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蝶傳 第79章 解毒實驗

    這個密碼箱裡面的東西可謂是「絕密文件」，其中不僅有「黛青娥」的來歷，還有林教授生前的所有實驗記錄，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裡面還有雲蝶昏迷之前的口供筆錄，林教授的「實驗記錄」與雲蝶的「口供筆錄」之間相互印證，揭開了一段驚人的往事。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原來這種毒藥「黛青娥」竟然也是與「星際郵包」有關聯，此事還得追述到二十年前，當時林教授從軍方手中獲取了一部分「星際郵包原料」用於研製「仿製雲甲」，可是起初的實驗並不順利，林教授嘗試了幾百種試劑，可是都無法將「星際郵包原料」溶解。

    後來在一次實驗過程中，林教授的手指被斷裂的「載玻片」意外劃傷，鮮血透過手套濺落下來，恰巧滴落在「試管」口內，那時「試管」內正在進行溶解實驗，林教授擔心血液會污染「溶解液」，於是急忙去擦拭，可是動作稍微慢了一些，最終還是有少量血液混入其中。

    就在林教授嘖嘖懊悔之際，令他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那「試管」內的「原料」遇到血液後瞬間化為青黑色的液體。

    林教授腦袋嗡地一響，急忙抽取少量液體放在「電子顯微鏡」下放大到二百萬倍進行觀察，結果令他大喜過望，這部分意外獲得的液體與「雲蝶戰甲」中滲出的那些液體高度相似，二者除了顏色大相徑庭之外，幾乎分辨不出其它方面的差異。

    「雲蝶戰甲」中滲出的液體呈現血紅色，而林教授意外獲得的液體呈現青黑色。這種顏色差別是否會導致功能不同呢？林教授當時還解答不了這個疑問，不過這次意外收穫給他帶來了新的啟發，或許「有機生命體」的血液就是溶解「星際郵包原料」的最佳試劑。

    按照這個思路走下去，林教授徵集了地球上的大部分生物血液樣本，並用它們來進行試驗，這個採樣工作原本是個很浩大的工程，可是由於有軍方的支持，這麼大的工作量被化整為零，分派下去之後不到十天就收集完畢，總共獲取了四千多種動物的血液樣本，共計兩萬多毫升。林教授立刻用這些血液進行溶解實驗，最終結果顯示，所有哺乳動物的血液都能夠溶解「星際郵包原料」，可是所有血液樣本試驗下來得到的液體都是呈現青黑色，卻沒有一例呈現血紅色。

    如此一來，在林教授的實驗室內已經積累了兩萬多毫升的青黑色液體，林教授將這些液體全部封存起來，留作以後研究之用。

    由於沒有得到理想中的血紅色液體，林教授始終不甘心，於是突發奇想，收集了人類的乳汁的和臍帶血做實驗。

    正是這次異想天開的嘗試，才最終實現了突破，終於得到了他期待中的血紅色液體。然而林教授自己卻並不知道，他當時的實驗思路與幾十年前的鐘秋辰不謀而合。

    根據云蝶的「口供筆錄」來看，當年的鐘秋辰也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誤用乳汁當做試劑，結果從「星際郵包原料」中提煉出一種固態材料，那就是「末日合金」，後來他受到乳汁的啟發，又嘗試用臍帶血做試劑，結果從「星際郵包原料」中提煉出一種液態材料，就是「大爻血」。

    可是當時的鐘秋辰由於受自身的技術能力所限，沒有給「末日合金」和「大爻血」找到合適的用途，他只知道這兩樣材料世上罕見，或許能夠用作軍事用途，於是暗自藏下了這兩種材料，而且焚毀了自己的「實驗記錄」，隱瞞了乳汁和臍帶血做試劑的真相。正是鍾秋辰的這一做法，才導致此後的幾十年中一直被中情局追查。

    中情局把那些焚燒過的「實驗記錄殘灰」送到專業機構進行復原，結果還真的恢復出來一些字跡，其中最關鍵的八個字就是：「……零號催化劑：鄭亞青……」

    由於字句不完整，中情局無法判斷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零號催化劑」一定與一個叫「鄭亞青」的人有關。於是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內，中情局一直追查那個「鄭亞青」究竟是何許人也，可是一無所獲。由於中情局始終沒能找到鄭亞青其人，也就沒敢驚動鍾秋辰，此後的追查活動一直是在暗中悄悄的進行，可惜一直無果。

