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大家就都看完了手中的材料,心情複雜地彼此望著,卻沒有人率先說話,都在耐心地等待著。
&去透透風,免得打擾各位的閱讀。」齊天翔自嘲地說著,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環視著幾位,嚴肅地說:「都看到完了,說說想法吧!」
齊天翔沒有明確指向的話語,一時使在座的幾位無以應對了,彼此互相對望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反而都把目光投注到齊天翔的身上,似乎都在等待齊天翔的開場白。
齊天翔很明白大家此刻心中的想法,初讀起來必定是震撼和震驚,或許還有些出乎意料,以及不可思議。周通已經看到過這份材料,他應該有一定的思想準備,可作為省政府秘書長的身份,他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首先表態。其他人就不知道是否事先讀過,即使是讀過,也只能是不予承認,事情太過重大,知情不報本身就是錯誤,對於陶然和房建設來說更是如此,一個是貴水縣上級政府的市委書記,另一個是主管環境保護工作的廳長,失職和瀆職都是不可饒恕的,知道與不知道的性質,也是不一樣的。
&個材料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看到的,是一個朋友發到我郵箱裡的,說實話我的確沒有想到危害會這麼嚴重,一個山區貧困縣的礦業開發,沒有任何的環評和保護措施,居然得以開採並持續了將近五年的時間。以至於礦區周邊的老百姓,長期生活在放射性污染之中,而且已經遭受了巨大的身心傷害, 我們省政府竟然一無所知,這樣的失職是不可原諒的,更是一種瀆職犯罪。」齊天翔口氣嚴肅的有些冷峻,轉而對房建設說道:「這些材料你也看到了,你可以重新進行選擇,省政府和我充分尊重你的意願。」
齊天翔的話入情入理,可在房建設聽來卻像是輕蔑,臉色立即漲紅了起來,看看齊天翔,又轉而望望在座的各位,皮球樣騰地站起身,直視著齊天翔嚴肅地說:「我老房是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樣的性格,省政府不知道,齊省長您應該是清楚的,我老房是哪種挑肥揀瘦,遇到困難繞著走的人嗎?別說這是我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即使不在我的職權之內,只要是省政府相信我,覺得我房建設可以做這個事情,我也是責無旁貸,決不推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話我不會說,但老驥伏櫪的勇氣和膽量我還有。」
&坐下,坐下說也是一樣的。」齊天翔知道房建設會有這樣的反應,這種決絕和表態對齊天翔來說很有用,就嚴肅地望著房建設,連連擺手讓他坐下,溫和地說:「省政府和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老房的能力、忠誠和膽略,也知道任何困難都嚇不倒你,可考慮到你的身體和年齡,特別是下來要進行的繁重的工作,只是有些擔心,並沒有不信任的因素在裡面,這點你什麼時候都不用擔心。」
齊天翔望著房建設,用眼神制止了他要說話的**,加重了語氣真摯地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省委、省政府的幹部任用原則,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也不會朝令夕改,這點請你放心,也請所有願意做事的同志們放心。」
齊天翔與房建設配合默契的唱和,就像是一出排練好的雙簧,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也逼得陶然再也坐不住了,等齊天翔的話音落定,趕忙站起身來,語氣沉重地說:「作為山陰市的市委書記,我感到很沉痛,更覺得觸目驚心,這麼嚴重的環境和生態破壞行為,就在我們市委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是長達幾年的時間,我居然一無所知,這種失職行為的嚴重的,也是不可饒恕的。我誠懇地請求省委給我嚴肅的處分。」
