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虎族族首意長年強勢現身,顧惜朝與獅宮一戰被中斷。顧惜朝凝神相對,卻久久不見意長年出手。
倏然,顧惜朝身旁人影一閃,夜流光出現在他的身側。
意長年眉眼一動,道:「如何,谷中情況,可如願探得?」
夜流光眉角一抬,道:「景致不差。」
顧惜朝卻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獅虎族意長年。」
「攀花手意長年。」顧惜朝眼神一凝,旋即道:「閣下並未動武,想必也知你我雙方並無死結,關係尚有轉圜之機。」
「確有商談餘地,但不是現在。留下你們的住址,改日我會登門。」
「嗯……既然如此,閣下可往鳴翠山深柳讀書堂尋柳三變一晤,請。」顧惜朝說完,拉著夜流光匆匆離去。
獅宮見狀,張口欲言,卻被意長年止住。兩人隨即進入山谷。
遠處,顧惜朝長吁了一口氣。
夜流光皺眉,道:「你似乎很緊張。」
「的確。」顧惜朝苦笑一聲,「意長年威名在外,獅虎族可說是因他而強盛。當初獅虎族突然退隱,我曾以為是他隕落了,想不到他卻依然存活。」
「他很強?」夜流光問道。
「可稱絕頂強者。」
「你也同在絕巔,這不該是你退縮的理由。」夜流光說道。
顧惜朝睨了他一眼,旋即看向遠方,眼神悠遠。「因為在意長年身後,似乎有一尊謫仙的身影。」
「謫仙。」夜流光眉頭皺的更深了。
「此間之事,我也只是聽聞,並不肯定。但此險定然是不能冒的,我們此行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便迴轉深柳讀書堂,順便將此事告知柳三變,讓他去頭疼吧。」
兩人聯袂離去。
…………………………
慘兮兮的風,陰沉沉的天,濕漉漉的泥土地兒,孤單單的人。
四周瀰漫著或濃或淡的妖霧,地面也是沒有任何的植被,只有散落的枯骨,胡亂堆放。再遠處,似乎是山,光禿禿的山,遮蔽了無法看向更遠的所在。
氣氛一片沉鬱。
通過佛魔之岸的無根飄萍,踏在這疑似故土的所在,心湖禁不住地泛起了陣陣波瀾。
「這……便是妖域嗎。這會是我的故鄉嗎。」
尋根伸手抓了抓,似乎想要抓住縹緲的什麼所在。最終,他抓了個空。他呆了呆,拳頭虛握,隨意尋了一個方向,正要離去,卻又再次停住。
湛藍美麗的眸子,看向了遍地的枯骨。
「尋根乎?尋根乎!」
他低嘆,走向了枯骨。
「概世皆從忙裡老,誰人肯向死前休。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邱。」
他取出了鑷子,再次細緻而虔誠地,將枯骨一一拾起。直到將附近的枯骨收埋之後,才隨意尋了一個方向而去。
尋根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後,虛空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長劍歸鞘聲,以及一絲道不明情緒的咋舌聲。
……………………
無幽谷外,沉寂依然。
柳無方身形轉動,快速臨近。就在進谷剎那,突來凌冽刀芒,奪面而來。
「來的好!」
柳無方一聲大喝,赤龍臂上青筋暴漲,一把捏住了長刀。
鏘!
砰!
金鐵交擊的聲音突然傳來,巨大的力量,讓柳無方身形一沉,雙足入地半寸。
「不差。」
柳無方長嘯一聲,他赤龍臂完美契合,又得刀天下拳譜與精血,實力進境頗大,此刻突逢敵手,不由得戰意大發。
指掌一握,拳勢即成。
然而柳生劍影卻不再進攻,抽刀後退。
「你是何人?」柳生劍影問道。
柳無方好歹謹記著柳三變的交代,聞言也收斂了戰意,道:「在下文武千古柳無方,奉師命請柳生劍影前往宗上天峰,並協助轉移柳生族人前往奉賢集。」
「你又是何人?」柳無方問道。
柳生劍影不答,反問道:「我如何信你?」
「這個簡單,喝……」
柳無方一聲長喝,足踏罡步,元功運轉,一株柳樹虛影在身後浮現。
柳生劍影見狀,點了點頭
「我這便前往宗上天峰,柳生一族,有勞了。」柳生劍影拱了拱手,旋即換來柳生長***代幾句後,匆匆化光離去。
柳無方看著柳生長足,道:「快些收拾,隨我離去吧。」
「流落之人,並無多少累贅之物。少俠請稍候,我這邊召集族人。」
柳生一脈族人卻是不多了,卻勝在皆是青壯,不多時便都聚齊。
「你們既要隱世而居,此行路線頗為曲折,你們需要做好準備。隨我來吧。」
柳無方領著柳生族人離去。
而在一旁山顛,一縷白雲悄然而散。
……………………
宗上天峰。
清風習習,本該是颯爽的涼夜,卻流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道印玄機微閉著眸子,負手而立。平靜的面容,無悲無喜。夜風吹拂,衣髮捲動,好似月下謫仙。
倏然,身形一閃,現出了一道同樣超然的身形。
「你回來了,結果如何?」
天華君道:「明日,將告一段落。」
「嗯?你話中,似有但書。」
天華君正要回話,卻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便將到了口裡的話再收了回去。