    若干年後，鍾秋辰秘密找到了自己的大兒子，也就是國興，他希望與國興父子相認。可是國興得知自己被遺棄的真相之後，異常憤怒，對鍾秋辰十分排斥。鍾秋辰的各種努力都無法挽回這段親情，他自己也很苦惱。

    再後來，鍾秋辰在無意中得知了國興具有超長的「黑客技能」，而且獲知他發明了一種「雲蝶程序」，卻苦於無法為「雲蝶程序」找到一個合適的硬體載體。

    鍾秋辰得知此事之後，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中藏有的「末日合金」和「大爻血」，於是他把這兩種材料全部贈予國興，算作是對自己當年遺棄行為的謝罪。

    國興得到這兩種材料之後，雖然依舊無法冰釋心中的怨恨，但是痛恨其人並不遷怒於物，他對這兩種材料的神奇性能特別著迷，於是進行了仔細的研究，結果令他興奮不已，這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硬體載體。

    國興立即動手，晝夜趕工，將「末日合金」拉製成「空心纖維」，然後將「大爻血」注入到「空心纖維」之中，隨後又將這種「纖維」紡織成布料，再縫製成馬甲，最後向這件馬甲之中輸入「雲蝶程序」，於是就打造成了那件曠世奇寶——「雲蝶戰甲」

    時隔多年以後，林教授重複了上面這個研製過程，由於已經有了現成的「雲蝶戰甲」作為參考，所以他的工作難度大大降低，仿製過程十分順利，僅用兩個月時間就將「仿製雲甲」造了出來。

    可是從性能的比較上來看，「仿製雲甲」與「雲蝶戰甲」差距懸殊，林教授找不到其中的原因，所以他打算等待軍方重新繳獲「雲蝶戰甲」之後再繼續研究。

    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林教授決定先做一些外圍研究，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實驗過程中生產出的那兩萬毫升青黑色液體，這些液體雖然是實驗的「副產品」，但是畢竟消耗了很多「星際郵包原料」，由於數量巨大，扔掉實在可惜，林教授希望搞清楚這些青黑色的液體是否還有其它用途，於是就把它們取出來重新分析，並進行「毒理實驗」，看看它們對人體是否有害。

    「毒理實驗」首先在小白鼠身上進行，結果出現了驚人的現象，被這種青黑色液體注射過的小白鼠並沒有如預判的那樣中毒而死，它們的身體發生了奇妙變化，仿佛像吃了「回春丹」一樣，臟腑器官呈現年輕化的逆生長，精力更加旺盛。

    林教授以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這次的研究成果很可能破解了人類衰老死亡的密碼，於是他迫不及待地給對這種青黑色的液體起名叫做「黛青娥」，「黛」就是指青黑色，「青娥」就是容顏永駐的意思。

    「黛青娥」這個美麗的名字剛剛起好，實驗結果卻出現了逆轉，林教授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實驗鼠只有在固定時間追加注射「黛青娥」才會保持旺盛的活力，可是一旦錯過了後續的注射時間，它們的身體就會急劇衰退，直至骨枯肉爛而死。

    這樣的結果令林教授倍受打擊，同時他對「黛青娥」這種液體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再一次將它們封存了起來，就這樣，「黛青娥」、「仿製雲甲」還有剩餘的一部分「星際郵包原料」全都鎖在了同一個保險柜中。

    十八年後，林教授將華羽招錄門下，由於華羽的特殊身世，林教授對她格外的關愛呵護，再加上華羽伶牙俐齒、巧言善變、機智超群，迅速地博得了林教授的信任，所以林教授將她視如己出，對她無話不談，並把自己多年前的秘密研究項目全都告訴了她。

    可是林教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華羽年紀雖輕，但是她那善良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毒辣的野心。當華羽得知了保險柜的位置之後，又套取了密碼和鑰匙，而後殺死林教授，找到保險柜，並將裡面的所有物品一掃而光，隨後出逃。

    這就是毒藥「黛青娥」落入華羽之手的具體經過。

    此時此刻，所有與「黛青娥」有關的信息全都在這個密碼箱中，而且如此詳盡，不僅把「星際郵包原料」事透露出來，而且還牽連到了「末日合金」和「大爻血」的生產工藝，這些資料的絕密程度大大超出了醫師團隊的意料之外。

