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一言沒有任何破綻,穆徹宏上下打量了祁震許久,看不出其人實力深淺,一時無以應對,拂袖而去。
「這位穆公子是怎麼一回事?」祁震被對方的反應弄得不明不白,自己幾乎沒有說任何話語,就被這位穆徹宏給盯上了,祁震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針對自己的敵意。
張軍壓低聲音說道:「穆徹宏是上一屆比武大會的第二名,實力超凡,這次前來,就是希望能奪取武魁之號。」
「第二名?」祁震微微一怔,因為他聽林贊說起過,上一屆比武大會的勝利者,是一名叫做何茗的女子,只是大會過後不久的銷聲匿跡了。
張軍不清楚祁震在思考什麼,以為他十分重視穆徹宏這個對手,繼續說道:「穆徹宏腰間的『荻風』,也是出自我們張家的鑄煉高人,劍意蓬勃,運劍之間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阻礙,配合此人的武功修為,更是天南一絕。」
聽張軍這麼一說,祁震也不得不提起一些精神,張家的鑄煉之術,祁震可謂是親眼見證過不少,就連自己背上的『劈道』,也同樣是出自張家先祖的手筆。
「我看這位穆徹宏對我頗有惡意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祁震向張軍問道。
張軍臉色有些尷尬,低聲說道:「上一屆比武大會,我是作為他的引導,算是有一些交情,恐怕這次前來,發現招待不如往日熱切,對祁震先生有幾分微詞了,望先生見諒。」
祁震微微一笑,他哪裡會在意穆徹宏的這點眼光,祁震看得出來,此人剛剛突破至鍊氣境不久,但是對於提化真氣一途,進程還不是太足,呼吸之間的破綻被祁震敏銳地把握住了,要是此人未來幾日要與祁震對上,祁震還是有把握戰勝此人的。
「對了,」看見穆徹宏,祁震又想起一事,問道:「過去參加過比武大會的人,還能繼續參戰嗎?」
張軍點點頭,解釋道:「關於這一點,其實大會並沒有明確的要求,天南之地的家族子弟們,不少人都參加過一到兩屆的比武大會,甚至參加四五次的人也大有人在,可是輩分漸高之後,大多數有著家族勢力背景的人,也開始自持身份,不再親身下場,只能說比武大會沒有幾個年齡超過三十歲的參戰者,這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吧。何況這一次有著仙道七宗挑選門人弟子的機會,仙道修煉的入門講究氣血旺盛、精神充沛,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最是適合了,所以這一次比武大會有不少都是曾經有過參戰經歷的家族子弟。」
祁震笑道:「看來我這種人倒是少見,啥大場面都沒見過。」
張軍恭敬說道:「祁震先生修為深湛,遲早也要面對這些人物。」
兩人就在這個廳堂之內走走停停,不少天南的年輕才俊看見張軍,都上前來打招呼,可見這位看似平凡的張家接待使者,在天南的人脈絲毫不差,遲早有獨擋一面的能力。
而其中不少人,經過張軍的介紹,也認識到了祁震這一號人物,方才知道天威谷張家這一次一反常態,邀請外人參戰比武大會,一下子讓祁震這個名字傳揚了開來。
因為這一次比武大會的特殊性,不少家族對每一個參戰之人都會有研究,善者結交機緣,不善者退避三舍,這是一向的態度,而張家如今作風,使得不少家族子弟們,不知道該如何跟祁震這名過去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打交道。
也幸虧祁震本人沒有什麼架子,有幾個年輕的家族子弟見祁震身上背著長刀,壯著膽子主動上前與祁震交流,言談之間大多也是圍繞刀法,祁震也不吝自己的見解,由淺入深,從最基本的臂膀用力、腰胯使勁,鑽研到心中刀意、劈斬之意,讓不少同為練刀、使刀的家族子弟大開眼界,無形中,讓祁震慢慢營造出一股勢力。
「哼!」登錄名冊的廳堂十分寬闊,遠在另一處角落的一堆人中,穆徹宏雙手抱肩,眼角側視著祁震的方向,嘴裡忍不住一陣冷哼。
「穆公子這是在生誰的氣啊?」一陣清脆聲音傳來,一名少女在眾多擁護者的簇擁之中緩緩走來。
穆徹宏轉眼一看,這名女子腰間佩劍,身穿紅黑色勁裝,凸顯身材曼妙;一雙長腿邁動間,似乎有著不尋常的躍動;她左手帶著黑色的連腕手套,手套材質特殊,極為纖薄,連女子玉指的每一個關節都勾勒出來。而女子的面孔更是美貌動人,嘴角總是不經意的上翹,臉白勝雪,卻又不乏紅潤之色,左眼附近有一粒小痣,有如畫龍點睛,將一身媚態盡數展現。
看著女子狐媚一般的笑臉,穆徹宏臉色緩和,輕施一禮,說道:「原來是呂欣小姐,上次拜別,快有一年了吧。」
