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舉飛昇 第109章 一〇九、送歸

    韓近崖忽然說：「我去找師父過來，讓他老人家看看，說不定這小小的黑蟲，長成之後，便會成為一隻極品靈獸！」

    他走了出去。

    穆塵卻並沒有什麼信心。別人的靈獸破卵而出之後，總有雄雞大小，可他的卻只不過是一條寸許多長的蟲子，即便是用來釣魚，怕也難以釣到大魚。

    穆塵伸手捏起了黑蟲，附在掌心之上，細細的瞧著它。

    除了顏色發黑以外，看它的動作、模樣，簡直就是一條蚯蚓。

    弘光這時說道：「我想沒有任何一種奇異的靈獸在出生之後，會是這般模樣，你還是毀了它吧！改日再去往無跡島，重新找尋一顆靈卵，重新孕化一隻出來。但一定要接受教訓，千萬不能到什麼潭底或者泥溝之中尋找了！」

    他輕笑著，人已離開。

    在他看來，即使雲陽子來了，也絕不會將這隻小蟲說成是靈獸中的極品。

    弘光曾看過雲水禪苑的一本典籍——《靈獸志》，其中記載著幾百種產自無跡島的靈獸，有兇悍的，靈動的，漂亮的，怪異的……各派所擁有的常見上品靈獸，典籍中更是一樣不缺。

    甚至其中還記載著一些靈獸，只聽其名，卻從未見過其真容，像什麼龍首虎背獅目牛尾通體蛇鱗的辟邪，還有狼面龍軀鷹爪鳳目通體如玉的青獸，以及身如龜，頸如蛇，鳳首龍尾四肢如雄鷹，通體火紅的朱玄……

    弘光開始以為穆塵所得的靈卵便是朱玄之卵。

    《靈獸志》記載，朱玄之卵，灼烈如火，卻只生於冰寒之地……

    穆塵所得靈卵，正好符合這兩點，來至寒潭潭底，靈卵本身又極其灼燙。可是當靈卵破殼而出之後，弘光便立刻否定了它是朱玄的可能。

    因為《靈獸志》同樣記載著朱玄破殼而出之後的狀態——朱玄破困，焰燃於身，必懸飛凌空，納靈元匯集於體，然後長鳴落地……

    穆塵的靈卵顯然與書中記載不符，並且與書中所記載的任何靈獸狀態都不相符，所以弘光才會失望而去。

    他記得典籍作者在書的最後寫著一句非常自負的話——《靈獸志》雖未能盡述無跡島孕生之靈獸，卻已含全部可用者也，凡未及闡述者，盡皆不可用，當遺棄之。

    弘光覺得，穆塵孕化出來的靈獸，最是符合這最後一句話，而且還是最後的四個字——「當遺棄之」。

    韓近崖請來了雲陽子。

    仔細的看過穆塵手中的黑蟲之後，雲陽子緩緩說道：「所有的靈獸孕化出來之後，都會有靈韻散出，有的是散出寒氣，有的是散出火焰，有的則是引風動氣旋，還有的會光耀四方。我們由此便知，靈獸將來會具備什麼樣的法術，這隻黑蟲，卻既無寒氣散出，也沒有火焰噴發，更無氣流蕩動，周身又沒有光耀，看來……」

    他搖了搖頭，接著道：「看來它乃是一隻無跡島的凡蟲，也許並不能算什麼靈獸！」

    薛敏疑惑道：「雲陽真人，可這隻黑蟲也是從靈卵之中孕化出來的，它怎麼會是凡蟲呢？」

    雲陽子笑道：「無跡島雖然遍生妖獸，卻同樣有著和我們中土一樣的凡物，不論是飛禽走獸，還是螻蟻蟲蛇，在無跡島都是存在的，只不過，和我們中土唯一的一點區別就是那裡所有的禽獸，都是破卵而生的。」

    杜惠雪道：「這麼說來，穆塵所得，竟是一隻凡物了？」

    雲陽子點了點頭，然後道：「這也沒什麼，我當年也曾尋回了一隻凡獸，那是一隻花雀，直到現在我還一直將它養在房中。」

    他看著穆塵，又道：「無跡島的凡獸也比我們中土的飛禽走獸更具靈性，也許是因為它們和妖獸一樣都會攝食靈寶真石的緣故吧！所以將它當成一個寵物養著也是很好的，至於靈獸……來日方長，不過是再去尋覓一顆靈卵罷了！」