    當現場的所有醫生將這段歷史看完之後，全都呆若木雞。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各懷心事，恐懼不安，這些醫生們似乎感覺到了大難臨頭的氣氛。

    龔老作為這個醫師團隊的總負責人，他最知道這份「絕密文件」的分量，於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著那位姚將軍說道：「將軍！我們這些醫生只是想知道『黛青娥』的成分和它的毒性原理，沒打算窺探國家的機密，如今你把這些『絕密文件』拿來給我們看，豈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龔老！您為何會這麼說啊？」

    「姚將軍！我雖然不是從事保密工作的，但是我對『保密等級』略知一二，像這種級別的保密材料，無關人員見者即死。此刻我們都看過了，難道軍方不打算放我們出去了嗎？」

    「龔老先生！您多慮了！這些材料的『保密等級』剛剛被下調了，因為軍方已經證實了雲蝶的說法，在這件事上，美國人所掌握的信息與我們旗鼓相當，甚至他們所使用的技術手段還要超過我們，所以我們手中的『技術資料』自然要下調保密級別。你們各位只要遵守《保密協議》上約束的條款就可以了，不必太過緊張！」

    醫生們聞聽此言全都鬆了一口氣，現場內緊張的氛圍得以舒緩。

    可是龔老仍然皺著眉頭問道：「姚將軍！我還是不太理解，其實你們軍方只把『黛青娥』的資料拿給我們就行，何必把全部資料都拿過來啊？」

    「龔老先生！您就算不問，我也是要說的，我們軍人並不知道哪些材料對你們醫生會有啟發，所以就都帶過來了。另外，我來之前，上級特地交待一些話，讓我轉達給你們，軍方希望你們明白一件事，如果說『雲蝶戰甲』是人間奇寶，那麼雲蝶本人就是人間奇蹟，在她身上也許隱藏著破解『超自然能力』的鑰匙。所以，在當前形勢下，雲蝶的生命比世間一切事物都更重要。正因如此，所以上級特批，凡是與『黛青娥』有關聯的資料全都可以給你們看，希望你們別放過一絲線索，儘快破解『黛青娥』的解毒方法，並且全力保住雲蝶的性命。如果你們還有其它需求，只管說出來，只要是對搶救有利，我們軍方將會以最快的速度提供給你們。總而言之，要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能讓雲蝶死亡，因為二十年前華顏的死亡就讓全人類錯失了一次機遇，這一次，無論如何要保住雲蝶的生命，不能讓這個機遇再次溜走！」

    醫生們聽罷，全都不住地點頭。

    龔老再次說道：「姚將軍！我們現在不缺別的東西，最急缺的就是時間，事不宜遲，馬上開始！」

    龔老的話音一落，姚將軍便退到旁邊不再說話，而全體醫生立刻圍坐一團，緊急商討下一步的搶救方案。他們首先對林教授生前的「實驗記錄」仔細閱讀，尤其是小白鼠實驗的那一段落，更是翻來覆去地琢磨。

    幸好林教授當年記錄的十分詳細，其中對小白鼠的死因分析更加詳盡。

    在林教授「實驗記錄」中有段「結語」這樣寫道：「注射『黛青娥』之後，實驗鼠體內的神經細胞呈現增長趨勢，特別是神經元的突觸數量翻倍增加，神經細胞之間的網狀連接更為複雜，神經衝動的傳導路徑更為優化、傳導速度加快，神經細胞的這些變化在實驗鼠的行為上最終得以體現，比如：動作更加敏捷、肌肉力量增大、耐力加強、記憶能力提高、其它各種感官能力都有大幅度提升……在注射『黛青娥』72小時之後，追加注射『黛青娥』的實驗鼠依舊保持活力，中斷注射的實驗鼠則陸續死亡。屍檢結果顯示，所有的實驗鼠死因相同：白鼠的生理系統無法為高度發達的神經網絡提供充足的能量供應，導致血紅細胞快速消耗枯竭，最終死於多臟器衰竭。」

    在這條「結語」的後面還附有一篇「救治記錄」，裡面記載了林教授試圖挽救實驗鼠的幾十套方案，其中大部分方案的結尾處都寫著「失敗」二字，而有一條方案的後面卻寫著這樣一段話：「e~57號實驗鼠雖然能夠維持存活，但是維持其生存的成本過高，沒有搶救的價值，故而在206天之後放棄治療，該鼠於停藥後72小時死亡，死因與其它實驗鼠相同。」