陶然說著話,眼睛卻始終看著齊天翔,觀察著齊天翔的神情變化,迅速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接著語調高亢地說:「不管省委給我什麼樣的處分,哪怕是免去我市委書記的職務,只要文件一天不下達,我就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協助老房做好事故的處理,以及環境和生態的治理恢復工作,努力用實際行動彌補我的失誤,給省委和貴水縣人民一個滿意的交待。」
齊天翔很清楚陶然此刻急於表態的意圖,也明白他反覆強調省委處分的內在含義,他在做著最後的試探,想要知道齊天翔真實的用意,更想檢驗一下昨天連環套的效果。昨天有意激怒韓自在,並順勢解除了他的職務,一則是當著齊天翔的面,作出的無奈之舉,齊天翔是見證人,足以說明問題。另一方面也是率先作出這樣的決定,來堵住齊天翔下一步的行動,市委撤縣委,省政府撤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職務,不但於理不合,也沒有任何新意,齊天翔是不會做的。
昨晚飯後陶然到齊天翔的房間,一個原因是禮貌,看看齊天翔有什麼實際的需要,另一個不便說的意圖,就是想看看齊天翔與林東生溝通情況後,林東生的看法。這個非常時期,陶然是不敢貿然給林東生打電話的,做的不好就會是適得其反,只能是通過齊天翔的表現和決定來進行判斷。
可到了齊天翔房間,卻沒有見到齊天翔的面,只有周通在應付,不用猜,也知道齊天翔正在某個地方與林東生通電話,等了一會房建設也來造訪。隨後侯哲海更是屈尊親自來到齊天翔的房間,就知道侯哲海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不會以省委副書記的身份,親自過來與齊天翔交流,就只好與房建設提前退了出去,畢竟侯哲海的職位和身份,還是有強勢的一面的。
這樣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一夜,早飯時刻意安排了幾個層次的迎接和等候,使得早餐時間單純到了只是吃飯,不給齊天翔過多的時間,全體會議的決定也只是領導小組架構的安排,並沒有免除他陶然職務的決定,說明他還有時間,還有保住自己的機會。
齊天翔代表省政府宣布的決定,實際上就是將房建設推到了事故處理的主導位置上,他成為可有可無的附屬,而且問責機制的實施,也使他時刻處在被問責和追究責任的尷尬境地,沒有了韓自在這個替罪羊,山陰市委、市政府就難辭其咎,而首當其衝的還是他這個市委書記,他成為隨時待宰的羔羊,這個坎看來是難以安然渡過了。
陶然還是有些不甘心,一天來的變故,打亂了他平靜的心緒,也極大地撼動了他在山陰多年建立起來的權威,使他時時處處感到窩火,尤其是齊天翔看似平靜外表下的不滿,都讓他心神不寧,扳倒了韓自在並沒有帶來應有的快感,反而給自己帶來了更大的危機,使他更加的敏感。同時也激發了心中的不屈和豪氣,特別是看到齊天翔給的材料之後,更讓他在不安之後,心生一股狠勁,想要博一下,既然難以守成,不如放手一搏,為了自己這麼多年積攢下的基礎,也為了讓齊天翔等人看一下,他陶然不是只會做官,也會做事,更會做一些應該做的事情。
齊天翔沒有像對待房建設一樣,連聲招呼房建設坐下,而是靜靜地看著陶然片刻,似乎是在下定決心,隨後才緩緩地向著陶然擺擺手,淡淡地說:「有什麼話可以坐下來慢慢說嘛!不用站著表態,貴水縣的事故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也不能指望今天解決所有的問題,有一個態度很好,但再好的態度也需要具體的行動來表現,所以你今天說的話我記下了,也相信你能正確地處理好與領導小組,特別是房建設同志的關係,攜手做好這件突發事件的善後工作,為全面展開環境整治工作打下基礎。」
&水縣已經動起來了,全縣所以部門和副縣級以上幹部,都分工進入到各個協調配合工作之中,而且是每個關鍵環節都配備了兩名以上的主管領導,用意不用說也清楚。每一個安全責任事故的背後,都會有一大批幹部落馬,這似乎成為了一個鐵律,有沒有合理性現在不論,單就幹部的使用和管理上,我們是不是應該反思些什麼?」齊天翔看著陶然,然後轉向王平和房建設等人,停頓了一下接著對陶然說:「要儘快從市里各局委抽調得力的幹部,充實到搶險救災一線,不能因為幹部問題影響到總體工作的開展。現在交通恢復工作,經過一天多來的搶通,很快就能恢復正常。衛生和防疫部門的疾病篩查也已經開始,國土資源和水利部門也按照自己單位的工作範圍動了起來,很快就要進入實質性的階段,我們要做好銜接工作,不能出現任何的疏漏,給整體工作帶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