    雲陽子顯然是在安慰苦悶之中的穆塵。

    穆塵一笑，道：「多謝師父，弟子也只能將這條黑蟲當成寵物養著了。」

    薛敏一聽，馬上叫道：「什麼！你要養一條蟲子當寵物？多噁心呀！還是將他丟了吧！」

    穆塵看著掌間爬動的黑蟲，說道：「雖然它只是一條蟲子，卻也是我歷經艱難才獲得的，留著它就當是一種紀念吧！」

    雖是一條黑蟲，卻見證了穆塵和薛敏、杜惠雪生死與共的經歷。

    這一份經歷，也是薛敏和杜惠雪永難忘懷的，所以兩位姑娘雖然都不喜歡蟲子，卻也在心中默自同意了穆塵繼續養著它。

    穆塵的黑蟲，已被徹底否定，它的唯一價值便只是一種紀念，所以滿懷好奇前來觀瞻的人們都已離去，只剩下薛敏和杜惠雪還依然留在這裡。

    杜惠雪笑道：「不知道這蟲子是否需要攝食靈寶真石的能量才能成長？」

    穆塵道：「一樣的，師父剛才不是說，無跡島的凡獸就是因為攝食了靈寶真石，才比我們中土的動物更具靈性嗎？」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幾塊靈寶真石，放進了半個沒有破損的靈卵殼之中。

    只見堅硬的靈寶真石，緩緩化作了翠綠的光霧，就如同食物盛在碗中一般。

    穆塵托著的黑蟲，伸手靠近到半個卵殼近前。

    黑蟲的頭微抬起來，像是嗅到了食物的美味，忽然身子一竄便躍離了穆塵的掌心，跳進了半個卵殼之內，沒入光霧之中。

    卵殼中的翠綠光霧，緩緩減少著，竟都被黑蟲攝食入體。

    它攝食之後，又爬出卵殼之中，向穆塵不住地擺動著頭部，仿佛是要穆塵將它在附於掌心一般。

    穆塵伸過手去，黑蟲果然便又爬到了穆塵的掌心，然後蜷做一團，仿佛是在休息。

    果然很有靈氣，這也算是給穆塵帶來的一點安慰。

    薛敏和杜惠雪在一旁看著，盡都嬉笑不止，連她們也不再討厭這隻黑色的蟲子了。

    大家一起去尋覓靈獸，穆塵卻只得到了一隻寵物，心中定是很不愉快。

    薛敏和杜惠雪再一次安慰穆塵，說若再有船去往無跡島，她們一定通知穆塵，並且都會隨穆塵同去。

    穆塵謝過了她們，心中卻知道，再有船去往無跡島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如今的各派，修為達到兩儀敕分貫通境界以上者，還不曾擁有靈獸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他甚至連一個知道名字的人也想不出來。

    他感到難過，卻也並不執著。

    現在的他畢竟還不是十分需要靈獸。

    修為達到初窺五氣朝元境界之後，才開始需要藉助靈獸來修煉。因為靈獸天生具有一種匯聚天地靈氣的能力，修煉者藉助靈獸的這種能力，才能更快地補充丹元之中所必須的靈氣，也才能更加迅速的增進修為。

    穆塵卻還尚處在兩儀敕分貫通境界之中，根本不需要急著擁有一隻靈獸。

    靈獸的另外一個作用是騎乘飛翔。

    但即使是已經擁有靈獸的人也不可能成天騎著靈獸到處飛逛，中土畢竟更多的是凡人，若是修煉者成天騎乘著靈獸飛掠天際，引起凡人恐慌，必將引來上天責罰，遭致萬劫不復之災。

    這一點，不論妖魔鬼怪都是絕不敢違逆的。

    靈獸當然也能夠助主人禦敵，它們天生具有風、火、水、雷四種法力之中的其中一種。

    穆塵自覺他現在並沒有什麼強敵與之對抗，所以他也並不需要一隻靈獸在他遇到危險之時，施法相助。

    他這樣想，也這樣對別人說。

    但其實只不過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一隻靈獸剛孕化出來，被稱之為「幼靈階段」，等到長大，體態豐滿穩定之際，稱之為「通靈階段」，然後法力和飛行速度不斷增強，直到極限，方可稱之為「慧靈階段」。

    從「幼靈」到「通靈」階段，如果擁有足夠的靈寶真石，並且靈寶真石的純度也足夠高，也許只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可是從「通靈」到「慧靈」階段，卻不知需要多久的時日。

    雲陽子的「靈鶴」，已養了四十餘年，至今仍舊處於「通靈」階段。

    所以，修行人士都希望儘早獲得靈獸，使其和自己的修為一起慢慢成長。

    穆塵卻只能整天在掌心間把玩著一隻寸許多長的黑色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