但吳拙和阿樂便沒那麼幸運,原本還可以在墓道里活動活動,如今也被限制住,不說清楚那地宮穹頂密道里發生了什麼,鍾天驚斷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原本巡守的弟子,加緊練功的弟子,全都騰出精力去尋顧寧,生怕顧寧趁著兩界城大軍來襲之際,偷偷的潛入地宮破了七星子的北斗封印陣。
而顧寧這幾日反倒是難得的清閒,在密林深處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研究引魂燈盞,有熬桀在一旁註解,這幾天顧寧已經大致明白了引魂燈的作用,還趁著夜色去了趟老康那裡,雖沒有現身,瞧見鍾天驚還是兌現自己的承諾,派人看護這些苦工,也就十分放心。
老康連同這群苦工,這幾日雖然過得清苦,但恢復了自由之身,一個個心中還是很興奮,再加上有鍾家人在外頭保護,有些膽子大的苦工便敢往密林裡頭走一走,忘川人本就對鍾家人有著好感,鍾家弟子一個個也十分單純,見這些苦工秉性純良,也就樂於跟這些苦工說道說道。所以老康在聽說兩界城要大舉進發忘川禁地的時候,驚訝恐慌之餘,更多的是要和忘川鍾家站到一起的決心。
消息在苦工裡頭傳遞,連同著一股子同仇敵愾,也在互相之間渲染著,最終這些苦工決定,碰上厲害的打不過,但是對付幾個巡兵,還是有一戰之力,於是這幾日便就地取材,用忘川密林中的樹枝和奈落石塊,製成了不少長柄錘,以當做兵刃。都想著能在鍾家的帶領下,一舉將兩界城給滅掉,把那個未曾露面,卻給忘川百姓帶來極大恐慌的古今笑給徹底擊潰。
此時的古今笑正站在內城頂上俯瞰,黃泉路上幹活的顯然比先前少了許多,這些幹活的巡兵平日裡都是指揮苦工幹活,如今易地而處,手腳自然沒有苦工麻利,古今笑瞧著,也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身後孟婆見狀,才淡淡說了句:「好在那些苦工乾的挺快,這條路應該也能使出來它的作用,老頭子若真的想圖謀不軌,這條黃泉路,就送他去見閻王。」
古今笑回頭瞧了瞧孟婆,見孟婆一臉陰狠,自己一肚子話便沒有說的必要,話到了嘴邊,變作了一聲嘆息。孟婆只當是聽不見,自顧自的說道:「昨天夜裡我去瞧了她,多多少少能懂些人話,不像之前那麼狂暴了,有她在,誰也動不了咱們!」
古今笑嘆氣道:「可若是她,咱們這兩界城也就沒了,這些巡兵的性命,也就得白白送掉,都是爹生娘養的,讓他們陪葬,多少有些不忍心。」
孟婆哼了一聲:「你就是太心軟,當年你是忘了你夫家是如何對你的了?生生把你往死里逼,若不是我在忘川河邊瞧見你,你早就變作冤魂,後來我要替你報仇,你攔著不讓,又替你夫家說話,你這個性格早晚會把你害死的!這些巡兵本就不是善類,平日裡幹的事可有一件善舉?他們死也是活該。」
「可赤雲道人他們,還有那個姑娘,他們死也活該嗎?」古今笑眼神哀怨地瞧著孟婆。
孟婆移開眼神,不去瞧古今笑:「別想這麼多了,為了等這一天,我已經付出了太多,當年做的傻事,害了他一家,是時候彌補了,為了他我能捨棄任何東西,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也有我嗎?」古今笑雙眼濁淚,低聲問道。
孟婆有些不耐煩:「你我都一把年紀了,這麼多年姐妹,早就不分你我,緣何你還跟姑娘家一樣,還有這些細膩的心思,你不要多想了,瞧老頭子也在。」說完伸手一指。
古今笑順著孟婆的方向遠眺,那城門樓上正站著一人,正是老頭子,老頭子瞧著內城,遠遠地揮了揮手,直把古今笑瞧得心頭一顫:「這麼遠,他瞧見我們了。」
「哼,瞧見了又能如何?在沒把忘川鍾家殘餘滅掉之前,老頭子還不會和我們撕破臉面,既然他瞧見我們了,咱們也不虛他,你也跟他揮揮手。」孟婆面若寒霜,冷著臉指揮者古今笑。
古今笑趕緊衝著城門方向,也揮了揮手,可再看去,城門樓上哪裡還有老頭子的影子,正錯愕間,老頭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古城主,你的人馬可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