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簫遇看上去有點憔悴,但是憔悴的表情仍然無法掩蓋他堅定的目光。原本就英氣逼人的臉龐在一種憂鬱氣質的籠罩下,顯出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神秘美。如果不是在法庭.上,許多女粉絲早就要驚叫起來了。現在這種驚叫變成了低低地輕「啊」聲,她們都張大了嘴巴,但是儘量不發出聲音。
再經過驗明正身,起誓等一些必要而繁瑣的程序之後,最高檢察院檢察官德拉霍爾開始宣讀起訴書。
不出王開復的意料,起訴書簡短而沒有意義。裡面的主旨無非是說冷簫遇開設證券賬戶的目的就是為了買賣蘭源投資這隻股票獲利。而他之所以能夠成功而且幾近完美地進行了兩次買入以及一次賣出的交易,完全是因為他跟這隻股票的發起人、董事長、最大的股東——冉源華有著親戚關係。
檢察官指控冷簫遇通過從冉源華那裡獲得了尚未公開的關於蘭源投資的信息,而他利用了這些信息進行證券交易,並且事實上他也獲取了可觀的利潤。
檢察官提供的證據主要有兩個:一是冷簫遇在林氏證券的交易記錄,另外一個就是他與證券監督部調查科調查員一起給冷簫遇做的筆錄。
王開復早就料到了,這種案件是舉證責任倒置,除非自己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無罪,否則是說不清也道不明了。
於是王開復開始做法庭辯護:
「尊敬的法官閣下,尊敬的諸位陪審員,您們大概也知道此類案件是最難辯護的。因為根據法律規定,辯護方必須拿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無罪才可以洗涮這種恥辱。而作為檢控方,無須進行更詳細的調查,只要有證據證明本案的被告與蘭源投資的發起人、最大的股東、董事長——冉源華有親屬關係,而被告又進行了與蘭源投資有關的交易,那麼無論他是盈是虧,那麼我的委託人就構成了所謂『證券內幕交易罪』。
所以,作為本案的律師,我左右為難。我知道我勝訴的幾率很小,但是,一個律師的良心告訴我,衡量一個律師好壞的標準絕不僅僅是他為被告辯護的勝率。在『維護正義,還原事實真相』這個神聖的使命面前,一個律師的面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庭下一片譁然,沒想到冷簫遇的律師的開場白居然是這樣的。這番話真正體現了王開復的老辣。因為他完全明白自己的處境,在檢察官振振有詞的起訴書的氣場之下,自己必須採取點非常規手段才能把陪審團的先入為主的想法扳回來。所以他先把案件的性質進行了一番評定,然後以一個弱者的身份開始介入這個案子,讓陪審團以同情弱者的心態來旁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確實成功了。陪審團也默認這樣的案子對於被告來說確實存在著取證困難這一事實。
「於是我去看守所看望被告。他被檢察院的警車帶到法院接受調查的時間離他接受賭王頭銜,接任『國際博.彩業聯盟盟主』的位置不過才兩個小時。我的這位年輕的委託人從天堂掉入了地獄。」
這下庭.上庭下開始騷動起來,一句話引得全場都開始聲援冷簫遇起來。儘管聲音沒有放開,但不論是陪審團還是法官都感到如坐針氈。而剛剛意氣風發讀完起訴書的檢察官簡直感到自己成了一個譁眾取寵的小丑。
「肅靜!」尼格龍敲擊了一下法槌:「被告律師,請注意你的辯護詞。任何與本案無直接關係的詞句都要儘量避免。」其實尼格龍打心底里佩服這名律師。因為他也知道冷簫遇要想找到鐵證來開脫是很難的,作為律師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陪審團的心,讓他們偏離法律的軌跡,跟著自己的思路用自己設定好的角度來審視這起案子。因為最終的審判結果完全取決於陪審團的認定。
「對不起,法官閣下。我不是故意想要說這些與案件本身無關的話題來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我只是想告訴大家被告是在怎樣的情況下來為自己的行為提供無罪的證據的。我想這樣會有利於各位尊貴的陪審員更好地認定這些證據的真實性。」王開復純屬狡辯,但他還是為自己這些與案子無關的「廢話」找到了註解。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本案的兩個核心問題吧。我說過,檢察官的起訴書只要證明兩點那我的委託人就可以被定罪了。一是我的委託人與冉源華有親屬關係,二是我的委託人進行了蘭源投資的交易。」
「那麼我們先來看看被告與冉源華到底有沒有親戚關係呢?我不知道大家對親戚關係是如何定義的,但就本人拙見,他們必須有血緣關係,從狹義角度來說,最不容置疑的是當兩個人是三代以內直系或者旁系血親的時候,他們就是親屬。」
「或者從廣義角度來說,至少以某位有血緣關係的人為紐帶,建立起某種關係。譬如我的孫子與我有血緣關係,而我與我的外祖母有血緣關係,那麼儘管我的孫子與我的外祖母之間已經超出了三代達到了五代之隔,但我們還是勉強可以認為我的孫子跟我的外祖母之間是親戚。」
「除此之外,我認為沒有親戚的可能了,至少無論從法律還是從常理來說,超出上述兩個範圍以外的人都不會被稱作是親戚。那麼我們再來看看我的委託人與蘭源投資發起人的關係吧。我的委託人六歲那年母親去世了,十歲那年父親車禍去世了。於是身為皇帝陛下的冉源華收養了他。請問他們之間是親戚關係嗎?」
「不是!」法庭.上絡繹地響起了否定的聲音,而且聲音有繼續漫延的趨勢。
「肅靜!」大法官又敲擊了一下法槌。
王開復要求傳喚證人,就是那位皇宮的老管家。他證明了這個孩子是皇帝陛下在他十歲那年收養的。王開復又要求傳喚第二證人,那是民政局的一位官員,十四年前由他給冷簫遇辦理了領養手續,把冷簫遇委託給冉源華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