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仙皇 第143章 种師道

    秦風吸了口涼氣，身體驀地一震，他已經知道眼前青衣人的身份，不是旁人，正是明義經院現今掌門种師道！

    早就聽聞學院當代掌門最是離經叛道，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殺人需要理由麼？應該是需要的，但放在种師道這裡，卻不怎麼需要。

    斷無恨忽然開口道：「種師伯，這幾人俱是我嵐影宗弟子，此處又是我嵐影宗方圓……」

    不待他說完，种師道已冷笑道：「哼，你嵐影宗方圓？若非我明義經院應允，嵐影宗、藏劍宗、焚香谷又豈能進入雲夢？我現在侮辱了你嵐影宗，你不妨來殺我。」

    斷無恨似神情一頓，半響過後，方才道：「那已是百餘年前的舊事……」他聲音仍舊刺耳難當，卻有了些軟意。

    种師道冷笑一聲，沒答話。

    斷無恨霍然起身，冷聲道：「既如此，那斷某便告辭了。莫師妹，走吧。」

    莫紫嫣應了一聲，种師道忽然冷聲打斷道：「你可以走，但她卻不行。」不知怎的，聲音中竟有些許溫柔意味。

    斷無恨道：「種師伯，你莫要欺人太甚！」

    种師道卻是根本不理。

    斷無恨怔了半響，咬牙道：「種師伯，我知你為何一定要留下莫師妹，但你莫要忘記，她已是我嵐影宗門人，你再強橫，也沒這個道理。憐花師妹——」

    下一刻。

    嘶！！

    秦風吸了口冷氣，心臟莫名顫慄了下，眨了眨眼睛，想要確認眼前這一幕到底算什麼。

    斷無恨所戴黑色斗笠直接一分為二，露出一張冰冷、俊美的容顏，縱是跟世上最漂亮的美女相比，也絲毫不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雙眸空洞洞的。

    這名動雲夢的「嵐影公子」竟是個瞎子。

    這還不算什麼驚奇，最令秦風吃驚的是，种師道究竟怎樣做到的。他動也沒動，秦風也沒有看到黑色斗笠被斬成兩半，但那黑色斗笠，偏偏被斬成了兩半。

    「晶片，調出我剛才的記憶。」他心下吩咐道。

    「滴！意識海中出現一個畫面，种師道坐在座位上，斷無恨說罷那句話，沒有任何打斷，那個黑色斗笠便被斬成了兩半，也沒有散落的過程，直接就掉在了地上。」晶片給出記憶畫面圖。

    秦風眯了眯眼，不說他如何將那黑色斗笠斜斬，只說飄落的過程——那段時間到哪兒去了？

    時間、時間……

    他覺得自己心臟加快了跳動。

    「師父，師父！」他心下低吟幾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唰！唰！

    秦風心臟驀地一緊，那感覺就好像一根針猛地紮下去，身上所有汗毛孔涼颼颼刮來一陣冷風。

    他望向种師道和中年文士，沒掩飾目中驚詫之意，適才兩人都沒往自己這裡望，但他再清楚不過，兩人同時『望』向自己，直入人心！

    兩人，竟好似同時聽見了他心底的呼喚！！

    种師道望向莫紫嫣，沖她揮了揮手，道：「小丫頭，你過來。」眼神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莫紫嫣不知所措，求助似的望向秦風。秦風沖她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种師道什麼意思，但他本能感覺，他對她沒有傷害之心。莫紫嫣走下樓來，倚在秦風身旁，只有些擔憂，有些好奇看著种師道，卻不走近。种師道幽幽嘆了一口氣，卻也不再強求。

    中年文士忽然笑了笑，道：「種兄，你門下弟子接了斬殺血手人屠的任務，不若你我作壁上觀，不論這一戰結果如何，你我今日便免了一戰可好？」

    「哦，原來這小子跟那小子一樣，都是來殺我的，有趣有趣，多謝侯爺。」血手人屠眸中浮現嗜血的光芒，望著秦風舔了舔嘴唇。

    种師道道：「我尋了你十年。」

    中年文士笑道：「既已尋找十年，再等幾個月又算什麼？當今之勢，我聖道崛起，今日一別，決不會再讓種兄尋找十年。」

    种師道冷冷的道：「你不躲了麼？」

    中年文士神情變得有些寂寥，輕輕嘆了一口氣，望向遠方，幽幽的道：「我凌雁回一生都在躲避，何止十年？但現在我已累了……」

    种師道看著秦風、莫紫嫣，銳利雙眸泛著些許溫柔，卻是一聲冷叱：「你還是去死吧。」

    凌雁回幽幽一嘆：「種兄，你這又是何必多造殺孽……」

    ******

    咚！

    秦風晃了晃腦袋，從桌子上爬了起來，窗外一陣微風吹了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努力回想，卻只覺腦中疼痛。

    房門忽然被人敲了敲。

    「進來，房門沒關。」客棧老闆和店小二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飯菜還沒準備好？」秦風皺了皺眉頭。

    「秦大爺，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原本老老實實的客棧老闆，忽然嘴角一彎，露出一個詭異笑容。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忙？」秦風凝起眉頭，嚴陣以待。