名喚呂欣的女子回施一禮,掩嘴笑道:「穆公子記性真差,四五個月前,我們一同前去赤金山莊捕獵之事,你都給忘了?」
穆徹宏一陣汗顏,眼前這個呂欣,習武資質之高,連自己都有幾分自愧不如,可是比起習武修煉,她更喜歡四處交遊,今天去這裡捕獵、明天去那裡訪客,總之一年到頭在天南之地各處亂竄,卻也不見她武功有什麼退步,反而日益精進。
呂欣口中去赤金山莊的捕獵,穆徹宏的確也有前往,可是那段時間他碰巧是突破境界的關口,但奈何赤金山莊就是自己家族的產業,為了應付接待,自己也只好出面相見一下,把事情交待給隨從,自己就又閉關去了,呂欣前來之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穆徹宏道歉道:「當時在下恰逢修煉關口,頭腦不甚清晰,請呂欣小姐見諒。」
穆徹宏雖然出身天南六部之一的穆家,但如今穆家也漸漸走下坡路,遠不如天威谷張家、麓景山譚家這些豪門大戶,而呂欣所在的家族也有崛起之勢,更何況呂欣此人交遊廣泛,雖無獻身之意,但憑著一張狐媚臉孔和伶牙俐齒,總能吸引不少家族子弟為其赴湯蹈火,這種人物,穆徹宏一向謹慎應對。
「道什麼歉呀!」呂欣似打情罵俏、又像有幾分怪罪穆徹宏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再次問道:「穆公子還沒說呢,到底實在生誰的氣啊?」
聽得對方這麼一問,穆徹宏那眼光一掃,看向祁震方向,此時祁震正在人群中講談各路刀法,儼然眾人關注的焦點,呂欣也一眼看出來了。
「哦~原來是那個鄉下土包子呀。」以呂欣的地位和她那幫擁護者,自己不用去打聽,自然就有人前來匯報張家這次的參戰之人。
穆徹宏問道:「呂欣小姐認識此人?」
呂欣一隻手纏著自己頭髮繞圈圈,毫不在意地說道:「聽說這個土包子好像是來自什麼紅石城,我去過那地方一趟,淨是漫天塵土飛揚,不是什麼秀麗之地,一看就是窮山惡水,那破城牆跟流血似的,難看的要死,待不了一天我就走了。」
「哦……」穆徹宏沉吟了一下,其實心裡不以為然,呂欣這番話完全就是一堆廢話,他想知道的是祁震的出身到底為何?實力怎樣?師承哪家?可呂欣關注的重點完全不是這些,跟她打探消息算是白費心機了。
「不過我聽說,祁震這個傢伙,也有鍊氣境的修為了吧。」呂欣臉上媚色濃重,遠望著人群中的祁震,像是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聽見這句話,穆徹宏臉色凝重,剛才自己窺視祁震修為,竟然完全看不透對方深淺,那個時候就已經有幾分心驚了,現在經呂欣這麼一說,穆徹宏可以斷定,祁震的確是有著鍊氣境的修為了。
天南之地不像浩土中州,仙道盛行如同百姓日常,一個天南之地的家族子弟,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修煉到鍊氣境,除了本身修煉的典籍要有足夠的高度,還得有十分優越的環境、充沛的物資作為支持。
而就算有這些支持,修煉者本身的資質與毅力更是不可缺乏,穆徹宏雖然是家族中頗受關注的年輕一輩,但是家族對他的要求從來都是比兄弟姐妹還要多得多,跟別提小時候吃的各種苦。修煉至今,穆徹宏也有二十三歲的年齡了,能在這個年齡,自行突破到鍊氣境,在天南之地也算是屈指可數的天才了。
可是這樣的人物,天南之地卻不止一個,甚至還有比自己修為更高之人,這樣對穆徹宏的打擊頗為深重,他雖然出身天南六部之一,但自幼承受太多太多家族的期望,肩上早已不堪重負,如今看見祁震如此修為,無形中已經受到打擊,心底里不自覺地就泛出一股憎恨之意。
為什麼這個世上會有祁震此人的存在?!——洶湧澎湃的吶喊聲在穆徹宏心中響起,他看著被一大幫家族子弟圍擁的祁震,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一手按在腰間劍柄上,蓄勢待發。
而身在遠處的祁震,雖然嘴上講述不停,可是內心清明依舊,他大腦中只感覺到一股針對自己的猛烈殺意,頓時全身真氣一震——這是武鬥真氣面對懷有敵意之時的自主反應,讓祁震一下警惕起來。
可惜的是,祁震與穆徹宏距離較遠,祁震一時間也無法察覺到是誰對自己生出這麼龐大的殺意,能生出如此強烈而又專一的殺意,只能是出自鍊氣境修士,祁震回憶了一陣,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招惹了哪位鍊氣境的修士。
直到祁震覺得,自己的刀法精義講得差不多的時候,人群慢慢散去,祁震才方才看見那位雙目通紅的穆徹宏,遠遠的盯著自己,祁震這才明白,自己的風頭看來出得太大,讓這位穆公子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