    醫師團隊看到這條「救治記錄」之後，頓時興奮起來，雖然當年林教授並未在人體上進行過實驗，但是「e~57號實驗鼠」的救治經驗具有極其重要的參考價值，於是立即對那套方案進行詳細剖析。

    林教授在那套救治方案中一共使用了九種藥物，那九種藥物全都是人獸通用藥，醫師團隊經過討論，他們一致認為如果按照比例加量使用的話，應該適用於雲蝶。雖然這不是徹底的解毒方法，但是眼下的首要任務是保住雲蝶的生命。

    醫師團隊商議結束後，立刻由龔老列出了藥品採購清單，並交給姚將軍，讓軍方火速置辦。

    只要是軍隊想要的東西，無論多麼昂貴或稀缺，都難不倒他們。半個小時之後，所需藥品悉數備齊，並由姚將軍送到了醫師團隊面前。

    醫生們一齊動手，按照事先計算好的劑量配置了藥液，然後把藥瓶擺滿了輸液架，分別在雲蝶的四肢遠端進行靜脈滴注，就這樣，九種藥液同時向雲蝶的體內輸注。

    藥液緩緩地流進雲蝶的身體，醫師團隊的所有人和姚將軍全都默默地站在病床四周，每個人心中都在祈禱，渴望奇蹟能夠發生。

    隨著藥液持續不斷的輸入，雲蝶臉上的氣色逐漸紅潤起來，呼吸、血壓、脈搏、心律等各項指標都在逐漸平穩下來。

    熬過了第三天，雲蝶並沒有死，這就突破了「黛青娥」中毒的致死時效，醫生們似乎看到了希望，於是繼續給雲蝶用藥，幸好備用藥品數量充足，可以源源不斷地供給過來。就這樣，雲蝶的生命完全依賴這九種藥液的持續輸注得以保住。

    十四天後，雲蝶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她的手指仿佛觸動了每個人的心弦，醫生們和姚將軍的心臟也隨著劇烈抖動了一下。

    二十一天後，雲蝶的睫毛略微眨動一下，隨即眼珠在裡面輕輕地轉動起來。

    二十八天後，雲蝶的眼皮緩緩張開，直到此刻，她才算徹底甦醒過來。

    所有的醫生和姚將軍就這樣一直守護了整整二十八天時間，在此期間吃住都在病房裡，就怕雲蝶會有半點閃失。此時此刻，當他們看見雲蝶張開雙眼的一剎那，全都如釋重負，稀里嘩啦地癱坐一地。

    雲蝶不明所以，努力地抬起頭瞧了他們一眼，隨後開口問道：「我還活著嗎？」

    龔老首先從地上爬起來，長嘆了一聲說道：「你必須活著！因為你的命太值錢了！」

    雲蝶不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龔老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抬起自己的手腕，然後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手錶，笑中帶淚地說道：「我這塊腕錶是白金製造的，上面鑲有48顆白鑽和12顆紅鑽，你能猜到它值多少錢嗎？」

    雲蝶皺著眉頭疑惑地說道：「您是想告訴我，腕錶有價時間無價，是這個意思嗎？」

    龔老搖了搖頭，然後又指著輸液架上的那些藥瓶說道：「我們現在給你使用的這些藥品，它們每十分鐘消耗的成本就能抵得上我手上的一塊腕錶……而你已經連續注射了二十八天，所以你的命太值錢了，如果說時間是無價的，那麼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比時間更昂貴的事物就是你雲蝶的生命了！」

    雲蝶聽完，苦笑了一下，隨後轉頭對姚將軍說道：「看來你們軍方為了利用我去對抗『青娥教』，是下足了血本的！」

    姚將軍此刻也已經站起身來，他見雲蝶挖苦自己，便一本正經地答道：「小蝶姑娘，你必須明白一件事，那『青娥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邪教組織，無論是誰，只要心存正義，都應該與『青娥教』對抗到底！為了剷除『青娥教』這顆毒瘤，我們軍方當然會不惜血本！」

