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360、恐嚇

    幾名侍衛皆是凡人，何曾想到自己居然會碰到這等詭異之事？好不容易止住去勢，只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再不敢再度上前。如此怪象，更叫眾官員吃驚，方才搶先開口喝斥地影的文臣似是又要發作：「這是什麼妖法？你這名草莽又在弄什麼玄虛？」

    「方才地影未曾將事情細節說清，卻是有所失當，實在抱歉。」地影連連致歉，但已露出了許多故意為之的做作味道，「這位大人，其實你所說的的定論，只對了四分之一，其中確實有一本典籍暗藏妖族法門。」

    「你們竟敢將這等邪物帶到長安之中？」

    這一聲喝斥，不知由誰發出，卻確切無誤地將在場所有文臣武將的怒火成功激發。一時間，斥責絕影堂圖謀不軌、大逆不道者有之；怒髮衝冠，提劍便要取地影項上人頭者亦有之。然而地影等人，卻仍舊保持著禮貌姿態，未曾反駁半句，而心中則是同樣長嘆著一句說話：「果然如堂主所言，該進入下一步矣。」

    縱使心中如此低語，地影仍舊對眾人彬彬有禮：「各位還請稍安勿躁，待地影將個中細節一五一十道清，如何？」

    在場眾官員中，唯有楊國忠為首的寥寥幾人尚算冷靜，見地影意欲解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本相倒要聽聽，你有什麼說辭。」

    「謝丞相恩准。」

    地影向楊國忠行了一禮，這才又再說道：「各位大人應該知道，我們身為凡人，若無機緣便只有區區十數年壽命。待陽壽耗盡，一縷殘魂便會化作幽鬼，轉入輪迴……」

    一句未完，楊國忠已皺眉打斷：「你所欲何言？」

    「地影接下來所言，正是重點。」地影又是禮貌一笑，「自天地於混沌中分離後，除卻靈識未開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外，便屬凡人幽鬼數量最盛。但各位恐怕並不清楚，在此之外，另有神魔仙妖四大族群各占一方，與人鬼並稱『六族』。」

    楊國忠仍舊滿臉陰沉：「此時老夫自然知道，當年風雲王大婚，老夫便親眼見識過那四族中人。」

    地影故作驚訝：「原來宰相早已見過四族風采，那麼地影也可簡單直接地將事情說清了——各位大人要地影交出的兩名叛逆，所屬非凡，他們早在三千年前便曾試圖顛覆天地定律，為禍蒼生。如今絕影堂展現在各位面前的五本典籍，其中四份便是神魔仙妖四族對其的記載闡述，其中既存有神魔之功，也有仙妖之法，尋常凡人驟然觸碰，自然會受到反震。」

    「也就是說，方才四名侍衛被睜開，只因為那四本典籍術法所致麼？」

    「雖說遺憾，但的確如此。」

    「一派胡言！」此時又有一名文臣開口怒斥，「什麼神魔仙妖，什麼顛覆天地？儘是你的一面之詞！我等皆是朝廷命官，聯袂到此向你等索要叛逆，你們非但諸多藉口，甚至在我等面前故弄玄虛，妖言惑眾，該當何罪？」

    這一聲喝斥傳開，主廳之中頓時再次沸騰起來，所言所說儘是針對地影方才言行而去。然而地影卻恍若未聞，依舊站在原地，與其餘絕影堂成員一般，一言不發。

    就在群情洶湧，眼看就要再度爆發之時——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我們既然已將事情細節原委盡數道出，你們卻仍舊不依不撓，借題發揮。真以為絕影堂不敢取你們的狗命麼？」

    一個女聲，雖說輕微，卻異常清晰地傳進了眾人耳中，叫這幫只懂得以地位論高下的凡夫俗子在莫名間打了一個冷顫，如臨冰窟。

    眾人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再放眼看去，只見原本站在主廳正席前，手捧四族典籍肅立的絕影堂成員已分別向左右跨了一步，將正席主位顯於百官面前。座位上，一道冰冷俏影，單手支撐著側額，已不知何時坐於其上，那一頭如瀑白髮隨意垂下，將她大半容貌盡數遮掩，只留得一點朱唇顯於眾人眼中。

    如此慵懶佳人，理應是國色天香，但一眾官員見到她時，盡皆心中驚顫，恍如直面死神閻羅。

    一念千斬，朱九天！

    白髮殺星凶名，早已傳遍天下，如今首次與之直面，不少官員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生怕自己會因為下一句說話引出九天殺意。

    縱使如此，在場中仍有幾人無視了九天那隱約寒流，楊國忠便是其中之一：「朱九天，老夫知道你對上仙公主有恩，也是當日擒下叛逆的首功之人。但你若因此而藐視我等，老夫照樣敢將你拿下治罪——今日到來的皆是朝中重臣，你如此出言恐嚇，已是大不敬之罪，屆時天子盛怒，怕是連程游陸也保你不住！」

    楊國忠言語，似是為眾官員遞上了一顆定心丹。霎時間，怒言聲討再起，儘是朝著仍舊倚靠於正席上的九天而去。

    「宰相之言有理，我等心繫大唐，今日到此只為查清叛逆之事，絕影堂先是百般推託，又對我等戲弄恐嚇，簡直罪大惡極！」

    「身為草民，敢對朝廷命官如此無禮，無異於藐視天威，依律該將之收監審訊，論罪處罰！」

    「血海之人，儘是草莽，哪怕你們乃是風寒意麾下，也只不過是一名三品中書侍郎所屬而已，何況他有銜無權，見到我等也需客客氣氣，你又憑什麼在此囂張跋扈？」

    聲討之言，此起彼落，儘是向九天而去，然而所謂譴責，無非也是「朝廷命官，為天下蒼生謀求安定，你小小草民、鼠目寸光、不識大體」云云，不但九天聽得哈欠連連，便連一旁的地影等人也是搖頭苦笑。

    又聽眾人「譴責」了一陣，九天這才開口說話，只是那慵懶味道依舊未改半分：「聽你們所言，乃是我們絕影堂除了風寒意，儘是白身，無權審訊犯人了？」

    百官之中，又是憤怒之言傳出：「你一介白身，敢在我等面前胡言亂語，這已是大罪，居然還想著審訊叛逆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