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逆 第二十一章舊聞

    良久…

    小屋中的笑聲漸漸停止，周圍再度沉寂下來，此刻，林若曦向著葉紫煙望了一眼，道：「紫煙，你知道麼？我真的很想你，不然…」

    葉紫煙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若是你不想我，又何必在午夜時分來看我。」說著，又是思索了一番，道：「對了，你這些天在青鸞峰過得如何？快說來與我聽聽。」

    「嗯…其實在這幾天之中…」林若曦一邊朝她點了點頭，一邊將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告訴給了葉紫煙。

    不過，葉紫煙聽了，竟是面色凝重，口中低沉道：「如果我是你，定會對那個青鸞峰的首座陳雲易產生想法，說句實在話，他除了是青鸞峰首座之外，還能有什麼身份？在我看來，他也不過是一個糟老頭而已。」說罷，頓了頓，又道：「若曦，你生的這樣花容月貌，可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人見人愛，人見人疼，他卻為何每次看見你都要發脾氣？難道你欠他錢不成？就算欠錢又如何？雖然都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是…」話音未落，林若曦搖頭苦笑，道：「紫煙，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說的這些事情和欠錢有什麼關係？你這叫前言不搭後語，不…是話不對題…哎呀…我想說的話也都被你給攪亂了…真是的…」

    「啊…我攪亂了你想說出的話？其實是你自己攪亂了你自己想說出的話吧？」說著，葉紫煙擺了擺手，又道：「對了，剛才我聽你提到青鸞峰有一位名叫林頊的師兄，只是你說到此人時，面容上竟是泛起陣陣紅暈，難道是你看上人家了麼？」說罷，口中又是不停的冷笑著。

    「去去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我跟你說的都是正經事，你卻開起了玩笑話，你若是在這般開玩笑的話，我以後什麼事情都不與你說。」林若曦聽了，假裝生氣的望著葉紫煙，口中埋怨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那咱們換個話題吧，你剛剛說到了五脈會武的事情，其實我想說，我真的很羨慕你啊…」葉紫煙說著，眼中立刻充滿了羨慕的神色。

    林若曦哼了一聲，無聊道：「有什麼好羨慕的，不就是比試仙家法術麼？這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葉紫煙道：「嗯，我這樣說自然有我的道理，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另外…你還記得上次我與你說過的事情麼？」

    「你與我說的事情太多了，我怎麼會知道你想說什麼嘛！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有話快說！」林若曦口中嘟囔著，隨即又是假裝生氣的望著葉紫煙那張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面容。

    葉紫煙聽了，先是無精打采的看了林若曦一眼，然後轉身走回到木床上，口中大聲喘著粗氣，道：「若曦，我也想立刻說出來，但是今天我真的好累，」說著，又起身走回桌前，然後拿起一把紫薯條放在口中，大口咀嚼道：「哎，還好你送來一些吃食，不然我真的就要餓死了。」

    林若曦見她顯現出一副肚餓的模樣，說的話又令人感到前言不搭後語，頓時心中不知她到底要說些什麼？當下只得苦笑一聲，道：「紫煙，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啊？總之我希望你還是不要和我賣關子了，行麼？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想要說些什麼事情？畢竟之前你與我說了很多事情，我又不是神仙，哪裡會記得那麼清楚嘛！」

    葉紫煙一邊大聲咀嚼著紫薯條，一邊賠笑道：「若曦，其實我剛剛只是想…哎…說出來總歸是很丟人的，只是…我只是想多吃點紫薯條而已，所以剛才說出的那番話，只是故意吊你胃口罷了，你可不要生氣啊！」　一句話說出，林若曦不由得「撲哧」一聲大笑出來，但見她望著葉紫煙一臉「震驚」的模樣，大聲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情啊，哎呀，你沒有必要如此小心，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你就不要總是說這些客套話，好麼？如果你在這樣說，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說著，目光中露出一絲柔和笑意。

    葉紫煙看著林若曦那張柔美的面容，高興的點了點頭，道：「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說了，如果我在這樣與你客套的話，叫我不得好…」

    「好什麼好？沒事詛咒自己做什麼？」林若曦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思索了一番，道：「對了，紫煙，你剛剛那樣說，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情，總歸心裡還是很好奇的。」

