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四年,五月底。筆神閣 bishenge.com
南陽宛城守將岑彭,因為糧草斷絕獻城投降。
其實岑彭並不是真正的宛城守將,南陽太守甄阜才是,只不過甄阜戰死,岑彭又善戰,故此成為了宛城的話事人,並且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建立了很高的威望。
岑彭說獻城投降便投降,岑彭說死守到底,那便是吃人也要守下去。
吱嘎嘎,城門大開。
「嚴將軍,我先去了,若是更始軍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還請嚴將軍務必懇求他們莫要屠城泄憤,最好能給百姓分些吃的。」岑彭回身對著嚴說抱拳一拜。
「末將,遵命。」嚴說哽咽道,沒想到死守到最後也沒等來援軍,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岑彭灑脫一笑,大步走向了城外的更始軍,前面騎著高頭大馬、隱隱有幾分霸王氣度的大將正是劉縯。
「敗軍之將岑彭參見大將軍!」
「大軍入城!」劉縯大手一揮,率先入城,絲毫不怕敵軍耍詐。
岑彭略一猶豫,咬牙跟了上去,躬身抱拳說道,「大將軍,城中百姓並未參戰,還望大將軍約束麾下,莫要遷怒於百姓,若是可以,請大將軍施捨一些糧食給百姓,以安宛城人心。」
劉縯瞥了岑彭一眼,「汝不為自己求情?」
「在下自知罪不可赦,何必白費唇舌?」岑彭苦笑道。
「傳令下去!大軍入城不得驚擾百姓!違令者斬!」劉縯大聲吼道。
「喏!」周圍的將士齊聲應下。
岑彭暗自鬆了口氣,又問,「那糧食……」
「城中很缺糧嗎?」劉縯偏頭問道。
「家家都無糧了。」岑彭嘆息道。
「若是有糧,汝亦不會投降吧?」劉縯有些鬱悶,到底還是因為城中斷糧才攻下來的嗎?
「原本糧食還能堅持幾日,但大將軍這幾日攻勢太猛,吃的快了點。」岑彭如實說道。
「哈哈,汝倒是實在。糧草之事等待會兒見了陛下,汝親自跟他說吧,安宛城人心之類的,他應該很喜歡聽。」劉縯笑道。
……
不久之後,更始軍徹底控制了宛城。
更始帝劉玄和列位公卿大臣也進入了宛城,終於有一個像樣的都城了!
劉玄很高興,當即徵用了太守府衙作為自己的臨時皇宮,然後在大堂上召見眾臣。
「諸位愛卿可有事啟奏啊?」劉玄心中爽利,已經開始幻想如高帝那般躺贏天下了。
「啟稟陛下,宛城守將岑彭等到城中糧盡方才投降,致使我軍將士傷亡甚大,臣請殺之!」繡衣御史申屠建拱手道。
「御史所言極是!」
「當殺之!」
……
眾將群情激憤,若是沒有岑彭,他們早把宛城打下來了,也能少死不少兵馬。
劉玄頷首,剛想下令殺掉岑彭,卻見劉縯站了出來。
「陛下!岑彭是宛城的守將,盡心職守是他的氣節,如今吾等共舉大事,應當表彰他這樣的忠義之人才對。不如封他以官爵,以勸其後。」
劉縯的意思是讓劉玄善待降將,這樣以後就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歸降,死磕到底的都被封官了,其他人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當然,如果真有那樣的傻缺非要效仿岑彭守到糧盡再投降彰顯自己的忠義,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劉玄有些為難,眾將都想殺,可劉縯卻還要封官,但劉縯的面子劉玄又不能不給,還指望他幫忙平定天下呢,不先把昆陽的四十萬敵軍滅掉,他這個皇帝也就當到頭了。
這時,光祿勛劉賜站了出來,「啟稟陛下,微臣以為大司徒言之有理,況且殺降先例一開,以後敵將再想獻城投降就得考慮一下殺過我軍幾人了。這樣算下來,恐怕死守到底的會更多。」
劉玄頷首不止,「大司徒和光祿勛所言甚是,既如此,便讓岑彭上殿聽封吧。」
「喏。」
……
很快,岑彭被帶上大殿。
岑彭叩首在地,「罪人岑彭拜見陛下!」
「唉~足下何罪之有?快快請起。足下非但無罪,當有獻城之功才對!寡人最是敬重忠義之士,便封汝為歸德侯,且在大司徒伯升帳下聽用吧。」劉玄擺出一副明君的樣子。
岑彭大喜,當即下拜道,「多謝陛下!微臣還有一事相求。」
「講來。」劉玄對岑彭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微臣懇請陛下施捨一些糧食給城中百姓以安民心,委實是家家都揭不開鍋了。」岑彭拱手道。
「歸德侯放心,寡人正準備這樣做呢,宛城從今以後就是寡人的都城,焉有讓百姓餓肚子之理啊?」劉玄笑道。
「微臣代宛城百姓叩謝陛下!」岑彭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但此時他還不知道是劉縯救了他,以為真是劉玄把他當義士才封他侯爵,他也把劉玄當成了一位能容人的有道明君。
不過,真相總會大白的,欺騙並不能長久。
歷史上的岑彭也是雲台二十八將之一,而且是數一數二最能打的,他之所以跟隨劉秀,正是因為劉縯的這份恩德。
在劉縯被殺後,劉秀被派去平定河北,恰好岑彭也陰差陽錯的到了河北,他見到劉秀後說了一番話,足見劉縯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我岑彭有幸承蒙大司徒劉縯對我的救命之恩、知遇賞識,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他,他就遭禍遇害了。對此,我岑彭永遠遺恨於心。今日,我再次遭遇到大司徒劉縯的親人,我自當願意出馬歸順,誓死效命!』
劉秀聽罷大喜,當即把岑彭引為心腹,等於是白撿了一員大將。
可以說劉秀能得天下,其兄長劉縯給他的幫助著實不小。
當然,這個位面到底如何發展就不一定了,劉秀若是一個知道歷史發展的宿主,他能看著劉縯被劉玄殺掉不管?
把劉玄剁碎了都有可能!
劉玄又道,「光祿勛劉大人,寡人現令汝代朕巡查宛城,監督糧食發放,並嚴懲驚擾百姓的軍兵!」
「喏。」劉賜欣然答應。
劉玄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已經腦補了很多做皇帝的技巧,其中最關鍵的一條就是得民心,特別是都城的民心。
像王莽那樣在都城都沒有安全感,當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常安,未央宮。
臥榻上小憩的王莽陡然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老大,身體也劇烈的掙紮起來,看上去十分痛苦。
然而,王莽身旁的侍者卻是一臉的淡漠,似乎已經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呃……」王莽想喊卻根本喊不出來,巨大的痛苦令其雙手胡亂的揮舞,時而扯下自己的頭髮,時而在臉上留下一道道血印,甚至連衣服都撕開了大半,露出了脖頸上兩個詭異的黑痣。
片刻之後,一道粗大的烏光從王莽口中飛出,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房間之內……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