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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遇而安,隨俗浮沉,某種意義上來說,本是一種自在從容的姿態,但對於此刻的周雲舒來說,其實是一種迫不得已的選擇。筆神閣 bishenge.com畢竟任是誰在這茫茫無際的山林里轉悠了半月有餘卻依舊找不到人跡,都免不了泄氣,隨後升起先安定下來再做打算的念頭。
沒了初到異界時的惶惑不安,二十年的修持,使得周雲舒的心態終究是異於常人。半個多月的功夫,足以使他沉心靜氣,坦然面對一切光怪陸離,又遑論這一片不見人煙的原始山林?在結合所學確證了這裡的確是另一片天地之後,周雲舒唯一還牽掛在心的,大約也就是自家師父了。不過,想想師父把自己送往異界的能為,說是仙人也是少的,自然也用不著自己來擔心他老人家,還是融入這方世界才是正經。
道門講究出世修行,受知非子老道士調教出來的周雲舒自然深受影響。在經歷了這一場「穿越」,再加上師父知非子給與的訊息,若說周雲舒還不曾道心萌發,那也未免有些不切實際。
只是所謂修行,不曾入世,談何出世?真以為尋個深山老林一鑽就能修煉成仙,舉霞飛升?呵,著實想多了!明了此處,也就無怪乎周雲舒想要融入這方世界。只是眼下看來,卻似乎並非短期可能實現——最可怕的是,若這方世界真箇還在蠻荒時代,甚至根本不存在文明萌芽,那可就悲劇了。唔,若是那樣,做個道祖混混也是蠻不錯的。
周雲舒心中念頭轉動,漫不著邊際地天馬行空,一邊膚撥開擋路的枝葉藤蔓,腳下卻是絲毫也不曾慢下來。目光四下流轉不休,卻是在尋摸著找一處景致不錯的所在,暫且棲身,再做打算。
繞過山坳,眼前一亮,卻是峰迴路轉,別是一番新天地!
那是一蓬盈盈翠竹!些許才脫離了竹筍形態的嫩竹還不曾學會低頭,直挺挺地刺向蒼穹;碧草青青,芳菲盈野,景致倒也頗有那麼幾分味道。最妙的是一泓清淺溪流,宛若玉帶也似的淙淙流淌……若是要尋個落腳的地方,這裡顯然是個十分不錯的地界兒。
既是主意已定,眼下又有這麼一個好所在,周雲舒也就不再挑剔,打定主意先在這裡安一個家,再慢慢了解此處,定下下一步章程。
仗著一身功力,伐竹蓋屋自是易如反掌!不過半日功夫,便在他沿著走了好幾天卻也看不到人跡的清淺溪流邊上搭了兩間竹舍。因為不喜吃魚,憑他自己的能耐,在這裡可沒那本事祛除魚肉中的那股子腥味,周雲舒索性也就不去禍害溪水中的游魚,只選那那才冒出頭的筍子對付對付。
「味道澀了點。」周雲舒嘆道:「而且這裡可沒有鹽,若是久了不吃鹽,我這身板兒可吃受不住。唔,這個倒也不難,那些叢林中的動物同樣離不開鹽,跟著他們,總能解決的。」對於生存問題,周雲舒並不擔心,反倒是琢磨著怎生找到人煙——他可不信,師父會把他扔到一個荒蕪的世界一個人地老天荒。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沉……自然直。」當心態沉穩下來的時候,周雲舒甚至隱隱有種念頭,便是在一直窩在這個風景秀麗、靈氣充裕的地方修行也是不錯——當自己參透了世間法之後修行出世間法的時候。現在麼,也就一暫時棲身之所罷了。
草草填了肚子,周雲舒把方圓數十里都走了一遭,不為別的,只是不肯放過一線希望,萬一就瞧見了人煙了呢?師父把自己扔到這個世界,定然有其思量,若是一輩子貓在深山老林,那可就真箇是辜負師父厚意了。接下來的日子,大約就是以新蓋的住所為中心,繼續搜索可能存在的人煙,亦或者文明的痕跡。
歲暮將晚,周雲舒四下里搜索了一圈,雖不曾見到人煙所在,卻有了意外的發現!微微一笑,周雲舒道了句:「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算見著人跡了!」
那是一個很淺很淺的足印,周雲舒若不是仔細打量,多半也會忽略過去。這個發現,對周雲舒來說,不啻為意外驚喜!足印清淺,顯然是位輕身功夫極為不俗的人物,更多的情況,在沒有發現新的線索的情況下,卻是無從判斷了。
只是很可惜,除了這個腳印,再無其他發現。不過對於周雲舒來說,卻是足夠了。誠然,這位不明身份的人物,多半便是這方世界的隱士,若是能夠找到此人,那麼自然就能夠從他身上得到不少消息,對於自己認知這個世界,顯然有著莫大幫助。那麼再往後的計劃安排,便也有了依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的,可不就是周雲舒這種情況麼?
