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濃花瘦 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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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煙濃緊張地揪著心,怕容恪直接回絕,又怕他真的為自己受委屈。

    「恪哥哥?」

    容恪偏過頭,愈見漆黑的眼起了一股風浪,暗潮澎湃,冉煙濃被他托住腰肢放到了旁側,這是冉煙濃才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底下深沉不定的眼,有點兒害怕了。

    「濃濃,倘若我要留下十個月,陳留,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冉煙濃的心狠狠地一沉。果然,皇帝舅舅一定是同他說了什麼。

    朝野的忌憚,皇帝的猜疑,容恪本來只想一個人承受,但是濃濃……倘若夷族趁機挑事,陳留群龍無首,岌岌可危,他必然要捍衛家園,可留下濃濃,恐怕會成為皇帝的質子,他仍要腹背受敵。

    「皇上有意封為我景陽王,在京中供職。」

    以容恪的戰功,封侯加爵不為過,但皇帝拋出這麼大一塊肥肉,就是對留他勢在必得了。陳留雖然是要塞,但朝廷遣兵前往,不會防不住夷族進攻,正好可將容氏幾代在陳留的基業打散,讓軍政大權重新回到齊野手中。

    齊野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君主,無心開疆拓土,但作為帝王,他所作所為並沒有過錯。

    只是容家世代為陳留、為大魏殊死拼搏,就這麼丟了故土,實在忝為世子。

    冉煙濃猜到皇帝舅舅要封容恪做大官了,卻還沒有想到要封異姓王的,雖然只是一個虛職,但實在是有點離譜了,「恪哥哥,那你……」

    冉煙濃的手指扣著被褥,思前想後覺得,倘若真是如此,她不能自私地讓容恪為了她留下來。

    容恪微微一笑,將她抱進了懷裡,「現在來說還是沒有的事,別想太多。即便有了孩子,我也一定會要他,放心。」

    冉煙濃點點頭,夫妻倆把話說穿,就雨過天晴了,冉煙濃再也不胡思亂想。

    在榻上睏覺,醒來已到了晚膳時候,冉煙濃親自替容恪更衣,將緙絲的銀邊鑲玉珠穿花的腰帶替他繫上,不期然撞入一雙漆黑的眼眸,不覺有點愣住,「恪哥哥?我記得,你以前是……藍色的眼睛。」

    容恪微疑惑,修長的指碰了碰眉骨,這事他沒有想過,連薛人玉也不知道,便搖了搖頭,「許是長開了,眼睛的藍反而消散了,或許是徐氏下那些毒的緣故。不過,月滿不少藍瞳的人在長大以後也眼睛漆黑的,不算特別。」

    徐氏果然是惡毒心狠的繼母,冉煙濃真想不通,容恪竟然還恭恭敬敬地留她在府里,讓她歡喜地受著旁人的崇敬,一不留神,在繞到他身後替他整理衣領的時候便嘀咕出來了。

    容恪淡淡道:「父侯不願意見我,他年事已高,身邊沒有知根知底的人照料,未免淒涼,我留著徐氏,不過是讓她代我照顧父侯罷了。」

    不僅僅是不願意見,容桀恨容恪入骨,連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神情激動,甚至以絕食威脅他不許近前。

    「那天在金殿上,皇帝舅舅問你,容允與容昊的死與你有無關係時,你說有。」

    冉煙濃鬆開了手指,容恪頓了一下,其實他知道,冉煙濃有很多問題想問他,而且這些事憋在她心底里很久了,也許是怕令他想起傷心事,也許是怕別的什麼,她始終不曾出口,但是她不明白,能傷到他的,早在四年前就已全覆沒在了雪山上,被皚皚的鵝毛大雪壓得杳無痕蹤。

    他轉過身,只見冉煙濃垂著眼帘,纖長而黑的睫毛在微微顫抖,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悵惘和迷茫,容恪總是能猜到她的想法,「你在猶豫,我那句話『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冉煙濃倏地抬起頭,眼眸清亮,「所以是真的還是假的?」

    「算是與我有關,但他們非我所殺,而是死在雪崩里。」

    冉煙濃待要再問,外頭去傳來了婢女敲門的聲音,清脆地扣在門框上,「姑娘,姑爺,傳晚膳了。」

    「就來。」冉煙濃應了一聲,小聲地咕噥道,「又讓人看了笑話了。」

    青天大白日的,小夫妻關了門扉在屋裡做什麼,沒有人不知道。


    但容恪傷還沒好,就這麼胡來,爹爹和公主娘得知了一定也不悅,何況她被擄走這筆賬冉秦不與容恪清算,就像是一根上了弦的弓箭,說不準哪一日便飛出來了,還有上次忽孛搜尋美人的穆察隊伍,將她拐入草原一事,雖然兩次都沒受傷,但驚嚇還是有的,爹爹要是發怒,對容恪這也不滿那也不滿……

    她會左右為難的。

    容恪噙了朵山中微雨般的微笑,讓冉煙濃恍惚了一瞬,他握住了她緊捏住的粉拳,推門而出。

    婢女臉紅地福了福身,要進門替夫妻倆收拾被褥,容恪伸手一攔,「不必了,晚間我們去自己收拾。」

    「是。」婢女才十五六的模樣,靦腆青澀,世子是神仙人物,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何況是說話,臉紅地要碎步退出去了,她可不敢看……那些東西。

