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149、才俊

    細細思索過後，王月瑤終於摸探都某些要點，一步一句，將心中猜測逐漸說出。

    「這攤檔設於燈會入口不遠處，並非什麼顯眼位置，能夠遇上，已是不易；而燈會原因，行人大都匆匆而過，說到駐足停留，更是甚少；加上天罡老師那元宵的品嘗方法，乃是要求慢咽細嚼，那偶爾到來的幾個客人記掛燈會盛景，更不會用心去品嘗……」

    唐翎聽著王月瑤的分析，點頭肯定：「的確，能夠在這燈火絢爛中遇上這家元宵攤檔，並且能夠駐足於此，細細品嘗箇中滋味，從頭到尾，皆是一個『緣』字，這也是天罡收徒的唯一條件。」

    王月瑤聽到唐翎解答，但心中仍有一事不明：「唐大哥，既然你早知道天罡老師的用意，難道你……」

    「方才一直由你在前方帶領，駐足休息之處也是你來決定，我根本無法作出干預，更沒有指引你到他攤檔的機會，你與他的相遇，終究還是一個『緣』字。」唐翎已看出了王月瑤心中疑惑，揮揮手便否認了她心中的疑惑。聽到唐翎解釋，王月瑤心中才告明了，不知為何，想起這並非唐翎刻意的牽引，心中又莫名浮起幾分落寞。

    「不過，天罡的元宵確實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味，若然方才不巧錯過，在燈會結束之時我或許也會直接到他的攤檔中一嘗佳品，至於到時候你是否能得到他的青睞，倒是未知之數了。」

    就在王月瑤仍舊暗自神傷之時，唐翎似是無心的話語再次鑽進她的耳中，讓她莫名一愣。只在這個錯愕間，對方已領先了幾步。

    「姑奶奶已經沖在前頭了，我們還是趕緊跟上吧。」

    帶著玩笑語氣的一句說話，惹得王月瑤臉上重新煥發出幾分光彩，腳下步伐加快，已跟隨唐翎的背影而去。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方才被王月瑤名言拒絕的史朝義正注視著前方那一男二女的背影，天氣雖然顯寒，但他此時手中卻執著一把摺扇，輕搖之下，似是要扇走臉上微微現出的陰霾，也要扇下自己心中升起的某點火苗。

    「風嘯嶺麼……想不到我史朝義今日居然會碰到如此挑戰。」

    一名隨從開口問道：「公子，是否需要我們出手將那王月瑤擄來？」

    史朝義搖頭：「不用，對於王月瑤，我要的並非霸王硬上弓，而是你情我願的花前月下。何況那風嘯嶺並非什麼等閒之輩，你們能否成功還是未知之數。」

    聽到史朝義如此說道，那隨從自知失言，慌忙告罪。

    摺扇再搖，這一次倒是扇出了一個計策，史朝義目光依舊緊盯唐翎、王月瑤，開口向身後隨從問道：「你說，今日才子宴中，那些所謂的長安才俊與我相比，如何？」

    「論文才，那些所謂才俊略勝公子一籌；但他們大多只沉醉於詩賦之中，說到底，只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哪及得公子文才武略皆精？」

    「但他們終究能在某方面勝過我。」史朝義臉上閃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將王月瑤參加燈會的消息傳播出去，我要讓宴會上未完的競爭在今夜延續下去。」

    「遵命。」

    身後隨從一聲應諾，已轉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史朝義此時才停下手中摺扇，臉上笑容未退，遙遙跟著前方的那一道倩影，悠然前行。

    ……

    袁天罡的元宵攤檔雖設於燈會外圍，但那繁華景象，已叫芸兒目不暇接、讚嘆連連。如今真正涉足燈會的中心地帶，這位甚少見識過絢麗的姑奶奶更是為之喝彩。除卻這裡的各類彩燈外，那些平日裡甚少遇見的新奇玩意、景致充斥著她視線，再往深處走下去，那些異邦族人的身影亦三三兩兩地出現在街道之上。

    平日裡只在唐翎身邊遊山玩水的芸兒何曾見過如今這般盛況？走於街上尚不足一炷香時間，已停步駐足了數次不住驚嘆。唐翎見到她如此興奮，也不打擾，一路以來，只在手上拈上一些糕點，待得姑奶奶有所需要時，便塞上一點到她嘴裡。這新婚夫妻的形象在旁人眼中，倒也顯出幾分甜蜜，教那些想趁著燈會盛況到此尋覓紅粉知己或如意郎君的才子佳人羨慕不已。

    不過與之相比，本意為唐翎芸兒引路的王月瑤倒是沒有與他們一同欣賞花燈的心思。也不知為何，走在這街上，竟然有不少人將她認了出來，上前與她搭話者更是不計其數，一來二去，倒是讓她與唐翎芸兒分隔了一段極長的時間。

    不知與第幾名前來搭話的才子別過後，王月瑤終於趕到了唐翎身邊，尚未停步，悠悠一口長氣已然嘆出。

    「月瑤妹妹，你不舒服麼？」

    一直沉浸在驚嘆之中，芸兒之前並沒有注意到環繞在王月瑤身邊的那般公子哥兒，更沒有注意到王月瑤與他們相談時暗中流露出來的無奈，此刻見到她臉泛疲態，這位姑奶奶才開口問道。

    雖然相處時間只有短短一兩個時辰，但芸兒那活潑天真的性格倒讓王月瑤心中泛起幾分輕鬆，當即開口答道：「芸兒姐姐關心，月瑤在此謝過了，只不過方才有點俗事纏身而已，沒什麼大礙。」

    唐翎卻是在旁插話：「方才那些與你搭話的，應該便是今日曾參加過才子宴的賓客吧？我見他們與你說話之時，張口總是一些詩詞歌賦，確實有那麼一點才氣。」

    「可惜，也僅限於才氣而已。」王月瑤一嘆，「若論起胸襟風度，便是那史朝義也比他們強上不少，更莫論唐大哥你了。」

    「我只是一個山野旅人，沒什麼胸襟風度。」唐翎再次點名自己身份。

    芸兒也藉機加上一句：「而且是一個喜歡欺負髮妻的山野旅人。」

    「嗯咳，你我之間，誰欺負誰啊？」

    看著這對夫妻的打鬧鬥嘴，王月瑤雖然疲累，但也不由自主地泛出了幾分笑容，方才心中積壓的鬱結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大半。

    但就在此時，又是一聲驚呼傳來：「月瑤姑娘！沒想到居然可以在此與你相遇，我們確是有緣啊。」

    光聽這種話語，王月瑤甚至不用轉身去看，便知道是有一名才俊與自己「偶遇」了，再望一眼正在玩鬧的唐翎與芸兒，暗自一聲長嘆後，才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衣著華麗的儒生，在幾名隨從的陪同下，正踱著方步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