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些時候,外面響起嘈雜的人聲,三五個壯丁身穿灰白相間的粗布麻衣急急忙忙來到田小野和她爺爺居住的小屋前,這是一小撮由壯漢組成的護村小隊,其中挑選的都是村子裡最勇猛,最強壯,最能打的男人。
為首的更是好手中的好手,身壯如牛,力大如虎,號稱鐵牛,迷倒村中無數少女的男人。
現在他們已到了這裡:最後沒有躲藏起來的一戶人家。鐵牛上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樣貌,頗為自得的梳理了一下自己那粗獷的絡腮鬍,畢恭畢敬的叩門,小聲道:「田大爺,大老闆帶人來拿人了,快找地方躲起來吧,對了,田姑娘她還好嗎」。
大老闆是誰?說白了就是這一帶的惡霸,只不過是有名的惡霸,別的惡霸大都住在偏遠的山寨里,而這位大老闆卻住在縣城裡,就住在官府的臨牆。惡霸不敢幹的事他全敢幹,而且還都是干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干,他比黑道更黑,比白道更會耍手腕,黑白兩道任其踩踏,當真是遮手蓋天。
所以,沒有人不害怕這位大老闆的,更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如果哪個膽敢跟大老闆作對,那就等於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會被人當成傻子活活笑死的。
所以,大老闆來了,他們只能逃。
大老闆帶來的人不是他們這些鄉野小民能對付的。大老闆要拿什麼人,當然不是年過六旬的田老漢,也不是他們這些壯丁,因為在大老闆眼裡這些人連垃圾也不如,連廢物也比不上。那他所為何來?他當然要的是這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不錯,他要的就是田小野。當然還包括這村里沒許配人家的小姐。
田老漢開門忙將他們迎進來,問他們近況如何。鐵牛進到屋子裡,一雙眼睛像尋找獵物似得,當他由上及下目睹田小野身著一身紅裙,身材娉婷的豎立在他跟前,他的眼睛一剎那間紅的發亮。
田小野突兀地被他那充滿貪婪的目光盯得發毛,急往裡屋退。鐵牛跟上來一隻長滿繭子的粗糙大手一把抓了上來,抓住少女的纖細手腕。少女吃疼,細細的驚呼一口「呀」。
剛巧吵到裡屋睡覺的灰衣男子,此刻,他艱難的翻了個身子,身上那原本破破爛爛的衣服不知何時已換了一身嶄新的粗布麻衣。儘管如此,仍然看得出他依舊處在極虛弱的狀態,身體不住滲出冷汗,大口喘著粗氣。
號稱鐵牛的粗獷男人,仍不依不饒的碎碎念:「小野,你說你要是早點嫁給俺,也就沒這麻煩事兒了是不……」。
可是當他發現裡屋正躺著一個男人時,猶如天塌下來一般,陰沉著臉,狠狠盯著田小野,一字一句的問:「這個病秧秧的勞什子是誰」。
倉促間田小野的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爺爺田老漢在一旁截口道:「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還砸壞咱家的一畝地呢」,田小野急忙接著爺爺的話茬「我跟他不熟」。
「欺人太甚」鐵牛大怒,嘴角抽搐著冷笑道:「田小野啊田小野,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堂堂鐵牛,村裡的姑娘排著隊想嫁給我,我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可能對你太上心了,你卻背著我養野男人,哼」。一肚子怒火終於發泄出來,憤憤然帶著他的隨從出了門,臨了卻還撂下一句:「我看沒我保護你,你能逃得出大老闆的手心,哈哈,找什麼不好,找了個病夫」。
「老大,要不要收拾一下那個病夫」。一個瘦高禿道。
「不用了,就讓大老闆來收拾他們吧,哈哈,看他那慫樣也活不了幾天了」
大遙大擺的出了院子。
田老漢一屁股癱軟在地上,口中帶著唾沫囁嚅著:「這可如何是好哇…這可怎麼活……」。
田小野怔了半天也沒了主意,要知道這村子中唯一的依靠就是他們。如果大老闆真的來了,沒有鐵牛的保護,他們恐怕是躲不過大老闆這一劫的。
「為何要躲,讓他來」床上的男子不知何時坐起來,系了個上衣紐扣,淡淡道。
田小野和爺爺一起望向床榻上的人,只見他仍是一副頹然的模樣。
如果剛才那句「為何要躲,讓他來」是出自一個擁有著確切實力的人口中,那或許還可勉強相信,至少比較靠譜一些。但很遺憾,此時此地並沒有這樣的人。
現在這句話是來自一個看上去病殃殃,身體看起來並不如何高大,也不怎麼雄壯的男人口中,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人信服的。至少田小野和她爺爺田老漢是不信的。
從他們已經在收拾行李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根本沒把他的這句話當回事,更沒把他這個人當回事。
「看來他還沒睡醒呢,三杯倒,這才睡了兩天」田老漢一邊收拾衣物一邊揶揄起男子。
「我已經沒事了,只不過低估了你的酒,害我連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做」男子不緊不慢,聲音卻乾脆得像落葉掉進深潭。
少女水靈靈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男子,他卻仍然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樣。
「理他幹什麼,還不收拾收拾逃命要緊,等大老闆來了他就慘了」。爺爺慌忙中也顧不了那許多,卻還不忍心道:「告訴你,大老闆殺人不眨眼,你最好也逃去吧,他找不到我們自然要尋你的麻煩哩」。
這句話是對已經穿好衣服,正在穿鞋子的男子說的,現在他什麼都已穿好了。
「可惜已經晚了」男子說。
這個「晚」字剛出口,門「嚯」的一聲被推開了。
大老闆沒有來,但大老闆的走狗卻來了,只見門口已經擺滿了人,個個勁衣緊勒,氣勢洶洶。
其實剛才田老漢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就沒打算能成功逃出去,只是出於本能的僥倖心理,姑且試一試,坐以待斃是萬萬不能的。
可現在面對這等刀槍劍戟,他才徹底的回到了現實中來,果然大老闆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沒有人能逃出大老闆的手心。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來得這麼快。
外面的天氣還是很好的,院落里布滿陽光透過樹葉揮灑的光斑。只是這大好的太陽能照得人眼掉出淚來,田老漢的眼裡已經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他最不敢相信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剛剛從他家離開,口口聲聲要幫他的人,鐵牛一夥正站在他們中間。
原來大老闆的人本沒有這麼快到這裡,全是鐵牛他們懷恨在心,去大老闆那裡報的信。
田老漢死死地盯著鐵牛,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才解恨。
鐵牛他們當然不可能被這個年過六旬的老頭子嚇到,他們現在笑得無比開心,簡直爽翻了,因為他們已經從大老闆那裡拿到不少的銀子,這銀子夠他們爽好一陣,而且還出了氣,他們現在美滋滋的。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這種賣友求榮,卑鄙無恥的小人」這句渾厚有力的人聲來自一個滿身刀疤,身材巨大的屠夫樣貌的男人。
從他的氣勢上看很顯然他是這裡的頭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