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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踏青雲、步履煙霞,玉簫子乘雲駕霧於天南山川之間,偶爾低頭俯瞰,儘是萬家世俗煙火升騰,雖說仙凡有別,但如今天南之地的仙道氣象還遠遠不如中州地界。燃字閣 www.ranzige.com
即便是經歷過仙魔大戰、百餘年後又有天魔降臨的莫大災禍,中州生民繁衍的韌性、以及文明傳承本身,都已經漸漸成為仙道不可或缺的基礎。
過往天南之地鮮有仙道修士履足至此,何嘗不是天南之地較之中州要凋敝野蠻許多?如果不是祁震花費心機將天南之地的世俗家族統合起來,仙道修士在天南之地也會因為分崩離析的格局,導致彼此攻伐相爭。
仙道修士欲求長生,卻困鎖在殺伐爭鬥之中而不得脫身,這將是何等的諷刺?
好在如今天南聯盟已成,即便是各個家族山頭間偶有爭執,但未必不能訴諸於盟主案頭之前,雙方以辯駁妥協來和解,無需彼此生死較量,以至於各個家族間的仇怨濃得不可化解。
作為天南之地僅有的仙道宗門、雪淵門中儼然作為未來執掌者的玉簫子,他對祁震統合天南聯盟,既有幾分不屑,卻也因為自己身在其中、飽受惠及,反而生出更多的不耐。
雖然雪淵門是天南之地僅有的仙道宗門,但只要仔細放眼天南之地,也有著許多連玉簫子自己都看不清的勢力隱藏其中。
且不去說天威谷、麓景山這些本就與中州仙道宗門有往來的地區,那些來到天南之地自行開闢洞府的散修之士,其中就有一些人是在各自仙道宗門中成就不高、主動下山獨自修煉,而這些人往往最容易開創宗門基業,與中州本門上宗遙相呼應。
與雪淵門一窮二白開始創建宗門傳承不同,一旦這些看似散修的人創建宗派,來自中州的本山道場不可能沒有任何援助。而且只要有任何一方開始這樣動作,天南之地必然遍地開花,當即就會有許多小門小派湧現。
其實德充符早早就在戒備這些散修之士了,正如德充符自身也是散修出身那般,往往「同行」才是冤家。
如果這些散修之士只是各自固守洞府,那麼以雪淵門一家獨大於天南的優勢,自然可以掌握更多的天材地寶以及各種資源,甚至也包括天南眾多人才的選揆。
不管如何,成體系、成規模的宗門傳承,永遠是要比散修之士來得更有優勢,如果天南之地僅有雪淵門一家,那更是獨占風頭。
然而萬一仙道宗派在天南之地頻繁湧現,雪淵門本來享有的獨特優勢,就會立刻蕩然無存,甚至在天南之地的各種優勢也會被瓜分肢解,到時候別說三極五峰中敬陪末座,恐怕在天南之地也未必能占據鰲頭。
所以德充符在這幾年一直都在招攬各路散修,希望其加入雪淵門,甚至許下客卿長老等職司,優待供奉等一點都不少。
只可惜對雪淵門有所響應的,要麼是連御物境界都未曾摸著門檻的庸蠹之輩,要麼就是德行不佳、慾念熾盛、索求無度的貪婪之輩,這些人如果加入進雪淵門,莫說對宗門傳承有何助益,就怕也會被旁人將雪淵門看作是烏合之眾,以至於更加不屑。
別人也不儘是傻子,雪淵門在仙道之中是何等地位,一言以蔽之,實乃「得天之幸」。天南之地這麼一片曠大靈山秀水,幾乎讓雪淵門一家獨占,這才有三極五峰中一個十分勉強的排位。
然而這麼一個宗門傳承,它的客卿供奉,絕對遠遠不如玄天宗、光明道這些宗門來得分量重,只怕往外自稱是雪淵門的客卿長老,別人都只會覺得羞恥丟臉,又何必自甘墮落呢?