當天光掩去,暮色四合,點點月光透過竹稍灑落下來,斑斑駁駁影影綽綽,煞是幽寂!無燈無燭,自然少了諸般消遣。周雲舒索性在竹舍里靜坐,黙運玄功,搬運周天。以他如今的功力修為,已經完全可以以靜坐代替睡眠,甚至比一夜好夢更養精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雲舒物我兩忘,氣轉河車。忽的耳朵一顫,旋即睜開了眼,吐出一口濁氣,屏氣凝神,像是發現了什麼,又在等待著什麼。
一聲輕微的細響,像是葉子被微風吹拂一般。在這夜風習習山林中,本應該無比細微,湮沒在婆娑的葉子擺動的聲音里,壓根兒就分辨不出!只是這細微異響,落在周雲舒這樣有著一定道家功夫的人身上,那卻是如同驚雷炸響。
一個陌生的世界,周雲舒自是保留著一份警惕,此刻察覺異常,便剎那間驚覺起來,屏氣凝神,以待彼來!
山風習習,月影婆娑,勾勒出曲曲折折漫無邊際的塗鴉,偏生在流霜也似的月華映襯中,平生了無窮意蘊。所謂的「詩情畫意」,大約便是月下竹林最好的註解了。
朦朦月色下,一道頎長的影子佇立竹屋外,流霜也似的月華下,更添幾分孤寂清冷,煢煢孑立。周雲舒心中一動,想起白日裡所見到的那個淺淺足印,心中一動,便有所猜測。客人到訪,他這位主人自然不好再沉默下去。
「貴客遠來,寒居逼仄,不便待客……」說著這話,門扉「吱呀」一聲開了,旋即周雲舒青衫映月,已自來到了屋外:「貴客何來?」
借著瑩瑩月光,周雲舒打量著這位不期而至的不速之客,對方也恰在此際轉過身來,正面朝著周雲舒——本是二十許的模樣,偏偏青絲半白,道髻木簪,竟是位坤道女冠!只是這位坤道一身氣息,卻著實談不上清靜自然,反倒是孤高清寂,卻又憤懣悲涼——很奇怪的一種特質,似乎與道門氣質格格不入。周雲舒乍見之下,亦是大為詫異。
「你不該來!」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伴著沙啞枯澀的嗓音,嘔啞嘲哳,甚是難聽。話中意味更是令周雲舒摸不著頭腦,一時間只覺得怪異至極。
「這卻從何說起?」周雲舒笑道:「天高地闊,此地莫非是你家的不成?」見微知著,周雲舒自然能判斷出對方並無善意,話里也就少了兩份客氣。只是彼此本是素昧平生,這份隱隱惡意卻又從何而來?
坤道嗓音依舊乾澀:「我也不與你多費唇舌……此地非你應來之地,但你畢竟還是闖進來了。」
「那倒的確是周某冒犯了。」周雲舒抱拳道:「周某誤入山林,迷了方向,一時不知如何出去。見此處山水清秀、修竹綿綿,不由多了些許喜愛,顧搭竹舍一間,暫為休憩。冒昧之處,道長恕罪則個。」
平心而論,周雲舒所說的句句屬實,奈何有的時候,真話往往也會顯得荒謬,漏洞百出!更何況這位女冠顯然別有秘密須守,自是把周雲舒別有用心之人!
「巧言令色,果然別有用心!」女冠的嗓音乾澀,更是冰冷!點點殺機醞釀,驟然間揚手,一口秋水長劍,迎以月色,驟然間一片銀光驟然亮起。像是銀瓶乍破,凜冽殺機,簡直令人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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