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廠長見他主動提及漲價的事情,隨即做出為難的表情,說道:「張老弟,你也知道現在這工人實在是太難請了!」
「給的錢少了沒人干,給的錢多了廠子裡又沒什麼利潤,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張大膽見他事到如今,竟還賊心不死,心中不覺冷笑,真是遲鈍的可以呀!
「黃廠長,你真的決定要漲價嗎?不過也對,這漲價是你最擅長的嘛!我聽說鎮上的大豆也漲價了!」張大膽淡淡地說道。
黃廠長聞言,頓時一震,心中無比焦躁起來,他一定是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強迫大豆商漲價了!
特麼的!最好別讓老子知道是誰嘴欠,把老子供了出去,不然老子一定讓他萬劫不復。
「張老弟,你這是話裡有話呀!」黃廠長思量再三,終於冷靜下來,反倒妥協起來。
在黃廠長看來,石頭鎮上就自己這麼一家醬廠,而安平村村裡的大豆醬,也不可能在一日之間做好。
張大膽的香菇醬廠,要想生存,就不能停止供貨,要持續不斷地供貨,就一定少不了自己的大豆醬。
即便他再怎麼對自己有意見,也不敢跟自己撕破臉,不然真的斷了他的供應,看他還怎麼轉下去。
「黃廠長,咱們還是有話直說吧!」張大膽見他神色飛快地變換,儼然在急速思考。
黃廠長露出滿嘴的黃牙,憨厚地笑了下,威脅般地講道:「張老弟你的香菇醬,可是不能停產啊!」
這混蛋果然是有恃無恐!仗著自己的大豆醬,竟然敢出言威脅自己?
張大膽皺起眉頭,微微怒道:「黃廠長,你當真以為我們廠子,離開了你就運作不了了嗎?」
黃廠長見他開門見山,也不再藏著掖著,直言道:「咱們鎮上可就我怎麼一家醬廠,張老弟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
他這話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張大膽雖然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卻終究做不到屈服自保。
「黃老闆,你應該知道咱們縣的白營鎮,也有一家醬廠吧?」張大膽怒道。
黃廠長聞言,顯然是吃了一驚,隨即又笑道:「張老弟,你這就說笑了,白營鎮離咱們鎮比縣城還遠,你何必捨近求遠呢?」
「哼!捨近求遠也比某些人有恃無恐好吧!我這個人就這麼一臭脾氣,不喜歡受人要挾!」張大膽冷冷地應道。
與黃廠長而言,自己最大的依仗,便是手裡握有成品大豆醬,安平村人製作大豆醬,需要些時日。
自己只要在安平村的大醬做好之前,脅迫張大膽簽訂供貨協議,也便無後顧之憂了!
「張老弟,咱們都是生意人,就不要意氣用事了!」黃廠長沉定下來,淡淡地說道。
張大膽見他好像吃定了自己一樣,心中不免更加牴觸,你不就是生產大豆醬的嘛,有什麼了不起,地球離開了誰也照樣轉!
「黃廠長,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鬧事兒,只是準備再購買些大豆醬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吧!」張大膽冷冷地說道。
兩人不覺間,已經有了些劍拔弩張之態,仿佛對方稍有不慎,便要爆發一般。
黃廠長抽了口煙,輕輕地吐出個煙圈,高高在上地說道:「張老弟,你不要這麼慌嘛!」
「你看這樣行嗎?咱們今天簽訂個供貨協議,然後我馬上安排人給你送貨!」
張大膽不知道,事已至此,他從哪裡來的這份高傲,好像自己沒他就真的不行一樣。
想當初,自己找他採購大豆醬之時,也曾提及過,要跟他簽訂供貨協議。
可當時他還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的廠子,過不了幾天就會黃了,便直接拒絕了。
如今自己的香菇醬打出了名頭,也有了穩定的銷售渠道,他卻又要死死地抓住自己,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張大膽見他仍是高高在上,絲毫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便笑道:「黃廠長,你就說今天能不能送貨吧!」
他這決絕的神情,讓黃廠長有些愕然,他不是應該求著自己的嗎?自己要是斷了他的大醬供應,他廠子可就得停工!
黃廠長唯恐他真的甩下自己,連忙詐唬道:「張老弟,你不會真的要去白營鎮購買大豆醬吧?」
「我可跟你說,他們家生產的大豆醬,跟我們廠里的相比,可是差遠了!到時候要是影響了你們香菇醬的聲譽,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張大膽雖然很在意香菇醬的品質,卻也不會輕易地受制於人,何況還是這種無恥之人!
即便是白營鎮的大豆醬,真的不如他廠里的好,也可以通過加大香菇的比例來彌補。
「黃廠長,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就真的沒得談了!」張大膽忽然起身,淡淡地說道。
他這安閒的樣子,讓黃廠長始終捉摸不透,這小子到底是打的什麼鬼主意?
「黃廠長,那我就先走了!」見黃廠長似乎不為所動,張大膽便踱步向前。
身經百戰的黃廠長,終於是坐不住了,霍地站起來,笑道:「張老弟……張老弟,有話好好說,你急什麼呀!」
「這樣好了,咱們簽訂個供貨協議,哪怕供應量是現在的一半兒也行!畢竟我這廠子也得活下去呀!」
張大膽見他妥協,不禁有些動搖,畢竟村裡的大豆醬,也不是一夕之間能夠做好的。
「黃廠長,如果我不和你簽訂供貨協議,你今天就鐵了心不給我送貨了嗎?」張大膽試探道。
如果黃廠長能夠念及,這些日子的合作情分,不做上房抽梯的惡事,自己減半採購他的大豆醬,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要是貪得無厭,惡相畢露,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念舊情,終止合作了!
黃廠長聞言,不禁陷入沉思,現在張大膽的廠里,急需自己的大豆醬,自己還能有恃無恐。
如果今天給他送了貨,他轉眼就拋下自己,去白營鎮採購大豆醬,自己豈不是要徹底下車了嘛!
黃廠長思量再三,一本正經地應道:「張老弟,你也得體諒下我呀!」
「我們廠里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你要是不簽訂供貨協議的話,今天的大豆醬,我肯定不能給你送!」
張大膽聞言,無奈地搖了下頭,嘆道:「那就實在不好意思了!再會!」
言罷便不由分說地離開了黃廠長的辦公室,黃廠長連忙跟在身後,扯著嗓子嚷道:「張老弟,咱們有話好好說,再商量商量……」
再商量?已經給了你機會了,你自己不把握住,自作自受,又能怪誰呢?
張大膽抬起手臂,漫不經心地,在空中搖晃了幾下,頭都沒回地離開了大豆醬廠。
待他走後,黃廠長卻是依著牆根兒,一屁股坐了下去,口中喃喃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