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讓人一步一步的揭開所有的真相,讓事情回歸到五年前的樣子,厲妍……會承受不了的。
厲衍瑾做這麼多,目的……是想和她重修於好吧。
像五年前那樣愛著,但是又沒有五年前的身份束縛,他不再是她的小舅舅,她不再是他的外甥女。
那是厲衍瑾夢寐以求的。
所以,為了達到他想要的,他開始行動了。
五年前,他和夏初初相愛,阻礙他們兩個的,只是一個身份。
五年後,他終於有機會能拿掉這個身份了,他為什麼不去做?
「小舅舅,小舅舅……」夏初初喃喃的喊著,「要不,收手吧,不要繼續下去了,我還想要這個家繼續和氣,我不想毀了。」
忽然之間,夏初初有一點理解了,媽媽一直以來的想法。
想要維持一個家,想要讓家人都在一起,是最好的福氣,是難得的天倫之樂了吧。
理解歸理解,但……
夏初初閉了閉眼。
哎。
除了一聲嘆息,她還能怎麼樣?
她連自己的命運和生活都主宰不了。
「初初。」厲衍瑾神色嚴肅的看著她,「我明白你現在在想什麼。我也很明確的告訴你,收手,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我。」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但是這一件事,很抱歉,我不能。我一直以來,就是想拿掉我們之間的身份障礙,這是我做夢都想做的事情。」
夏初初搖頭:「我不要你答應我任何事,我只要你答應我這一件事。」
兩個人有點僵持不下。
厲衍瑾正想說什麼,急救室的燈忽然滅了。
夏初初立刻推開他,往門口走去。
醫生走出來,脫掉口罩:「病人沒什麼大礙了,搶救過來了。幸好及時的做心肺復甦……」
夏初初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是落下了。
厲妍一直以來都是不用人擔心的,而且都是在操心別人,這一次,沒有想到,厲妍會倒下。
夏初初真的慌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沒什麼至親的人了。
除去爸爸媽媽,就是小舅舅了。
可小舅舅……不是她的小舅舅。
病房裡。
夏初初守著旁邊,看著厲妍蒼白的臉色,眼睛有點濕潤。
厲衍瑾站在她身後側,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說什麼,但,又想打破這樣的寧靜。
夏初初忽然側了側頭:「小舅舅……都快下午了,你不餓嗎?該吃飯了。」
「你餓了?想吃什麼?什麼口味的?我馬上去買。」
「我還好,只是,你也該吃點東西了。我現在明白了,身體才是最重要。」
「好。」
厲衍瑾沒有吩咐傭人去買,而是自己親自去了餐廳,點了一系列夏初初愛吃的,帶了回來。
夏初初吃得很認真,飯量也和平常一樣。
但總感覺,她不是在吃東西,而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厲衍瑾忍不住說道:「初初,你……吃不下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吃了。」
「沒事,我吃得下。」
「可是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吃了。」厲衍瑾說,「我知道你是為身體考慮,但是這樣勉強自己的話,沒有必要。」
夏初初搖搖頭,繼續把飯菜往嘴裡送。
「初初……」
「吃飯吧,小舅舅。」
夏初初打斷他的話,目不斜視的盯著飯菜,旁邊還放著一杯水,已經被她喝了大半杯了。
厲衍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問道:「初初,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勉強自己吃東西?」
夏初初一頓,點頭承認了:「是。」
「為什麼?」
「好好吃飯還需要為什麼嗎?」她看了他一眼,「不好好吃飯,身體就容易垮,我不能垮,我……還要照顧夏天。」
當了媽的人,一心一意的,想的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厲衍瑾明白了些什麼:「所以,每次你即使再心情不好,再吃不下東西,都會勉強自己吃下去?」
「對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初初,」
「以前是以前,那個時候我還有任性的資本,再加上不懂事。現在……不一樣了,長大了。」
說完,她夾了一筷子青菜。
厲衍瑾問道:「你何必這樣勉強自己……」
夏初初淡淡的回答道:「可能你不懂吧。在懷夏天的時候,孕吐,反胃噁心,吃什麼吐什麼,但我還是要吃。現在的難受,不想吃飯,比懷孕的時候,要還太多了。」
厲衍瑾一怔。
她又繼續說道:「所以,已經習慣了,就不存在什麼勉強不勉強了……」
她話還沒有說完,厲衍瑾卻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手裡的碗筷,搶過來,擱下。
夏初初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蹙了一下眉尖:「小舅舅,你……怎麼了?」
他扯過她的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初初,我的初初,你到底受了多少苦,為什麼我沒有能夠好好保護你。」
夏初初還沒回過神來,好好的,莫名其妙……小舅舅怎麼就這樣子了?
她試著推了推他,但是沒有推動,她也就放棄了。
「你要做什麼?」她問,「還讓不讓我好好吃飯了?」
「不讓!」厲衍瑾的話語有些強硬,「不要吃了,你不想吃就不要吃!」
「想不想吃,和要不要吃,那是兩回事。」
厲衍瑾的雙臂將她抱得死緊:「初初,我這輩子是還不清你了……我只能盡我所能的,去把對你的傷害,降小一點,再小一點。」
他都不敢用彌補這個詞語。
「可是現在媽出事了,住在醫院,你是不再傷害我了,可你,還在傷害其他的人。」
「真相是必須要公布出來的!初初,你懂嗎?即使到時候,我不是厲家人,但我不會走!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撐起這個厲家!」
「可是在媽的眼裡,她不會這麼認為啊,她和我們的想法不一樣……」
厲衍瑾長長的嘆了口氣,發狠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裡面。他太心疼了,心疼得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