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曰「恆界」,乃是一處不歸六界範疇,卻充斥六族本源的荒唐地域。
自三千年前,四族聯袂圍剿後,「戰敗」逃竄的恆族舊部便一直聚集於此。或各自繼續修煉精進,或暗謀大事意圖東山再起。只是無論他們如何打算,若無必要皆不會輕易離開此地。反而是經過多年運作,不住有捨棄本來身份,接觸裂魂秘法的四族成員來此定居修煉。如今,當初的數千殘兵早已如涅槃火鳳,重上過萬之數。
然而今日,多年來一直受四族追查,依舊未有泄露半點行蹤的恆界將在悄然間迎來終結之期。
「轟——隆!」
一聲巨響,更勝天雷,打破此地死寂同時更令匿藏於此地的禍黨孽族從自己的美夢中恍然驚醒,盡數望向數千年來從未出現過異動的「朗朗晴空」。
有如蛛網般的裂痕自空中自行顯現,逐步延伸之下,竟似要覆蓋全境。
如此景象,仿佛一名不速之客正以蠻力強叩恆界邊境大門,強行闖入。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幻無空間已難堪重負,瀕臨崩潰邊緣。
此時,恆族所屬已因那外來衝擊陸陸續續現出身形。雖說各自臉上仍舊陰晴不定,卻也不敢怠慢,紛紛列隊警戒、嚴陣以待。只等對方甫一現身,便要對其施予迎頭痛擊。
而再次凝重氣氛之中,當初曾與張瑾主聯合布計,困鎖創世聖者的嵐月此時獨坐自己寶座之上,臉上神色更是陰沉,仿佛為那惡客來歷而獨自憂心。
「鼓起而不論對方如何得知恆界所在,他們既能以蠻力擊潰此地與外界隔閡,明顯修為不凡……難道是眾聖者尋得蛛絲馬跡,聯袂來犯?」
如此猜測在嵐月心中一閃而過,但隨後立即被他自己推翻。雖說聖者能為難以揣測,但除了理應受困陣法創世之靈,其餘八位聖者只能以分身降臨世間,修為本領自然有限,未必能引動這般近乎滅世之力。但若說他們以本尊真身前來問罪,那一身威壓又豈是兒戲?只怕未待他們破開界線屏障,天地蒼生已難堪重負,搶先一步化作飛灰。
聖者既曾創世,自然也有憐世之心、護世之舉。嵐月當然不信他們會為根除自己這些禍黨孽族而作出本末倒置之事。思量至此,這位恆族現今掌權者心中波瀾才略有安定,仍舊以一派從容姿態靜待面前異象。
若對方並非聖者本尊,那麼縱使他們有通天徹地的本領,嵐月也有把握將其永遠留在恆界之中,畢竟這三千年光陰,全族修為底蘊又豈會仍舊原地踏步?如今哪怕與四族再掀戰火,也只不過是徒留一地屍骸而已。
又再給自己作出保證後,嵐月心中再無顧忌,而是傳音全境,以整軍心。
「恆族弟兄,設陣拒敵。今日便以犯我恆界疆土者的敗亡,重振我族聲威,邁出吞神噬魔、滅仙誅妖的第一步!」
短短一句說話,內中暗藏儘是嵐月乃至整個恆族睥睨天下的狂妄姿態,更是的正嚴陣以待的一眾恆族重拾氣勢,叫那未曾抬頭的惶恐心緒瞬間蟄伏。
在恆族被擒、群龍無首的三千年中,若非有嵐月主持大局,他們也只是一群空負「禍黨」惡名的喪家之犬而已,何曾會有如今這般聲勢,叫神魔仙妖惶惶不可終日,更令創世聖者也受其壓制?何況聽那仍舊一派從容的號令之聲,局勢明顯仍在嵐月掌控之中,既然如此,那面前敵人又有何懼?
顧忌全消,恆族陣勢軍心已定,隊列之中已漸漸顯出威勢,彷如百戰雄師,隨時便要以摧枯拉朽之力碾殺對手。
「轟隆!」
就在此時,半空裂紋傳來第三聲巨響。
隨即便是一句驚喜感嘆,仿佛在譏笑嵐月那莫名其妙的自信。
「吞神噬魔、滅仙誅妖?吾記得這個聲音……」
平靜、淡漠,天地蒼生、豐功偉業在來者眼中,仿佛儘是寫不值得注目的渺小事物,不值一曬。
同時,嵐月未曾來得及浮現的豪氣神色已隨那一聲感嘆而凝固。
對方認得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
「看來,吾這一路,終究是走對了。」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萬里恆界,卻因此而變得死寂。
恆族所屬,儘是修為了得之輩,如何看不出對方境界早已遠非「登峰造極」所能形容?
單憑一己之力,強行破開虛空隔閡,尋得恆界所在。能有如此造詣,又認得嵐月,來者身份已不言而喻。
陣陣議論、不安,此時再度瀰漫。
「這不可能……」嵐月在愕然中再顯陰沉神色,「六界困靈陣本就是為應對創世之靈而設,我與張瑾主百般謀劃,更是選定了他的妻子作為陣眼,他本應永世被困其中才是,為何他能從中脫困,更尋到恆界所在?難道說——」
嵐月自語未完,恆界再現突變!
漫天裂紋中,灼目白光從中透射而出,彰顯來者身份。
隨即——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哐當……」
連綿碎裂聲響震徹四周,虛無空間已再難承受巨力肆虐摧殘,恍如碎瓦片片脫落,露出一道難以癒合的天之傷痕。
在眾恆族因此異象而目瞪口呆之時,一道瘦削身影凌空站立於天痕缺口另一側,單手抬起,緩緩在自己面前掃過,方才破天奇景便是因此而引動。只見這枯瘦手掌每移動一厘,天痕缺口便隨之擴展百丈有餘,盡展來者滅世之能。
受鎖靈紋壓制千年,如今重新得以解放,唐翎將為之事、決絕之意,不言而喻。
天痕缺口早已跨越數里,這般駭人景象卻在唐翎跨入恆界同時卻已化作次席陪襯。方才仍舊響應嵐月號召,立誓重現崢嶸的狂妄恆族此刻呆若木雞,將自己目光盡數投到那剛剛現身,其貌不揚卻又似深藏不露的「來犯之敵」身上。
畢竟狂妄只因自身實力使然,而非由無知慫恿,唐翎如此威勢,恆界之中又有誰敢以輕視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