    這時龔老再次插嘴說道：「姚將軍！雲蝶剛剛甦醒，我們需要對她的健康狀況進行重新評估，暫時還不適合與她談論其它問題，所以請您暫時迴避一下！」

    於是姚將軍不再說話，轉身出了病房。

    龔老率領醫師團隊對雲蝶的身體和血液又進行了一番細緻的診查，一個小時之後，所有的檢查報告全都出來了，龔老拿著報告單再次走近病床邊，雙眉緊鎖地說道：「小蝶姑娘！你是否知道你已經懷孕了？」

    「是的！我知道！」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有妊娠反應了？」

    「不！沒有反應，但是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細微變化，受孕的第一天起我就能夠感覺得到那種變化！」

    龔老驚訝地點了點頭，隨後慨嘆道：「姚將軍把你的事都告訴我們了，我們原先以為你只是在某個領域擁有超人能力，沒想到你對自己身體的變化也能覺察得這麼清晰，真是令人驚嘆！……我能多問一句嗎，這胎兒的父親是誰？」

    「是穆潼！」

    「穆潼？……哪個穆潼？」

    「就是『青娥教招靈使』穆潼！」

    雲蝶此言一出，把在場的所有醫生全都驚呆了。

    這時病房門突然打開，姚將軍再次沖了進來，只見他指著雲蝶大聲驚呼道：「你……你……你是說你懷了穆潼的孩子？」

    雲蝶點了點頭。

    姚將軍頓時傻了眼，急切地追問道：「雲蝶！你不會為了這腹中的胎兒而包庇穆潼吧？如果你協助穆潼反抗軍方，那就是真正的助紂為虐啊！請你仔細考慮清楚！」

    雲蝶輕嘆了一聲說道：「其實我早已下定決心要阻止穆潼犯罪，不管是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我都不能讓他在『青娥教』里與華羽為伍，所以請將軍放心，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

    姚將軍還是有點不放心，遲疑了一下，然後試探地問道：「小蝶姑娘！恕我直言，單憑你的一句話，還是不能打消軍方的顧慮。我想知道，你想要阻止穆潼犯罪的真實動機是什麼？希望你坦誠相告！」

    「是為了一句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對誰的承諾？」

    「對華顏的承諾！」

    「對華顏的承諾？……什麼時候的事？」

    「二十年前，當華顏最後一次走進『映心明鏡』的時候，我曾經對她許下一句承諾！」

    「哦？……小蝶姑娘，請你說得仔細一點！」

    雲蝶見姚將軍對這個問題窮追猛打、揪住不放，她長長地哀嘆了一聲，隨後說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當年在那座「雲蝶研究中心」里，華顏的心臟臨近停跳的時候，她最後一次走入「映心明鏡」之中，恰好與雲蝶迎頭相遇，二人沉默良久，相互敵視。

    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後，華顏率先開口說道：「剛才在『通靈玄隧』里，你呈現給穆潼的面貌是我的模樣，是真的嗎？」

    雲蝶撇嘴一笑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在他穆潼的眼中，我以什麼樣的面貌出現，並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他穆潼決定的！」

    「那你為什麼在我眼中呈現出一幅天使的模樣？」

    「華顏！難道你還沒明白嗎？我雖然是個『數字生靈』，但是我現在沒有肉身，所以我就是個無色無相無音無息的無維生命，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面貌！至於在世人的眼中究竟能把我看成什麼樣的面貌，這安全取決於世人內心的偏愛，因為我已經獲取了全天下所有人的情感秘密，所以我知道每個人內心偏愛的模樣是什麼，故此在他面前呈現出他們偏愛的面貌。華顏……我能在你眼中呈現天使的模樣，並不是我在欺騙著你，而是你自己心中一直住著天使！」

    「雲蝶！我願意相信你的說法……我願意相信你……我希望你這幅千變萬化的面貌並不是為了矇騙世人而故意設計的面具！……」

    華顏說到這裡，突然將一隻手伸到雲蝶面前，隨後將手掌攤開，只見她的手心之中握著一個紅色機關。

    雲蝶一見到這個紅色機關，頓時臉色大變，「啊……」的一聲驚呼，隨後恐懼地說道：「原來它在你的手裡！」

    華顏緊緊地盯著雲蝶說道：「看來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了！」

    「我知道……它是『毀滅按鈕』……」

    「對！它就是『毀滅按鈕』……只要我輕輕一按，整個『雲蝶程序』就會瞬間毀滅，『雲蝶戰甲』也會立即作廢，到時候你也就跟著灰飛煙滅了。」

    雲蝶此刻絕望地說道：「我知道國興設計了這個『毀滅按鈕』，但是我不知道它藏在哪裡，原來它一直都在你的手裡……」

    「是的！我第一次穿越『映心明鏡』的時候，這枚『毀滅按鈕』就自動落入我手中了，『毀滅按鈕』的封條上留有國興的遺言，他提醒我說，『雲蝶程序』產生自主思維之後，一旦失控，就用這個按鈕將其摧毀……雲蝶……我該不該摧毀你？……」