    「恩？什麼事情，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都會告訴你的。」葉紫煙一邊吃著紫薯條，一邊大聲嘟囔著。

    「恩，就是上次你跟我說起的那件事情，當時因為陳雲易到來的緣故，你才沒有說完…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林若曦詢問道。

    葉紫煙點了點頭，道：「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我當然記得，只不過上次我與你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被陳雲易打斷了…」說著，轉頭向著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望著林若曦，道：「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這樣吧，我們還是先來生火暖暖房間吧。」說著，走到床邊，從床下拿出火盆，然後又找到了幾張發黃的紙張和打火用的火摺子，當那明亮的火焰在寂靜昏暗的房間中燃燒起來時，火焰升起的朦朧煙霧照的周圍仿佛不真實起來，難道說，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麼？

    此時，一陣輕微的嘆息聲迴蕩在房間周圍，不知為何，當明亮的火焰照亮在整個房屋中時，林若曦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心中也好似燃燒起熊熊大火，令她不能呼吸。

    一旁的葉紫煙將她的怪異神色看在眼中，口中關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房間太熱了？」

    林若曦搖了搖頭，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葉紫煙見她只是安靜的坐著，當下輕聲嘆了一口氣，道：「若曦，你想的事情，我都清楚，這樣吧，還是聽我慢慢與你說來。」

    林若曦擺了擺手，低聲道：「我在想什麼，你真的知道麼？」

    葉紫煙輕聲一笑，道：「若曦，你在想什麼，我確實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不這樣說，你是不是連一句話都不會說出來？其實，你應該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這樣我好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林若曦聽了，只是目光低垂，口中同時低聲道：「紫煙，我並沒有想些什麼，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舒服？」葉紫煙神色一怔，眉頭猝然皺起，眼中大有迷惑之意，因為剛剛進門之時，林若曦還與她一同嬉笑打鬧，不想才過片刻時間，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但見她暗自思索了片刻，忽然苦笑一聲，道：「若曦，你真的是身體不舒服麼？只怕是心中不舒服才對啊。」說著，又道：「還記得上次我們也只是說了一半的話，所以整件事情還是如同一個謎團一般，因為這個謎團並沒有完全解開，所以你的心情才會受到影響，如果你早已知曉整件事情的真相，你還會這樣不舒服麼？我相信肯定不會。」說著，她又是抓了一把放在桌上的紫薯條，然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林若曦點了點頭，低聲道：「紫煙，你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葉紫煙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真相？真相如何，你和我都是沒有見到的，至於聽來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相麼？我看不一定吧…總之我要說的都是有關太極門的舊聞了，這些舊聞可聽可信，或者可聽不可信，總之信與不信都憑我們自己…」說著，又是搖頭笑道：「這些事情，我也是聽別人說來的，據說當年林楓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拜入太極門下，那時候他就好像我們一樣，學習仙家法術，當然，學習仙家法術的時候，他並沒有下過山，後來在那一屆的五脈會武中，他力拔頭籌，竟是奪得了五脈會武的第一名，並且當時太極門掌門歐陽真人非常看好他，更想把飛雲峰首座之職傳給他…」話音未落，林若曦便插口道：「紫煙，這樣聽來，我只覺得這都是一些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為何你的神色卻這樣凝重？是不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啊，記得我當初在太清大殿也見過太極門的掌門人歐陽真人，還有那個…哦，就是那個飛雲峰的首座，他好像叫…叫周逸群…至於你說的那個林楓，我很奇怪的是，既然歐陽真人這樣疼愛他，為何他還會死在這裡？難道說…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陰謀不成？」說到此時，林若曦的口中好似含著一塊奇苦無比的糖塊，吞咽不下，又如鯁在喉，此刻，她眼睛睜大的模樣，自是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態。

    葉紫煙點了點頭，道：「若曦，你猜測的一點都不錯…」說著，又是低聲嘆息道：「據我聽人傳言，說林楓當時還是飛雲峰中的三弟子，在他前面還有大師兄周逸群，也就是現在的飛雲峰首座，除了周逸群外，還有二師兄杜方平，雖然杜方平在平日中總是給人一種嘻嘻哈哈、不經世事的感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聰明，另外我還聽別人說，在林楓的身上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也是他身上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善良…善良啊善良，如果你善良，只怕死的那個人便會是你…」葉紫煙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連連嘆息。

