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公主一走進去,只見陰森森地一片平坦之地。容悠、武禿子、荊不揚早不知所蹤。
端木俊道:「夫人。。。。。。」寒煙公主打斷他的話,道:「請你不要叫我夫人了。」端木俊道:「你真的變了心。」寒煙公主道:「既然咱們都已是鬼,那就實話實說。其實我是為救朋友而假裝喜歡你,我是被迫的,你明不明白?」端木俊道:「但是我們已拜堂成親了。」寒煙公主搖頭道:「這個婚姻不算,不是我心甘情願的。況且你我已死,今生已無任何瓜葛。」
端木俊道:「不管你對我如何絕情,我對你會始終如一。我永遠記得你曾為我流下淚水。」寒煙公主道:「你別誤會,那是對你感激所落的淚。」端木俊道:「不管怎樣,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兩人一時無語。忽然,眼前出現一片森林。寒煙公主怪道:「這森林從哪來?冥界怎麼會有樹木?」端木俊四下打量,道:「不是一般的樹木,要小心在意。」
兩人進入森林,卻發現樹枝上並無樹葉,禿禿地懸在半空,更別提什麼鳥語花香,一片死氣沉沉。忽聽有人喊「救命!」兩人聞聲過來,只見武禿子已被一棵樹緊緊纏住,動彈不得,正放開嗓子大喊:「救命!」他看到寒煙公主和端木俊,就像大海中抓到一塊木板。
端木俊冷笑道:「你也有今天,活該!」寒煙公主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端木俊道:「夫。。。。。。鶯兒,少一個人就多一份當冥王的機會。」寒煙公主搖頭道:「見死不救,我做不到。況且他和我也算有緣相識,並無深仇大恨,為何不救?」武禿子見寒煙公主肯拔刀相助,欣然道:「公主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
端木俊勸道:「鶯兒,我們不要管他,快點趕路。那兩個傢伙早不知到了何處,如果讓他們捷足先登,我們豈不白忙一陣?」寒煙公主道:「要走你先走,我一定要救他。」端木俊嘆道:「既然你執意相救,還是我來吧!」他衝著樹上的武禿子道:「不是我救你,而是鶯兒救你,這個你要搞清楚。」武禿子道:「橫豎我只感謝公主就是了。」端木俊道:「這才對。」
說著,他騰空躍起,左手運功向捆住武禿子的樹枝削去。不削還好,這一削那些樹枝猶如長蛇般成群攻擊端木俊。端木俊已身在半空,躲開這枝卻難以躲開那條,轉眼間已是左支右絀。
寒煙公主站在樹下看見端木俊,不但沒有救出武禿子,還自身難保。她又感覺到整座森林開始活動起來,那些樹枝猶如人的手一般靈活地揮舞。端木俊很快被另一棵樹木緊緊纏住。他大聲嚷道:「鶯兒,它們是一群樹妖,快逃!」那些樹木擒住了端木俊後,揮舞著樹枝鋪天蓋地撲來。寒煙公主心念一動,罩了鬼面具,頓時身輕如燕,有使不完的力氣。只見她左右手揮掌削那些樹枝,出手如風。不久,一大把的樹枝被削落在地。
端木俊和武禿子看得目瞪口呆。武禿子猶可,端木俊心中大驚道:鶯兒從哪學得一身好武功?又怎會有鬼面具的?殊不知此時的寒煙公主已不是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公主了。寒煙公主自忖:與無窮無盡的樹枝相攻,對我極為不利,不如救了他倆再乘機逃離此地方為上策。她立馬削掉頭頂上的樹枝,騰空而起,那些樹枝如影隨形。
寒煙公主嬌叱一聲,左手削掉擋在面前的樹枝,而右手削掉武禿子身上的樹枝。武禿子一獲自由,飄然下地,向前狂奔。那些樹枝並不在意武禿子,任他逃走,而是集中力量對付寒煙公主。寒煙公主救得武禿子,又如法炮製救下端木俊。寒煙公主已然著地,喊道:「快離開此地,我來墊後。」端木俊此時已對寒煙公主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連一個樹妖也對付不了,而她卻能從容應付眾多樹妖。