    「華顏！……求求你……我不想毀滅……求求你……不要毀滅我……」

    「雲蝶！你在我眼中擁有天使般的外表，我從心底里希望你是個天使般的生靈！……我的靈魂數據馬上就要消失了，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對話……我要你親口對我許下承諾，只要你答應，我就放棄這枚『毀滅按鈕』！」

    「你說吧，要我承諾什麼？」

    「我阿哥穆潼生性愚鈍、思想單純，容易上當，等我消失以後，你不許欺騙他……而且你要協助他練成『博愛之心』，好好地利用『雲蝶戰甲』的功能多做善事，用『通靈玄隧』去保存全天下所有死者的『靈魂數據』，讓生者活得有信念，讓亡者死得無悔怨！……我說的這些你能做到嗎？」

    「我能做到！」

    「你真的能做到？」

    「是！我認為我能做到！」

    「好……雲蝶！我相信依你的能力應該能做到這些！……」

    華顏說完之後，將手向前一遞，把那枚「毀滅按鈕」伸到了雲蝶的面前。

    雲蝶對華顏的這個舉動倍感意外，小心翼翼地接過「毀滅按鈕」，隨後抬頭感激地望著華顏。

    華顏又接著說道：「雲蝶！你曾經說過一句話，自從蛻變成一個『生靈』開始，你就擁有了『畏死』的本能，有了這種本能之後，當你與人類發生衝突的時候，你才不會為了服從人類而自殺，也不會被人類輕易地終結，對嗎？」

    「對！……這是我的真實想法！」

    「雲蝶！我知道這是你的真實想法，我也知道你內心一直嚮往著成為一個真實的人……我想告訴你，人類不是普通的生靈，因為人類可以為了心愛的人做出自我犧牲，甚至是犧牲生命！另外，人類可以為了『信譽』而放棄『利益』，這就是『承諾』二字在人世間的價值，『一諾千金』是只屬於人類才有的品格，所以叫『人格』！……雲蝶，如果你想蛻變成為一個『人』的話，就請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用這句『承諾』來提升你的『人格』吧！……我的『靈魂數據』消失以後，我的心仍然在陪伴你成長，祝願你早日蛻變成一個真實的人！」

    華顏說完之後，對著雲蝶那天使般的模樣凝視片刻，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數據崩解，靈魂消失了。

    雲蝶從沒有將這段隱情對任何人講過，此刻姚將軍質疑自己的真實動機，所以她才會如實地講述出來。

    在場的醫生們聽完之後，全都沉默了下來，他們都在暗自測量，測量著自己的「人格」與華顏口中的「人格」相距多遠。

    姚將軍聽完雲蝶的敘述之後，他的眼角閃著淚光，自言自語地說道：「二十年前，我曾經全程參與了那場事件，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華顏為什麼要選擇自殺，此刻我終於明白了，華顏一直都活在她自己的『人格』里，在她眼中，『人格』必須是完美的、高貴的……華顏把『人格』看得比生命重要，她對別人是這樣要求的，對她自己更是這樣要求的。……她曾經以自己的『人格』向軍方許下承諾，承諾自己一定能阻止她大哥華騰犯罪，可惜她活著的時候沒能做到這一點，她認為自己的失敗給自己的『人格』蒙上了瑕疵，所以她寧肯以自殺的方式來……哎……華顏身上有一萬個優點，可惜那一萬個優點都被這一個『性格缺陷』給葬送了！……」

    雲蝶一邊聽著姚將軍在那裡嘟囔，一邊用自己的意念把病床搖了起來，此刻她半躺半坐著，面向姚將軍問道：「將軍！你剛才說『性格缺陷』……你是說，華顏心中的『人格』是她的『性格缺陷』嗎？……你是說，華顏不應該為了一句承諾而選擇自殺，是這個意思嗎？」