    「請讓我殺了你，好麼？」客棧老闆的聲音忽然變成一個尖銳的女聲，他一邊說話，一邊開始脫衣服，隨後，又從自己身上拽下一層皮！！

    鮮血潺潺流下。

    「你！」秦風吸了口氣。

    「我？我怎麼了？你想不想看看我究竟什麼樣兒？」尖叫聲罷，客棧老闆已經變成一個血人，忽地轉過頭，怒罵道：「賤人！你不說他會甘心情願給我殺麼？我先殺了你！！」

    一聲驚叫響起：「秦大哥！」

    秦風只覺心臟被人攥緊，那是莫紫嫣的聲音！！

    他想要施展雲蹤魅影，卻發現早忘了功法，再運轉真氣，也感覺不到絲毫，心下駭然。

    血人手中提著莫紫嫣的腦袋，秦風還未說話，那腦袋忽然睜開雙眼，猙獰怒罵道：「他要殺你，你就讓他殺，幹嘛要來害我？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去死！」

    秦風冷喝一聲，隨手搬起一個棗木椅，往血人砸去，卻砸偏了，砸破了房門左側的窗戶。

    「小滑頭，還不醒來！」腦中忽然響起素清雪的聲音。

    「師父。」

    呼！

    又是一陣微風，秦風搖了搖腦袋，發現自己仍在客棧里，仍站在原地，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個恐怖的夢。种師道、凌雁回、莫紫嫣、血手屠夫卻全都消失了。

    他走出客棧，左右張望了下，驀地呆住。

    街道上哀嚎連連，滿街的屍體。

    鮮血染紅長街，匯聚成娟娟溪流，觸目驚心，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刺鼻的血腥味。

    「晶片，調出我剛才的記憶！」

    畫面重現，卻如適才种師道小試牛刀，斜斬斷無恨斗笠一樣，沒任何聯繫，上一個畫面還好，下一個畫面，那幾人便同時消失，很多人屍橫街道。

    「這……這還是在做夢麼？」

    秦風皺起眉頭，轉過頭，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房間，卻驀地怔住，原本完好無損的窗戶，竟然被打破了一扇，還有一張棗木椅子卡在窗戶上。

    頭皮微微一緊，這就是現實！

    「師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秦風心下大呼，以前任何一次都不比現在急迫。

    沒有任何回應。

    「師父、師父、師父……」他心頭猛地一緊，有些焦急的喊道。

    「小滑頭，急嚷嚷什麼，為師還沒死呢……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離開！」片刻之後，素清雪的聲音才響起來，斷斷續續的，有些脆弱、蒼白。

    聞言，秦風不再停留，立即施展身法離開。

    ******

    半個時辰以後，一個破敗的廟宇，秦風終於停了下來，不由輕呼一口氣。

    「師父，紫嫣哪裡去了？」

    「小滑頭，你當自己跟她一樣，自然是被种師道給救走了。那妮子，也不知福澤深，還是福澤淺，竟跟憐花那小丫頭有七八分相似……」素清雪嗤笑了聲，輕嘆道。

    種憐花，正是种師道的女兒。

    這是秦風隨後從素清雪那兒聽說的，更知道了修道界十餘年前一段秘聞。种師道、凌雁回兩人俱是修真界的奇才，之所以結怨，也是由於種憐花。

    「种師道天賦奇才，百餘年前，便被推為仙道年青一輩的魁首，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八大公子之首。他性格原本不是這般乖戾，而是嫉惡如仇。傳說地藏王菩薩曾立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他那時是俊俏少年，春風得意，自有許多出類拔萃的女子，欲與其結成神仙道侶，他改了地藏王菩薩這句話，說：『邪道不滅，誓不成家』。此後八十餘載，他始終秉持這一點。」

    「三十年前，陰癸道出了個百年聖女阮秋，魔宗死灰復燃，兩人本是死敵，卻在數年爭鬥中，生了情愫。再後來，人、妖兩族爭鬥，入了小混蛋的合/歡鑒，又中了合/歡蠱，兩人情不自禁，稀里糊塗行了男女之事。」

    「事後，种師道大罵小混蛋無恥……哼，罵得好，那小混蛋當真是無恥之極！」

    「那小混蛋只嘻嘻一笑，可惡的道：『無妨，我們再來玩個遊戲。今次是光明正大的。』而後，又故意設計一個二選一死局，考驗兩人，結果兩人竟甘願為對方而死，本以為必死無疑，那小混蛋卻道：『有趣，有趣。』原來那死地實際上卻是唯一活命之路，兩人同時脫困。」

    「此後數年，兩人雖未曾見面，卻是心念彼此，阮秋更因此懷孕，生下一女，那便是憐花小丫頭了。後來此事終於教各大仙宗門派知曉，陰癸道也是怒不可遏……」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為師也不甚了解，有說阮秋為救郎君自殺了，有說是种師道親手殺了愛妻，反正最終，阮秋是死了，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自此以後，种師道性格大變，斬殺世間妖邪，更是偏執……」素清雪娓娓道來。

    小混蛋？

    素清雪雖未提及那人姓名，但秦風知道，定是許邪了，也只有他能幹出這種「有趣」的事。並且，極有可能，合/歡鑒也禁錮了素清雪的一道神念。

    「凌雁回是誰？可是他害死了種小姐？」秦風隱隱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