    冉煙濃也有點臉紅,不是害羞,是有點兒尷尬,偷偷摸摸地瞟了容恪一眼,實在不懂他為什麼從來都不會窘迫的,即便是害羞了,也鎮定得像一尊石像,眼風動都不動。

    「還有一件事,」夫妻倆穿過雨打紅花、落英成陣的朱槿園,冉煙濃便忍不住提了一嘴,「那封信里寫了什麼,為什麼姐姐看了,就回心轉意了?」

    畢竟當初冉清榮要與太子和離,可是決絕的,說抽身便抽身,說斷情就斷情。

    容恪道:「也許不是回心轉意,但至少是一個契機,你和姐姐性子有些相似之處,有些事不弄清楚是不會甘心的。」

    晚膳時冉清榮沒有來,靈犀終於出了廂房門,心虛地用了一大碗飯,一家人說說笑笑時,她總是插不進嘴的那個,何況今日用膳時,冉秦信口就提了幾句冉橫刀。

    「兔崽子要到軍營里歷練,從馬前卒做起,可他那點花招,撐不了幾天,胳膊就要腫成蘿蔔。」

    長寧也正為兒子的前程擔憂,眼見丈夫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遲早要解甲卸任,兒子雖然是軍中將士戲謔時人人尊敬的「少將軍」,可一沒本事二沒功勳,子承父業也說不過去,再加上皇兄又大看好兒子,從來沒提拔過他,長寧真是操碎了心。

    一桌上,冉煙濃偷偷瞟了眼靈犀,又回眸望向容恪,容恪帶兵是很厲害的,也很會訓練人,她雖然沒親眼見過,但軍中不少人如此傳的,不然陳留將士不能一次一次地大敗夷族的騎兵。

    容恪也知道岳父的言外之意,此前讓冉煙濃被擄走一事,心底還尚未放下,他在上京也無事,冉秦這麼一提,他便順階而下了,「這一批的新兵,我可以助岳父大人提點一二。」

    靈犀一聽,就鼓紅了臉頰,一口飯差點嗆進了肺里。

    對陳留世子,靈犀還停留在最初的印象,四年前的寒冬臘月,明蓁姑姑她們到她的寢宮裡來,說容允誆容恪進獸籠了,而且容恪還是不負眾望地當眾宰了一頭猛虎。

    她真的很怕容恪下手沒輕重,把冉橫刀傷了啊。

    雖然嘴上說的不想不心疼,可誰家的夫君誰自己寵著,冉橫刀就是把他大刀眉往上頭豎一豎,她都覺著他是受了許多委屈的。

    冉秦聽得開懷,女婿不像他那個一根直腸子、說話不過腦子又沒什麼擔當的兒子,就完完全全一個別人家的兒子,要說真話,要容恪是他的兒子,這麼優秀,殺陣殺敵毫不含糊,為人果斷有魄力,他那些糟心的事兒至少少一半兒,不免又是惆悵又是喜歡,「那就這麼說了,這幾日你在京中閒著也是閒著,去練練那幫不成器的敗家子兒也好。等過了年,你們回了陳留,我再看看那幫小祖宗成不成得了氣候。」

    說到「回了陳留」,冉煙濃便臉色一通古怪,靈犀捕風捉影地以為,她不願意回陳留去,不過她沒想太多,齊野在朝政上的事她從來不過問也不了解的。

    說到這兒,冉秦不由得不感慨,「細細一想,我也有六年沒殺過賊兵了,這幫後生不曉得,還以為我跟他們吹噓,真不是。不過他們竟還很怕你。」

    容恪微微含笑,默然不語。

    長寧也不禁納悶兒,這麼一個光風霽月的女婿,到底是哪家的不開眼,以訛傳訛,說他吃人肉喝人血的?還傳聞說,只要祭出陳留世子之名,三歲啼哭的小兒都能驚嚇地閉聲了。

    但想來也是真有魄力和手腕,才能以十八歲的年紀,叫原本已人心不齊的陳留將士服帖。

    冉秦道:「聽說當年你爹病重,你四個叔伯有了二心,互相不服,後來,又是如何服你的?」

    一桌人的目光蹭蹭蹭地移到了容恪的身上。

    冉秦想,現在軍營裡頭一些毛頭小子不是天高地厚,不服管教,是該用容恪的法子治一治。

    不過容恪是真的沒什麼真知灼見,「四個叔伯心高氣傲,只是互相不服罷了,對我還是尊敬的,那時,陳留侯只有一個兒子,夷兵犯境,他們以為能拿捏住我,便讓我坐在帥帳里,輪流看守我,護衛我的安全,用我來安撫軍心,卻不讓我上戰場。不過忽孛準備了兩年,就為了陳留局面四分五裂時出手,自然氣勢不凡,我在軍中得不到消息,憂心地奪了四叔的馬沖將出去,在城垛上一箭射中了夷族的王旗,退了夷兵。後來他們齊心擁我世子,甘心服我指揮了,雖有驚險,卻不算曲折,倘若不是當年軍中實在無人可用,恐怕也沒有今日的容恪。」

    冉秦點頭,然後又惆悵地搖頭,說來容易,要是哪一日他的老二有本事一箭射下夷族的王旗,他哪還用操心他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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