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哪怕它是有益的,順理成章的,也包含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痛苦與折磨。
此時,辛黛爾的感覺便是如此。
她如同被扔進去一個絞肉機里一般,只感覺自己的層層身軀被撕裂,重組,撕裂,重組,如此往復循環,永無止境。
難以言喻的各種極端情緒在她的腦海中如同火山噴發般出現,而後又再次進入絕對零度。
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那些過往百年的記憶殘渣,不斷的衝擊著神經。
想喊,喊不出來。
甚至於,連淚都無法落下。
她曾見過那些情緒很激動的小巫師們會捶胸頓足,或是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分擔痛苦。
可是只是這樣簡單的東西,她也無法做到。
只能承受。
她沒有里德爾的貪生怕死中所蘊含的那種無匹的動力。
她甚至沒有活過。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後,她的思維開始陷入遲滯。
「這樣吧,我給你出個好點子。」
「要活著。」
沐恩的聲音無端在她腦海中浮現。
「要活著。」
但是她其實不知道什麼叫做活
突然,她的腦海中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叫做【後悔】的想法。
「其實.說不好意思什麼的,真的很奇怪.」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就無法做到坦坦蕩蕩的稱呼他為「貓先生」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重新這麼稱呼他一下。
每次自己這麼喊的時候,瓊斯先生臉上總會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真的很有趣.
活著什麼是活著?
她不知道。
活著好像就是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做什麼?
貓先生總是在辦公室里放著一首又一首的樂曲如果真的可以的話
我可能會想跳一支舞?
她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她其實也不會跳舞。
不過活著不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她想,也只想跳舞順著那個曲子就好至於怎樣的舞步?她也不知道。
總之,是的。
如果可以的話,想跳一支舞。
是的,就是這樣。
這是她想做的事情。
漸漸的,在【生靈】獨有的能力——思考之中,她的情緒開始逐漸的不再拉扯,不再噴發
時間悄然流逝,沐恩這『一眨眼』,便來到了傍晚。
正在沉睡中的沐恩,三角耳朵忽的一下扇動。
下一刻,他猛的睜開雙眼,豎瞳成為一條直線,與此同時,手也朝著前方猛的扇去。
隨後,他的手驟然停住,掌風掀起,將幾縷銀色的髮絲扇動。
「唔」沐恩身子僵住剎那,就在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時,另一隻手輕輕的按了上來,將他的手掌按在了那張臉龐上。
「這就是人類手掌的溫熱嗎」她喃喃道,有些許失神。
「看樣子成了。」沐恩將手抽回。
「沒錯。」辛黛爾連忙別過臉去,目光在四周漫無目的的飄著。
「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沐恩問道。
「沒有。」辛黛爾很老實的搖搖頭:「就是.一種全新的感覺,似乎全身都變得輕鬆了起來,以及」
說著,她的手掌輕輕放在了牆上,桌上。
「原來這才是它們的感受。」她感嘆道。