寒煙公主在後邊打邊退,很快逃出這座森林。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看時,整座森林又恢復平靜。武禿子和端木俊跑得太快,一時上氣不接下氣,彎著腰來大口喘氣。寒煙公主隱去鬼面具也不由得吁口氣,連道:「好險啊!」
她問武禿子道:「你怎麼會被樹妖抓住?」武禿子喘氣道:「本來我們三人走得好好的,經過森林時,容悠那小子見樹木長得怪異,竟上前仔細看了看,摸了摸。誰知,那棵樹突然動起來,伸出樹枝就來抓我們三個。他們兩個倒沒被抓著,我卻被樹枝抓住。我拼命地向他們喊救命,他們卻置之不理,飛快地逃離此地。幸虧公主相救,才脫離危險。」端木俊道:「這麼看來,那些樹妖不去惹它們,應該不會傷人。」
三人繼續向前走。武禿子惴惴不安道:「不知前面又有什麼厲害的東西?」端木俊冷笑道:「怎麼?你害怕了?不如早點退出,免得後悔。」武禿子怒道:「誰說我害怕,只是說說而已。」煙公主大惑不解道:「這兒怎麼會有妖怪呢?」
端木俊沉吟道:「確實很怪,冥界只可能是鬼魂之地,除非這是妖界和冥界的交界地。」寒煙公主道:「你是說我們在兩界的通道?」端木俊道:「要不然怎麼解釋那些樹妖。」武禿子急道:「這麼說來,我們是向妖界而去。不得了,我們鬼魂又怎是妖怪的對手?難道選拔冥王一事是個陰謀,目的是讓我們去填妖怪的肚皮?天啊!那可怎麼辦?早知如此,就不該來。」
寒煙公主道:「那倒未必,妖怪不會吃鬼魂,除非那些妖怪已是鬼魂還差不多。」武禿子顫慄道:「鬼妖?那更可怕!」寒煙公主道:「我記起來了,酆都城的護城河裡有大量的白骨,莫非那些妖怪的鬼魂竟被囚禁於此。」端木俊道:「很有可能,傳說妖界的妖怪們為獲得永生,就來攻打冥界,不想戰敗,損失慘重。那些已成鬼魂的妖怪也可能被放逐到一個荒涼之地。防止他們再來造反。」
寒煙公主笑道:「有意思,我們對付的竟是最為兇殘的鬼妖。」端木俊道:「還不止,當年除了妖怪外,還有仙界的仙、人界的人。」寒煙公主沉思道:「鬼仙更加棘手。」端木俊對著面有懼色的武禿子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武禿子回頭望了望遠處的森林,吞了唾沫,道:「我願意跟隨公主。」端木俊冷冷地道:「不要勉強!」武禿子握拳道:「你可別小看我。」
端木俊不再理會武禿子,問寒煙公主道:「鶯兒,你那鬼面具從何得來的,又如何習得一身絕世武功?」寒煙公主就把如何習得武功,又如何當上妖界盟主,又如何得到鬼面具,打敗蚩尤,武功又如何被封印,又如何到此,簡單述說一番,武禿子聽得寒煙公主是妖界盟主,高興起來,道:「這下可好,不用怕那些鬼妖了。」
端木俊沉吟道:「仙界為何要封印你的武功?」武禿子搶著道:「那還用問,你想想,公主不但武功超群,還是妖界盟主,在人界貴為公主,為仙界所患。所以他們先下手為強,免除後患。」
端木俊道:「這我知道,那為何不乾脆殺了鶯兒,豈不一了百了?」寒煙公主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殺生。何況封印住我的武功也就等於把我變成廢人,再也不能威脅到仙界啊!」端木俊道:「也對,鶯兒,你一說起雷大哥就很不自然,莫非你的意中人就是那個雷大哥?」寒煙公主微微點頭。武禿子趁機奚落道:「小子,你沒機會啦!趁早收手,免得碰得一鼻子灰。」
武禿子話音剛落,只見前面有兩個人狂奔,定睛一瞧,正是荊不揚和容悠。容悠也看到他們,揮手喊道:「快跑!」只見他倆身後面「嗡嗡」成群的黃蜂追來。端木俊上前道:「鶯兒,你的武功是我們這幾個最好的,後面不知有什麼更加兇猛的東西,我替你掃除一個是一個。」寒煙公主點頭道:「端木大哥,可要小心。」端木俊道:「放心!」
眼見黃蜂快撲來,只見他左手握成爪狀,暗漩靈力,瞬間,一團鬼火已在他掌中燃燒,他把鬼火對準黃蜂,深深吸一口氣,排山倒海般推出來。只見一片藍色的火海,前頭的黃蜂被鬼火燒得紛紛落下,後面的黃蜂一見鬼火,就忙飛得無影無蹤。