所以當玉簫子偶爾經過這些散修洞府附近,都絕對不會有任何善意的眼神,在他看來,這一個個靈山秀水、洞府寶地,本都該是雪淵門一家獨占,甚至應該是他玉簫子可以任意擺布的,如今卻連輕易進去窺視一眼都不能。
「一個個無能之輩!」玉簫子心中暗罵道:「若不是師尊多番叮嚀囑咐,我早就祭出法器,將你們的洞府接連剷平!方知我等神通廣大!」
只可惜這些罵語傳不到他人耳中,只能在玉簫子心中來回遊盪,反而更使玉簫子不耐憤懣,只好一心朝著紅石城,乘雲駕霧而去。
一路飛馳,玉簫子享受著天上飛游的莫大自在,然而一陣撲面而來的蒸騰熱氣,幾乎讓玉簫子臉面燒得火熱。
趕緊施展護身之法,唯恐受到攻擊,玉簫子這才放眼紅石城的方向。
還沒等玉簫子瞧得真切明白,就有一道電光徑直向玉簫子射來。
「放肆!」
玉簫子大喝一聲,電光卻沒有真正射到身上,而是在近前數丈之外停住,顯露出一個年輕人的形貌。
「來者何人?不知道紅石城一帶不可隨意飛天靠近嗎?」赭褐色短襟的年輕人兩手空空,不見法器在何處,朝著玉簫子的面孔說不得如何善意。
玉簫子臉頰抽動,心中無名火起,經由幾絲將眼前人撕碎的惡意念頭,但看出對方不過周天境界,這才壓下火氣,冷冷笑道:
「你又是何人?憑什麼阻攔本座去路?」
「本座?」短襟青年面露疑惑,戒備神容更甚,說道:「上個月紅石城就與天威谷聯名向天南各方通達,任何修士不可在這兩處上空飛天而過,此等禮數,就算不明言通達,在仙道之中也是一貫行之,閣下真的不知道?」
仙道修士飛天迴避他人道場洞府上空,這在中州早已成為慣例,幾乎只要是有傳承、有尊長師輩的教導的修士,都非常清楚這一點,完全沒有此等意識的散修之士,早就被他人道場洞府的禁制擊殺喪身了。
天威谷如今是雲笙長老閉關之所,禁制修士飛天而過屬於正常,而紅石城則是天南聯盟的核心所在,與天威谷聯名通達各方也沒有太大問題。只偏偏玉簫子在那段時間與德充符專心於開闢洞天,沒有了解到具體情況。
如果換做是玉簫子前往天威谷,他也不敢飛天降臨,但是面對紅石城這等世俗聚落,他就頗有幾分自矜身份,覺得以煌煌上仙之尊,肯親下凡塵,便是對祁家的莫大榮寵,如今竟然被人在天上攔阻了去路,這是何等巨大的恥辱?
但玉簫子也並非全然被怒火動搖了心智,煉神境修士只要還維持著元神的一絲清明穩固,對世事的通達就遠非常人能比,他看見眼前這名短襟青年駕馭電光而至,周身神氣波動甚是奇異,絕非一般傳承能可教導得出。
「這位小道友,不知你是何人門下?為什麼在紅石城出現?」玉簫子問道。
短襟青年沉默了一陣,然後拱手說道:「我叫祁重霜,目前在言機樞前輩坐下侍奉,他老人家並未收我為徒,但我暫時受玄天宗規戒。」
在紅石城出現、又姓祁,那只能是祁家子弟了。至於祁重霜的狀況,在仙道之中也並非沒有。
按照玄天宗的規戒,言機樞本人尚無金丹境界,是不能夠正式收徒傳法的。只不過,任何規戒本身都有一定的缺漏,如果是作為門人的侍童,玄天宗則沒有太多的規戒約束,也並沒有說禁止指點修煉。
玄天宗門人弟子超過數十萬之眾,很大一部分就是這些不足金丹境界門人的侍童,這些人大多數是以外門弟子組成,修為境界不一定很高,但數量卻多得駭人。
言機樞作為流光真人的大弟子,有這麼一名侍童也不算奇怪,但是祁重霜個人的修為卻一點也不低,凌空站立不見流風環繞,反倒是足下有幾絲電光閃爍、捧託身形,法力運轉不見太多滯礙,這樣的根基即便是在雪淵門也不多見,放在玄天宗,也完全可以成為內門弟子,拜入某座洞府傳承之下。
「原來如此。」玉簫子心念電閃,頃刻間想明白祁重霜的狀況,問道:「本座欲往紅石城,參悟各式輪機器械之法,不知道友可否讓行?」
祁重霜面對玉簫子,完全看不透對方修為境界,但沒有絲毫的畏懼,言辭不卑不亢地說道:「勞煩閣下落地前往紅石城,至於輪機器械製造之術,城中有學堂開課教導,以閣下深湛修為,怕是能夠直接入學。」
玉簫子聞言又是暗怒勃發,心想自己堂堂煉神境修士,即便是師尊德充符能夠教導指引自己的已經不多,眼前祁重霜這小子居然讓自己去那世俗學堂聽人傳授?若自己真的施展神通起來,這幫世俗凡夫還不是要乖乖將那輪機器械之法奉送上來?
「臭小子你等著!」玉簫子在心中怒罵不休:「待得你在中州那個兄弟和玄天宗挑起,本座有的是機會將你好好蹂躪,看你身負法器也不簡單,肯定是那個流光真人賜給他大弟子護身保命的,現在落到你的手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還不如供奉給本座,這才是大大的善緣!」
心裡的這番話,玉簫子倒是不敢直接說出來,如今中州,祁震與玄天宗還遠遠沒到彼此對立的時候,玉簫子也沒有這個膽量將祁震的家族覆滅,畢竟他自己可是親眼見識過在麗雪芳淵之外,祁震是何等窮凶極惡!
「也罷也罷!」玉簫子臉上冷笑有幾分猙獰,緩緩下落到地面,方才與祁重霜說道:「既然小道友不讓我飛天而入,那神行而過也並非不可。」
然而當玉簫子真的雙足觸碰到地面,就立刻感受到身形為之約束,祁重霜這才跟著落地解釋道:
「忘了與閣下說分明了,紅石城周遭地界,已經有神農谷的道友布下息壤封步之陣,神行縮地之法,也不太好使了,好在一路上也不遠,就由我來陪同閣下一同前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