沐恩無法同理這種感受,不過他願意保持沉默。
沐恩經過之前和海蓮娜的交談,已經對幽靈這一存在有了比較深刻的見解,倒是對辛黛爾現在的狀況有一個大致的預估。
不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你能離開霍格沃茨嗎?」
「我」辛黛爾有些疑惑,然而也就是在她的腦海裡面升起這個想法的時候,一股不好的預感也同時出現。
「我感覺不可以。」她連忙說道。
「倒是和預料之中差不多。」沐恩點點頭,伸出手來:「再讓我檢查一番。」
「好的。」辛黛爾老老實實的將手放在了沐恩的手掌上。
「你和皮皮鬼一樣,可以解除實體,但是也有著其他幽靈的特質,這一點是優勢。
但是不能離開霍格沃茨,這一點又又有些麻煩,不過嘛,這種小事其實也無所謂。」
「無所謂麼」辛黛爾嘀咕著。
「那不然呢,起碼比死了強,對吧。」沐恩頭也不抬,語氣平靜,繼續仔細的閉眼探查。
「嗯。「辛黛爾含糊著回應了一聲。
「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一個幽靈以正常的方式獲得一具軀體,起碼暫時不知道,排異反應的問題是個大麻煩,我也不會再做轉移記憶之類的事情了,總之現在就先這樣吧。」沐恩將辛黛爾的手放下,拿起杯子,收回魔杖。
「回了。」沐恩擺擺手,轉身走出研究室。
傍晚的殘陽在天邊搖搖欲墜,一走出來,沐恩便察覺到了哈利和鄧布利多的氣息,轉頭一看,兩人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
不過
「你們兩個.不會在這裡守候到現在吧。」
哈利沉默著點點頭。
「這次確實很難,我也沒想到會這麼久的時間,耗費的心力超乎想像。」沐恩很嚴肅的點點頭。
鄧布利多則是不關心這個,他一眼就看出來沐恩精神頭旺得可怖,就像剛睡醒一樣。
他只關心結果。
與此同時,在研究室的漩渦門扉之外,辛黛爾的身影出現。
「陽光.」她呢喃著。
鄧布利多半月眼鏡下的藍色眼睛逐漸張大,瞳孔閃爍。
「這簡直.難以置信」他喃喃道。
沐恩只是微微頷首,並不接話。
對於他而言,他只是為一個漫長時光蘊育出的生靈更換了一個全新的軀殼,讓她能夠繼續活下去。
僅此而已。
在哈利和鄧布利多離開後,沐恩來到了偌大的窗戶邊。
辛黛爾正在這裡欣賞著夕陽,這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視角,那種殘陽的和煦讓她感覺無比溫暖。
「怎麼樣?不再是畫之後,有什麼想法嗎?」沐恩開口道,目光落在遠方,禁林上幾隻驚鳥唰唰的飛起,不知被什麼東西嚇的。
「嗯瓊斯先生,我想.」辛黛爾想了好半晌。
「我想跳舞?」她嘗試著說:「這個想法會不會很怪?」
「當然不會,我有個學生想在雨中跳一場舞。」沐恩笑了笑,毛髮在陽光下顯得金燦燦的。
「正是這些奇奇怪怪的美麗想法,才是人類的魅力所在。」
說著,他的餘光便見到了一隻小手。
沐恩轉過頭來,詫異的看著辛黛爾,輕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會跳舞。」
「我也不會。」辛黛爾笑道。
沐恩挑了挑眉,隨後莞爾一笑,將她的手抓住,無奈道:「好吧。」
「可惜沒有音樂。」沐恩覺得差了些什麼。
「下次吧。」辛黛爾不想等了。
「還有下次嗎?」
「沒有嗎?」
窗邊,黃昏時。
笨拙的舞步輕快的響著。
夕陽也變得很明亮。
第二天,天氣著實不好。
天空早早的就是一片灰色,早上便落下了綿綿的細雨,持續不斷,直到中午也不見好。
不過有很多人對此都不介意。
「下雨天口子好啊,水裡面含氧量多。」沐恩樂呵呵的掛上魚餌,悠閒的坐在矮凳上。
他已經給自己換了人類的面貌,原因無他。
不想隔雨。
淋雨是一種享受,他向來這麼覺得,不管是小時候在夏日的燥熱午後,於突然降臨的細雨中去歡快的踩水,還是在波濤洶湧的風暴海,立足於桅杆上高歌。
都很享受——被雷劈的時候除外。
總之,他向來不忌憚展示自己這獨特的喜好。
不,現在有點忌憚。
