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世劫 145、並行

    「方才，你稱我為『風少俠』？」

    前行中途，唐翎向王月瑤問道。

    王月瑤莞爾一笑：「我雖了解閣下身份，卻不知曉您的名字，無奈之餘，只得以此稱呼了。」

    「此話有理，而且我對這個『風』字也不排斥。」唐翎也是笑笑，「當年我的一個朋友就評價我，說我若是步入塵世，必然會隨風似雲，逍遙而行。」

    「難怪當年太宗會為閣下取下這個名號。」王月瑤望向唐翎的目光多了好幾分玩味，「風，確實是率性的象徵，因此，恐怕也只有『風雲王』這一個稱號才能配得上你了。」

    「為什麼不是我配得上這個稱號？」

    「因為風少俠在這世間的地位本就超然，蒼生萬物若是能與你扯上一點關係，皆屬高攀，月瑤對此深信不疑。」王月瑤並沒有隱瞞自己心中所想。

    唐翎聽到，先是一愣，隨後苦笑：「你這話，有點誇張了。」

    「翎！」

    那個依舊跳脫的聲音響起，唐翎原本並未斜視的視線隨即轉向。只見芸兒自前方人群的推攮中快步向他們走來，雙手也不知抱了一堆什麼玩意，已將她上半身完全遮住。不過倒也不虧她雖唐翎修煉過一段時間後略有小成，在這擁擠人潮中，她步伐雖快，卻也沒有被旁人沖得左搖右晃，反而是那些路人一時不慎，被她擠開。有幾個性情較烈的行人雖有不忿，要對芸兒開口責罵，但轉眼一見如此靈動的俏影，居然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楞在原地一言不發，呆呆地看著她再去擠開前方的行人。

    芸兒一路努力，總算是來到唐翎面前，獻寶一般向他展示著自己抱在懷中的收穫：「你看這個、還有這個，挺新奇的。」

    唐翎低頭看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縱然自己定力非凡，但面對芸兒抱著的那一座小山，還是被嚇了一跳：好傢夥，剛剛想任由這姑奶奶自己放肆一回，沒想到她居然她居然能夠在路邊小攤上買回如此之多的……玩意。

    王月瑤同樣也有點呆滯，芸兒姐姐這般模樣，難道是將沿路的小販攤檔全數光顧了一遍麼？

    只見姑奶奶懷中所抱，除了必不可少的糕點小食以外，絕大部分都是一些玩具精品，至於那些絲帶玉器同樣有著不少。驟眼看去，倒像是剛剛結束了一輪搶掠的天真孩童，正向身邊玩伴炫耀一般。

    唐翎眉角跳動，有點抽搐地開口問道：「你幹嘛買這些東西回來？」

    「好吃，好玩，好看。」芸兒的回答簡單直接，「幫我拿點，我還要到前面逛逛。」

    王月瑤見到芸兒所謂的收穫，同樣不由自主地吃了一驚：「芸兒姐姐，我們現在尚未到達燈會場所，這些東西有礙我們遊玩啊。」

    自方才茶樓相遇，王月瑤也不問芸兒年齡歲數，便已可以地將她稱作「姐姐」，這叫法雖然略顯唐突，但卻讓一直被唐翎當作孩子一般寵溺的芸兒心中生出幾分竊喜。如今聽到王月瑤說話，芸兒才有點回過神來的味道：「是麼？我看這麼繁華，還以為這裡便是燈會現場。」

    「額……」

    芸兒的天真話語，叫王月瑤語塞。

    唐翎此時同樣滿臉苦笑：「她天性如此，加上我們以前甚少到繁華市鎮駐足，有這反應，不足為奇。」說罷，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小錦囊，往芸兒懷中那一大堆物事蓋了過去。只見眨眼之間，那一座手捧的小山已然消失了大半，仍舊殘留的，便只剩下一些糕點小食。

    王月瑤一見，頓時發出一聲驚呼：「這個錦囊又是什麼仙品？」

    「這叫百川盡納袋，能夠將所有死物納入其中，永不會滿盈。」唐翎笑著將錦囊重新掛回腰間，「當年我遊歷天下之時，曾與不少奇人異事有所接觸，這百川盡納袋正巧是我其中一個朋友的得意技藝，被我偷偷拿了一個以作紀念。也多虧這個小東西，讓我們在旅途中方便了不少。」

    「原來如此，難怪這麼神奇。」王月瑤往百川盡納袋上再看了一眼，美眸中儘是不可思議。

    但一旁的芸兒卻是心有不忿，哼哼說道：「月瑤妹妹，你別大壞蛋面前露出這般表情。這小氣鬼明明有這般好東西，卻一直藏在身上，就連我也不得使用，哼！」

    「就你這性格，我敢給你使用？」唐翎罕有地堅定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誠然，這百川盡納袋雖然神奇，但到了芸兒手上，卻不是什麼好事。就憑她那好奇的性格，若然交到她的手上，恐怕他絕對會將整個長安的新奇物事全數搬空，一件不剩。

    風雲王雖然財產無數，但也不該如此揮霍啊。

    芸兒又是一聲冷哼，已將頭上側戴的一張面具套在唐翎臉上：「我生氣了，不想看到你這張臉！」

    「好好好好，我把這張臉藏起來便是。」唐翎也不反駁。

    雖然未見唐翎的笑容，但王月瑤從那聲線音調中聽到的依舊滿是一片寵溺愛意，原本逐漸平復的心情再次泛起一陣無奈漣漪。

    仔細觀察著唐翎芸兒打鬧，王月瑤心中不覺又是一陣苦澀。若單論容貌，面前這名女子的確不如自己，但她所擁有的那股靈動跳脫，以及暗藏著一股與人親近的氣息卻又是自己所沒有，最重要一點，如今她所在的位置，居然讓自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嫉妒。

    此時，回看那仍舊處於打鬧狀態的一對男女。

    芸兒在取得一如既往的優勢後，暫告作罷，如今正滿意地端詳著唐翎臉上的面具：「這面具倒是奇怪得有趣，臉黑如鍋，鼻樑卻又高又寬，不像是一般凡人，難道是六族中的那一條支脈？」

    「是麼？」

    唐翎聽到，便要伸手摘下面具一看，但偏偏又被芸兒止住：「給我戴好！在我氣消之前，絕對不能摘下！」

    唐翎單手剛舉至一半，聽到芸兒的命令，只得無奈放下。這又惹得王月瑤心中浮起一個景象：那平靜瘦削的臉容，如今或者正露出一個表情，同時兼備著苦澀、無奈與寵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