不遠處,天心君一步步含笑走來。
「天心君見過師尊。」
玄機嗯了一聲,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天華君道:「這段時日,天心君似乎皆不在宗上天峰,不知是在何處?」
天心君笑眯眯的,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天華君的詰問,笑道:「這段時間,武林中著實發生了不少事情,我擔心邪道猖獗,便暗中相助。也因此耽擱了回歸的時間。」
「哦?是嗎。」
天華君不置可否,卻也停止了追問。
天心君卻問道:「聽聞天華君前往風月學堂,不知可有所得?」
「嗯?」玄機身形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
天華君一笑,道:「收穫頗豐。」
「如此便好。」天心君一笑。
東方逐漸發白,一抹彤紅緩緩綻放。
「來了。」天華君神色一動。
宗上天峰之下,博嫻與婉惜,緩緩而來。
玄機三人身形一動,來到山腳。
「博嫻,可有定論。」玄機當先開口。
「你不會失望。」博嫻一擺袖子,幽幽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
「如此最好。也能給佛鄉一個完美的交代。」天心君笑道。
天華君聞言,隱睨了他一眼,眉頭微皺。
「道出你調查的結果吧。」道印眼神一斂,殺機隱射。
「不急,尚待兩人。」
話音落下,突然佛音陣陣,祥光開道,迎送著一條脫俗的僧影。
「凡所有相,皆屬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佛相釋論疏,一步數丈,轉眼而至。
同時,高空之上,道雷炸裂。垢無塵秉一身正氣,浩然而落。
「人已齊至,諸道者,說出你們的答覆。」
垢無塵拂塵一盪,身後除妖劍,似欲出鞘。
眾人目光,因垢無塵一句話,皆落在了博嫻身上。
「不必我來說,有一個人,更適合。」博嫻微微一笑。
「哦?」天心君眼中似乎神色一亮。
同時,應和著博嫻話語,宗上天峰外道之上,一道艷紅的身影,快速接近。
「是他。」
天華君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眾人之前。
博嫻道:「天華君不必過激,此人並無惡意。」
天心君面色一變,低聲道了一句讓人分辨不出情感的東瀛人。
很快,柳生劍影來到眾人前方三丈處止步。
博嫻道:「柳生劍影,勞煩將你所知的一切說出。」
「嗯。」
柳生劍影點了點頭,道:「當初天毒峰一役後,天心君答應在中原為我柳生一族謀得棲息之所,令我在無幽谷暫作停留。期間,他曾令我攔殺天華君。卻又在將他重創之後,放任他離去。」
「胡說!」
天心君雙眉一擰,喝道:「當日我見爾等流離失所,好意尋無幽谷讓爾等落腳,想不到你們竟恩將仇報,污衊於我。」
柳生劍影目不斜視,自顧地道:「我曾與天心君一戰,他曾使用過身化煙雲之式。」
天心君一聲冷笑,道:「天心君出身道門,一身所學皆是道門正宗,閣下的污衊,可謂是毫無根據。」
「你還想隱藏嗎?煙都雲宮!」
天華君驀然一聲暴喝,回身一指點出。
天心君猝不及防,中了天華君一指,忙身化煙雲,避開了此招。
「當殺!」
玄機大怒,指凝劍氣,一指點出。
「一劍舞穹仙!」
噗……
天心君閃避不及,被一劍洞穿腹部。
「助我!」
天心君面色滿是驚恐,身形一閃,便沖向了博嫻。
「死來!八卦·火天。」
博嫻鬚髮皆張,一掌含怒拍出。
天心君以胸受掌,一口逆血噴出,身子被擊飛,卻也借著這股力量縱身離去。
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的劍芒突兀而來。
「撥雲見天!」
劍芒一閃而過,天心君身在半空,無法躲避,直受了此劍,身軀承受不了多人力量的壓迫,轟然炸開,血雨紛飛。
同時,藏虛的身形出現在眾人眼中。
「你來的正好,險些被此人脫逃。」博嫻笑道。
藏虛面色沉鬱,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回話。
博嫻眉頭挑了挑,看著藏虛面色,知他必然遇上了要事,也就不再多言。
「阿彌陀佛,道門細作既已伏法,了空禪師九泉有知,必也欣慰,此事就此揭過。佛鄉事冗,小僧就此告辭。」
佛相唱了一聲佛號,與博嫻對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後,轉身離去。
柳生劍影見狀,同樣轉身離去。
「博嫻尚有要事在身,餘下之事,便交你處理了。」博嫻朝著道印道了一聲,領著婉惜匆匆而去。
「此人屍首,交我收埋吧。」垢無塵說道,拂塵一卷,捲起了天心君屍體殘軀離去。
玄機不發一言,返回山上。只有天華君,腦中依然回想著方才一幕以及天心君那一句『助我』,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