因為貓頭淋雨後實在太醜了。
「瓊斯先生,這就是雨嗎?」辛黛爾好奇的感受著身上的奇特【觸覺】。
「這就是低溫帶來的感覺,當然,只是這種雨,只會讓人覺得涼爽。」沐恩輕笑道,聲音不大,怕驚了窩子。
「很神奇的感覺。」辛黛爾看向天空,對於她來說,現在的每時每刻,自己都在誕生出新的概念。
甚至於,用不同的角度來觀看那些從窗戶走廊看過無數次的風景,都別有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
小草的味道和觸覺、雨後泥土的奇特氣味、青蛙跳入水中盪起的漣漪,一切的一切,都在刷新著她的感受。
她飛起來,手指在水面划過,盡情的馳騁著。
「唉」沐恩神色頓時尷尬起來,無奈嘆氣。
「這隻怕是難釣咯。」
「教授!」一個昂揚的聲音在沐恩身後突然響起,似乎是想嚇他一跳。
「怎麼了?」沐恩頭也不回。
「喬治,我就說教授不可能被你嚇到的,一個加隆。」
「沒道理的。」喬治的聲音有些不忿:「教授,你怎麼發現我的,我可是用了悄聲咒呢。」
「秘密。」沐恩露出一個笑容:「你們不去城堡里老老實實呆著,跑出來幹什麼?」
「哈,教授,你怎麼也說出這種話了。」弗雷德走上來,接過喬治給他的金幣。
沐恩也反應過來不對,連忙笑了笑:「確實是說了句傻話,哈哈。」
「教授,伱們要和我們玩飛碟嗎。」喬治露出了手中的東西:「好不容易休息,總不能因為一點兒小雨就不玩吧。」
「玩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弗雷德也緊跟著說道。
「我可是狼牙飛盤高手。」沐恩放下魚竿:「你們確定嗎?」
「來吧,教授,讓你看看年輕人的身手。」說著,喬治將飛盤甩出,沐恩轉身一把抓住:「呵呵,臭小子,我可沒老啊。」
「我們這邊有六個人。」喬治說道。
弗雷德掰起手指:「我們兩個,喬丹、安吉麗娜、艾麗婭還有那個斯萊特林的特娜麗,你知道的,就在波特將斯萊特林的人都揍了一頓之後,特娜麗就和喬丹重修舊好了,等等,教授你不介意我們說這種事吧。」
喬治立馬接口:「沒事,教授你要是介意,就去狠狠的罵喬丹,我們絕無二話。」
「混小子。」沐恩笑了笑,將飛盤朝著遠處拋去。
片刻後,辛黛爾拿著飛盤,快速的飛了回來,疑惑的看著沐恩。
細雨綿綿,春風拂過,帶來一絲涼爽。
雨中,一群人因為一個小小的飛盤東奔西跑,吵吵鬧鬧。
城堡之中,皮皮鬼躲在一副盔甲之中,突然跳出來,手在攤開的書本上一划過,對著路過的學生便瞬間放出一個碩大的火球幻影,將小巫師們嚇了一大跳。
三樓,不那麼魔法俱樂部的教室中,徐徐傳出悠揚的歌聲,那是全英國家喻戶曉的《斯卡羅布集市》的小調,這個聲音響遍了整個二三四樓。
五樓,圖書館中有學生正在為著即將到來的owls或newt考試抓耳撓腮。當然,赫敏也是其中之一,她有些累了,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去到曾經瓊斯教授還在擔當圖書管理員時的房間,為自己倒上一杯永遠溫熱的紅茶。
這裡已有的幾個七年級的在討論去年畢業的赫德倫德學長發來的邀請,邀請他們去英國劍橋大學,赫德倫德曾表示他在麻瓜的世界中收穫頗豐。
赫敏感覺這些討論有些無趣,她來到窗邊,靜靜的看著雨水從五彩的窗戶上划過。
禁林邊緣,看守海格扛著一大塊鹿腿,不知道要去哪兒。
盧平教授在嘗試和一隻夜騏說話,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有一隻夜騏幫助自己,向小巫師們介紹這些神秘的天馬。
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好,好到沐恩看著眼前那些歡笑的臉龐,突然有些恍神。
自己來到霍格沃茨,似乎已經匆匆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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