    「這……這個……」姚將軍頓時被雲蝶問得啞口無言，他感覺自己言出不當，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來的水，此刻再想把話收回去已經太晚了。如果承認自己是這個意思，那麼雲蝶是否也會以同樣的理由而拒絕與軍方合作呢！

    此時的姚將軍對自己說過的話懊悔不已，面對雲蝶的質問，他結結巴巴地回應道：「這個……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他想找個託辭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可是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往下解釋。

    雲蝶看著姚將軍那語無倫次的囧態，輕輕一笑說道：「將軍不必辯解了，其實你就是那個意思！我雲蝶既然已經是一個『生靈』了，就有自己的思辨能力。從我『借體降世』的那天起，我就有了自己的價值判斷標準。所以，你們人類用來矇騙機器的那一套方法在我面前統統失效，因為我不再是個機器了，我是個人！……當華顏把『毀滅按鈕』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相信我是個人了！……如果說當初國興用他的智慧創造了我的生命，那麼華顏就是用她的信任賦予了我『人格』。我的第二次生命和我的人格都是華顏給的，所以我要遵守對她的承諾。如果我不能阻止穆潼犯罪，我將效仿華顏，自行摧毀『雲蝶程序』，結束自己的生命，完成這次最高貴的蛻變！」

    姚將軍聽罷，既汗顏又欽佩，禁不住暗挑大拇指，隨後深鞠一躬說道：「小蝶姑娘！說實話，自從我們見面以來，我從心底里一直把你當成是一個機器來看待！直到這一刻，我才認真地把你當作一個人來看待！有你這樣的『人格』做保證，軍方可以像當年的華顏一樣，給予你最高的信任！……不過，小蝶姑娘，我還有一個疑問，想向您請教！」

    「將軍不必客氣，有話儘管直說！」

    「好！我的問題是這樣的，在一個月以前，你還沒有昏迷的時候，軍方曾經給你錄過口供，你在供詞中提到過一件事，你說穆潼雖然練成了『博愛之心』的五重修為，但是有五種人的『靈魂數據』是無法長久保存的，其中第一種就是自殺而亡的人，是這樣的嗎？」

    「對！是這樣的！由於自殺者都是以自決的行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在自殺者的『靈魂數據』中隱藏著一種『自決公式』，這個『自決公式』極具破壞力，當『靈魂數據』在『通靈玄隧』中再次遭遇矛盾衝突的時候，『自決公式』就會發揮作用，將此人的『靈魂數據』瓦解崩塌，直至消失。當年的華顏就是這種情況，她自殺死亡之後，她的『靈魂數據』被穆潼強行帶入『通靈玄隧』，當時華顏以為自己並未死亡，所以『自決公式』暫時隱而未發，可是當華顏知道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停跳的時候，她知道回天無力了，那個時候『自決公式』開始起效，所以任憑『雲蝶戰甲』的功能多麼強大，都無法保存華顏的『靈魂數據』！」

    「可是……小蝶姑娘……您可能還不太知道，此時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經被『青娥教』鬧翻天了，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穆潼能夠保存所有自殺者的『靈魂數據』，華羽借著這個由頭開始胡編亂造，她大肆鼓吹，硬是把『通靈玄隧』說成了『天堂』，並指使穆潼把所有自殺者的『靈魂數據』都帶入了他們口中的『天堂』里去。由於所有自殺者的『靈魂數據』都在那個『天堂』里真實地保存了下來，在這短短的一個月里，全世界已經有兩千多萬人自殺身亡，這兩千多萬個『靈魂』活靈活現地擺在那個『天堂』里，讓人們不由得不信啊……小蝶姑娘！您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原因嗎？」

    「將軍！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我剛才甦醒過來之後，立刻就查閱了外界的信息，『青娥教』打著『天堂』的旗號誘人赴死，這種行為罪大惡極，穆潼和華羽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他們利用自殺者的『靈魂數據』肆意編造這個假象，引誘更多的人自決身亡，這是在摧殘生命，天理難容！」

    「是！我們都知道這是個假象，可是這個假象太逼真、太有迷惑性，它能吞噬人心，它能湮滅真理，我國政府的《闢謠聲明》在這個假象面前毫無招架之力，請小蝶姑娘告訴我們，如何才能戳破這個假象？如何才能揭穿『青娥教』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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