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怎麼會!」一直注意兩邊戰況的麗莎看見半空中的景象後又驚又疑,她明明感知到對方的成功,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理論上來說不應該出現意外。
但是,活體鎧甲如非死亡或者自主意識解除,否則不會主動脫離宿主。
而且,就在情況發生的這幾秒內,她感知到姜辰瞳的生命體徵正在快速消失,就像一灘潑在冰塊上的溫水,幾乎瞬間降低至零點。
「一切數值都在合理可控範圍內,他的體質如此特殊,特殊的生命源質量可以轉化為特殊的能量,而這種能量正是維持,提升,穿越高維空間所具備的條件!但即使他的靈魂意識在高維戰敗,受損,本體也不應該有如此情況!」麗莎困擾地來回踱步,一雙紅色瞳孔不斷閃爍,邏輯運算仿佛要突破極限。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毫無規律,誰也無法解釋。
她當即嘗試利用精神網能否與姜辰瞳取得聯繫,但很快她便放棄了。
因為,她與對方並不在同一個維度,無法獲取對方任何準確信息。
另一邊,剛喘息沒兩口的白月魁當即站了起來,同樣將驚疑地眼神投向了天空。
「這,怎麼可能!」白月魁向後退了兩部,感知到生命體徵迅速降為零點的姜辰瞳,她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嘴唇嗡動,「不!不!不!這絕不可能……」
這一刻,她與姜辰瞳的鏈接徹底斷開了,失去了一切聯繫。
高維空間內,同樣驚愕的姜辰瞳向神秘的光之生物發出了急切的疑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神秘的光之生物聲音依舊那麼空洞:
「我說了,你在不知道自己實力,不知道高維空間規則,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代價的情況強行突破桎梏,貿然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想要依靠這種力量取得勝利,卻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你事與願違。」
我一個穿越過來,自帶buff的人還需要顧及這些東西?
但他仔細想想,自己當初的穿越已經充滿離奇,那些存在腦海內的各種系統信息,以及不存在腦海里的一切都好像飄渺如煙霧般,讓他找不到實感,唯一能讓他感覺到實感的,就是每次自己挨餓的時候。
他頓了幾秒,冷靜且沉穩地開口問道:
「所以呢?我需要做些什麼?」
神秘的光之生物沉默地懸浮在那裡,好幾秒以後才緩緩說道:
「什麼都不用做,就那樣,靜靜觀看自己的死亡。」
觀看自己的死亡?荒誕?不,荒誕已經不足以形容現在的情況,簡直是可笑。
姜辰瞳突然發笑,笑地眼淚溢出,笑地直不起腰。
數秒以後,他直起身子,抹了抹眼角眉梢,表情異常嚴肅,眼神異常複雜地望向半空中的自己。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冷靜的直面自己的死亡,就算是他也不一樣。
時間緩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凝固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辰瞳突然開口:
「我不會就這樣死去的,對吧?」
他知道,他還有任務需要完成,他還要返回他的世界。
神秘的光之生物沒有任何感情地回答道:
「接受命運安排,接受命定之死。」
這句話仿佛給死亡宣判加上了日期,斷無翻盤的可能。
姜辰瞳沉默地站在那裡,好幾秒以後突然又一次發笑。
聽見對方的笑聲,神秘的光之生物罕見地開口發問:
「怎麼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祂仿佛有預料,先知先覺地搶先道:
「不,這並不是考驗,你真的會死。」
「然後呢?」姜辰瞳抬起腦袋,平靜問道。
直到現在,他有點明白這一切了,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仿若神明的傢伙,應該就是背後的操縱者。
但他旋即又否定了這一點,因為幕後操縱者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現身?
拋開那些繁雜的想法,眼前這局又該怎麼破?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死亡,什麼也不做?
還是掙扎一下?
這時,神秘的光之生物又開口了:
「不用掙扎了,一切都是徒勞的。」
祂旋即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姜辰瞳明顯愣了一下,反問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您來說有什麼意義?」
討論生與死?這種問題對於這種仿若神明的傢伙有什麼意義?
神秘的光之生物自顧自地說道: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生死不過宇宙間能量的一種轉換,從本質上來說,我們都來自宇宙,也終將回歸宇宙,你們的肉體死亡以後會變為虛無,而構成虛無最小基元以無法感官的形態與世界融為一體,這種最小的基員稱為能量,能量轉化的過程就是生到死的過程。」
「在死亡的過程中,會與同頻能量波發生共振或干擾,共振和干擾是一個隨意坍縮由強變弱再至無的過程,這個過程,能量波被共振或干擾的人會有一種感應,這種感應存在或暫且存在,但是卻無法解釋,你們稱其為「靈魂」。」
「這種能量回歸至宇宙以後,在不斷的運動過程中未被激發的那部分逐漸淹沒在宇宙之中,被激發的部分會逐漸產生各種基本粒子,基本粒子再組成原子和分子,最終在各種巧合之下,與各種物質形態誕生,在能量守恆的定理之下,這個過程就是無限的從生到死的過程,只是構成物質的形態不確定,有無生命意識不確定。」
「在生命的無限循環中,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與空間的維度內會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我無所不在的同時又無所在,那麼我到底是誰?到底存不存在,又如何定義?」
「追尋生與死的意義這就像我們追尋頭頂的這片星空一樣,無限宇宙,無限星空,它們盲目無任何目的的運轉在那裡。」
「但是,你沒有明白一點,從「虛無」誕生「有」,從零誕生「一」這是否是有意義的?如果有意義,又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操控這恐怖的偉大力量?維持著宇宙的運轉?」
面對如此神叨地發言,姜辰瞳罕見的控制了情緒,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提出任何問題。
良久過後,姜辰瞳鬆了一口氣,說道:
「生與死的意義暫且不論,讓我們去追問宇宙問題的終極答案顯然是不切合實際的,宇宙很大,它存在的意義並不是我們能夠定義的,這顯然不如你和愛人的一次旅行,和朋友舉辦的一次宴會,又或者對家人的一句問候來的有意義。」
「面向宇宙,我們的一切都沒有意義,而面向自己,宇宙則是一具空殼,我卻活著。」
神秘的光之生物愣在那裡,許久許久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