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450、翎逍

    手托霧氣，九天、肖靖已先後顯出遲疑姿態。倒是程咬金並未有太多顧忌，使勁嗅了嗅後，已徑直將之吞下，往後還似是品嘗什麼美味一般舔了舔嘴唇：「嗯……這東西能夠滋養魂魄，助長修行效率，的確是臭小子的靈滌之氣。」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才略有舒緩。畢竟在場眾人皆知道唐翎真實身份，也明白普天之下除了唐翎以外，再無旁人能夠讓靈滌之氣自噬魂火與鎖魄冰間靈活轉換，如今這個「風寒意」既然能夠做到，那他的身份自然也得到證實。

    肖靖同樣已看穿手上白霧虛實，但對「風寒意」依舊抱有懷疑：「閣下既然能夠掌控靈滌之氣，那必然是與師父有所關聯，但若說是聖者分身，卻又有所不同。」

    說罷，他已將靈滌之氣雙手奉還於對方面前。

    「風寒意」卻未有接收，反而示意肖靖將之保留下來：「聖者為了避免本體會對俗世造成影響，故而以分身之法代他們遊歷世間，自己則在混沌境中指引掌控其行動。一旦靈智離體，其分身自然也會隨之消逝，更不可能持有自我意識。這也是我與尋常分身的不同之處，若真要區別兩者，便稱我為『翎逍』，如何？」

    聽聞此話，眾人又是啞然，但細想之下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就此認同了這一稱呼。

    畢竟這「風寒意」除了身形容貌以外，言行舉止與唐翎也的確沒有半點相似，若真要將之視作唐翎本尊，只怕誰也無法接受。

    九天走上前來，冷冷追問：「你說自己是唐翎的分身，那他如今身在何處？」

    「恆界。」

    「嗯？」

    「就是恆族的老巢。」翎逍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據我所知，如今他已將恆族全殲，但因為某些原因，需要在那裡稍作調息。」

    「因此便讓你在俗世主持大局？」

    九天問題一個接一個，語氣越發顯得不悅。但翎逍卻似是對她抱有相當的敬重之心，回答之時倒也顯得乖巧聽話：「嚴格而言，我只是他的眼目，相信在剿滅棲霞堡的最後關頭，他會借我軀體指點全局吧？」

    「如此足矣。」

    九天聽聞後也不繼續糾纏，將手上的靈滌之氣扔回翎逍手上後，已轉身離去，甚至還不忘對肖靖以及天地雙影發號施令：「立即準備行程，棲霞堡暗中撥弄是非，現在該是他們償還罪孽之時了。」

    唐翎不在，九天、肖靖兩名副堂主便是主導絕影堂之人。只是後者尚且年幼，許多決策多數還是需要「一念千斬」作出定論。天地雙影本就是軍旅出身，對她命令自然不敢有所違逆，當下已向各自屬下傳達指令，備戰棲霞堡。

    而在九天離開知節殿後，肖靖沉吟了一陣，也顧不上向翎逍拱手行禮，已轉身跟隨自己姐姐而去。

    此刻，殿中只餘下程咬金與翎逍在場。

    程咬金早已知道唐翎計劃大概，如今周遭無人，他也再難忍耐，連忙走到翎逍面前，壓低聲音問道：「臭小子他如今無恙吧？」

    翎逍努力回想了一陣：「他與恆族一戰過後，身上鎖靈紋近乎全毀，如今留在恆界休養。一來需鞏固修為，免得下次現身之時對俗世造成影響；二來也是為了避免其餘聖者知曉他如今狀況，將他強行押回混沌境。」

    「原來如此。」聽到唐翎無恙，程咬金當即鬆了一口氣，「接下來便得看我們能將此秘密保守多久了。」

    「若是沒有突發情況驚動其餘聖者，應該不難。」

    翎逍皺眉推測。

    隨後，他已默默將九天歸還的那縷靈滌之氣重新吸入體內。

    「臭老爹，你將這個爛攤子扔在俗世，就此不聞不問，難道是要我為你擺平麼？」

    而在另一邊。

    離開知節殿後，九天看似步伐果斷，但緊隨於她身後的肖靖卻是自那冷峻背影中看出了幾分凌亂。只是見她此刻氣息隨時處於爆發狀態，少年也不敢驟然趕上，只得保持距離，亦步亦趨。

    不知過了多久，姐弟二人竟以徒步方式，自血海城中心區域走到城門之外。守備於此的血海將士雖然認得絕影堂兩位副堂主，但見他們之間氣氛古怪，也不敢貿然行禮問候，急急讓開了一條道路，讓他們就此通過。

    而在踏出血海城區域一瞬——

    「亂世殺·人鬼殊途！」

    仿佛為了將自己心中積壓許久的陰沉盡數宣洩，九天手中招式決絕、力度更是沒有收斂半分，盡向前方擊去。霎時間，狂風亂舞，盡將地上塵煙揚起，席捲城外數里區域。

    一式過後，九天心中不忿卻是仍未發泄完畢，雙手已握作鐵拳，不住錘擊地面。那一身修為隨著她腹中怨氣而展示於外，直叫承載了無數生靈，供其繁衍聲息的厚實大地隨之震盪。

    駐守城門的血海將士皆是凡人，往日只聽聞絕影堂眾人盡皆身負絕技，擁有萬夫莫敵之勇。雖說也曾驚嘆過許多時候，但卻也沒有什麼具體概念。如今見到一念千斬朱九天展現出這般驚世修為，早已被嚇得呆滯過去，那還顧得上通報上層或是疏散平民？所幸尾隨而至的肖靖反應尚算迅速，在九天施展亂世殺之時已催動功力，護住血海城牆以及城中街道，這才使得城內城外各自境況不同。

    儘管狂態畢露，九天心中元氣總歸有限，在數百次揮拳過後，總算是漸漸平復下來。待得她終於完全冷靜過後，面前百丈區域，早已成為一片瘡痍廢土。唯一僥倖，便是血海城在陣法護持下，與外界互不相通，平日裡也沒有外人出入，否則尋常凡人若被她拳勁捲入其中，只怕尚未反應過來便已化作一灘肉泥，屍骨無存。

    見到九天暫且冷靜，肖靖這時候才敢走上前來：「姐姐，你這是……」

    「沒什麼，心中突來急躁，急需發泄而已。」九天過了許久才吐出一口濁氣，「方才唐翎的分身自稱自己為『翎逍』，對吧。」

    「沒錯。」肖靖不明所以，只得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