荊不揚和容悠見端木俊打退了黃蜂才停下腳步。武禿子忿然道:「你們倆也有狼狽的時候,為何在森林中見死不救?」荊不揚一聲不響,容悠道:「喂!你要搞清楚,我們可是在爭冥王之位,傻瓜才會救你。」武禿子道:「公主救了我,你豈不罵了公主和端木俊傻瓜?」容悠頭一撇,道:「我可沒這麼說,況且我又沒叫他們相救。」
端木俊收鬼火,道:「鶯兒,我們走。」荊不揚和容悠見他們三人向前走,只得跟來。武禿子冷諷道:「怎麼還有臉跟來?」荊不揚不答,容悠不屑道:「哼,我想怎樣,你管得著嗎?」端木俊問道:「剛才的黃蜂是從哪兒來的?」容悠摸了摸頭,眼睛向上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半天,道:「我也不知道。」武禿子冷笑道:「說了等於沒說。」
走了許久,容悠道:「就是在這兒遇上黃蜂的。」眾人四周環視,並無蜂窩,甚覺奇怪。眾人繼續走,只見前面的路被斷開,往下看,密密麻麻的惡鬼在底下奮力往上爬,卻總是爬不上來,似乎有結界攔住。
而要到對面去必須躍過才行,雖然兩邊距離不是很寬,可下面那群看著令人寒毛豎起的惡鬼,著實令眾人心驚膽戰。武禿子打了退堂鼓,道:「我看還是回去吧!」容悠道:「要回自己回,膽小鬼。」武禿子不安道:「等會躍過去時,那些惡鬼撲過來怎麼辦?」端木俊道:「放心,這兒有結界困住它們,要不然早就上來了。」
荊不揚和容悠同時縱身一躍,眼看要到對面,突然兩人一震驚,似乎被何物吸住。荊不揚趁機用腳蹬了容悠,把他踢下去,自己則借力上了岸。武禿子大罵道:「卑鄙無恥,不要臉,竟然暗算他人。」荊不揚冷笑一聲,獨自上路。
寒煙公主道:「你們在此等候,我下去救他。」端木俊對寒煙公主的武功已是佩服,不過要她獨自面對成千上萬的惡鬼,似乎不大放心。寒煙公主道:「放心吧!」心念一動,鬼面具已罩在臉上。
她騰空躍下,轉瞬到了谷底。容悠被眾惡鬼團團包圍,困獸猶鬥。寒煙公主如天降神兵般下來。那些惡鬼一見到鬼面具,嚇得退開一旁。寒煙公主問道:「你沒事吧?」容悠道:「沒事,公主。哇!你居然有鬼面具,真令人羨慕。」寒煙公主道:「你先爬到對面去。」容悠咬牙道:「那個矮子呢?」寒煙公主道:「走了。」隨後她又向上大聲道:「你們快點躍過去。」
端木俊見武禿子兀自膽戰心驚,拎著他的胳膊一躍而起。忽感到有股力把他們拉下來,身不由己就墜下去,剛好落到寒煙公主身旁。寒煙公主道:「快從這邊上去。」有些惡鬼再也忍不住食物從他們身旁走過,不顧鬼面具的威力撲向寒煙公主一眾人等。猛地一陣狂風,那些撲來的惡鬼片刻被鬼面具吞噬。餘下的惡鬼哪裡還敢靠近,紛紛抱頭鼠竄。
寒煙公主從容不迫地爬上來。容悠豎起大拇指,道:「我不但感謝公主捨身相救,還佩服你法力無比。」端木俊道:「現在大家也都看到此去兇險無比。如果我們不團結一致,而互相猜忌、排斥的話,恐怕沒有任何人能活著出去。」容悠道:「對!我們不能一盤散沙。可惡的是,荊不揚那個矮雜毛居然暗施毒手。不要讓我撞見,定將他百孔千穿。」
端木俊道:「我們既是個集體,應該選個首領出來,好帶領大家走出困境。我推選鶯兒當我們的頭。」容悠和武禿子異口同聲道:「沒有異議。」寒煙公主也不推讓,就應允下。端木俊低聲道:「我會全力協助你,為你出謀劃策。」寒煙公主點頭。她隱去鬼面具。
眾人繼續走。不久後,一人橫劍擋在前面。只見那人鬍鬚皆白,顯見年齡頗大,但面色紅潤,一身白衣,手持劍身為暗綠的長劍,左腳踏著荊不揚。那荊不揚被踩得動彈不得,見到寒煙公主等人大喊「救命。」容悠「呸」了一口,道:「活該!」武禿子道:「死有餘辜。」
端木俊肅然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那老者一捋白須道:「你不認得。老夫已有幾百歲了。」寒煙公主低聲對端木俊道:「端木大哥,那老者是人。」端木俊道:「肯定?」寒煙公主道:「肯定!而且他還擁有通靈眼。」端木俊自忖道:人怎會在這種地方?容悠不以為然道:「鬼能活這麼久也不稀奇。」
那老者笑道:「如果我說我是人呢?」容悠驚呼道:「決計不可能。」那老者道:「不信?你可以過來感受一下我的陽氣。」被他踩在腳下的荊不揚大聲道:「他的確是人,我能感受得到。」
端木俊道:「既然閣下是人,那一定是威震江湖的武林人士。」那老者昂然道:「老夫乃一縷香是也。」端木俊訝然道:「您難道是昔日齊國劍客,後來稱霸中原,成為天下第一劍客稱號的一縷香老前輩?」一縷香道:「正是!」端木俊肅然起敬道:「久仰大名,沒想到老前輩仍風采依舊。」一縷香嘆道:「老夫不在人界幾百年之久,居然還有人知道。」
端木俊道:「老前輩緣何在此?」一縷香道:「本來老夫就快死了,不想冥王卻讓老夫助他看守這一帶的鬼魂,並答應延長老夫的壽命。」端木俊點頭道:「所以老前輩就在此待了幾百年之久。」一縷香道:「不錯。你們這批鬼魂很不錯,其中竟然還有一名女鬼。以前來了多少批鬼魂,卻很少到得了老夫這兒,就算能夠到,就只有一兩個而已。不像今日,一到就是五個,很齊全。」
端木俊歉身道:「請老前輩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一縷香搖頭道:「那可不行,除非你贏得了老夫手中的寶劍。」說著,他揮了揮手中的寶劍,並一腳踢開荊不揚,又道:「你們可以一起上,只要打敗老夫,你們就可以過去。」出口狂妄,極為自負。
寒煙公主道:「大夥一起上。」端木俊一馬當先。一縷香不慌不忙揮劍斫削。一縷香的招式精還不算什麼,倒是他手中的寶劍令眾人提心弔膽。一縷香和眾人拆過數招後,本來並不把寒煙公主放在眼中,對她只用一成功力。後來卻發現她的武功反而在眾人之上,而且還是冥界的高深武功。只得重點對付寒煙公主。
寒煙公主自忖:此人自稱劍客,想來劍法造詣甚高,不如奪其劍,看他用什麼來對付我們。她右手成爪去奪一縷香手中的劍,左手或掌或拳攻其要害。一縷香知其意,不禁惱羞成怒,暗道:「這女鬼想奪我寶劍,哼!簡直不自量力。此劍乃人界兵器,豈是你一女鬼所能拿得到的。」須知鬼是不能抓得住人界任何東西,即使在冥界也是如此。
冥王使一縷香鎮守於此,便賦予了他斬殺鬼魂的能力。一縷香見寒煙公主一味來奪他手中的寶劍,暗忖:不如讓她抓空,好趁機一擊即中。一縷香故意手一松,寒煙公主順手一握,寶劍實實在在被寒煙公主抓在手中。一縷香心沉入深淵,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她明明只是一個鬼而已,為何能握住人界的兵器?不僅僅是一縷香驚訝萬分,其他四個鬼魂也是瞠目結舌。
寒煙公主趁一縷香呆望之際,劍尖已指著他的咽喉。一縷香至此時還是無法接受寒煙公主握劍這一事實,任由她劍指咽喉。一縷香慘然道:「你是鬼還是人?」寒煙公主道:「閣下在這幾百年難道還看不出我是鬼嗎?」
一縷香喟然長嘆道:「想不到老夫縱橫天下數百年,未嘗敗績,今日卻敗在一個女鬼手中,實在不心甘。」端木俊道:「老前輩勿需自責,您眼前雖是個女鬼,但她生前是人界公主、妖界盟主。」寒煙公主道:「晚輩並非有意冒犯,只要老前輩讓路,我們決不加害。」
一縷香喃喃道:「她是鬼妖,敗得其所,敗得其所。」只見他臉上已無紅潤之色,變得儘是皺紋,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寒煙公主撤下寶劍,倒轉劍柄還與一縷香。一縷香並不接,道:「老夫將死,這把斷魂劍就送給你,以後或許有用。你們走吧!」
寒煙公主還要說,端木俊上前道:「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扯了扯寒煙公主。寒煙公主會意,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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