    林若曦聽著葉紫煙說出的一番話，雪白如霜的面容上突然如同充血一般，好像鮮血就要噴涌而出，只是此時此刻，她想起曾經爹娘教育她時所說出的話，一時間，那種不可置信的感覺立即充滿全身，難道善良有罪？難道善良之人反而會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種種疑惑快速湧上心頭，漲紅的面容隱隱作痛，只是她強行忍住心中的困惑和不解，口中低聲詢問道：「那麼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紫煙唉聲嘆息一番，然後雙手捧起一把紫薯條，幽幽道：「其實啊，我是覺得這個林楓真的是生不逢時，偏偏遇上了那樣的師兄師弟，據說當年周逸群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疼愛他的三師弟，實際上是臥薪藏膽，就等著機會來「絆倒」他呢，更有甚者，居然傳言說當年飛雲峰首座白雲道長在世時，曾召集門下弟子，說以後傳位首座的事情，竟是當場引起周逸群等人的不滿，以至最後飛雲峰首座仙逝，只怕也是他們幾人做出的手腳。」

    「話是這樣說，但是當時並沒有人親眼看見這件事情，所以…所以傳言還是不要相信的好…」林若曦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一番傳言舊聞，但見她輕輕的咬著嘴唇，口中一字一句的說道。

    「嗯…」葉紫煙一邊大口咀嚼著紫薯條，一邊望著林若曦那有些不知所措的面容，大聲含糊道：「舊聞就是舊聞，我們也只是聽聽而已，但是反過來說，這裡面詭異的事情確實太多了…首先為什麼…」

    「紫煙，你能不能先吃完東西在說話，不然的話，我又怎能聽得清楚你在說些什麼？這也就是我，要是換成別人，只怕早就說你的嘴巴有問題了！」說罷，林若曦向著葉紫煙擂了一拳。

    「噗嗤…」一聲脆響傳來，竟是林若曦的拳頭重重的打在葉紫煙的臉上，不過，好像是因為重心不穩的緣故，但見葉紫煙將還沒有完全吞咽下去的紫薯條全部噴吐在了桌面上，此刻，她一臉無辜，道：「若曦，你這是做什麼哦！可惜浪費了這麼多紫薯條…」

    「哎，你還怨著我了？你自己想想剛剛說出的那番話，含含糊糊的，跟嘴裡塞了個大蘿蔔似的，簡直沒法聽，莫不如你現在吐乾淨了，說話起來倒也方便些。」林若曦沒好氣的望了她一眼，口中小聲嘟囔著。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了，你可別在小聲嘟囔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這些紫薯條真的太好吃了…罷了，我還是先忍忍再說吧！」說罷，葉紫煙又是低聲嘆了一口氣，然後向著林若曦那張漲紅的面容上看去，道：「若曦，我剛剛想說的是，首先為什麼五脈之中，唯有飛雲峰首座仙逝？為何其他幾脈首座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有人懷疑這裡面是不是被周逸群做了什麼手腳？畢竟他是大師兄，師父不在，眾人當然都要聽從他的吩咐，也許你會說整個太極門應由掌門人來管理教務，但是歐陽真人日理萬機，並非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所以大家會這樣傳言，也不無道理…」

    「那麼然後呢？就因為飛雲峰首座仙逝，所以林楓才會死？」林若曦又是不解的問道。

    「並非這個原因，其實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中，唯有一件事情，說出來都會讓人不由覺得這些都是天意啊…」葉紫煙又是無奈的擺了擺手。

    「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林若曦追問道。

    「嗯，剛剛我也說過了，在五脈會武結束後，林楓和太極門下弟子一同下山接受歷練，但當他們回來後，江湖上居然傳聞說南海凌雲山出現了一樣絕世法寶,名為逆天…可是這件事情到了最後，歐陽真人才知道這是太極門下縹緲峰的首座顧長歌聯合四大魔教妖人一同設計好的陰謀…簡直就是計中計…」葉紫煙一邊搖頭，一邊又是深深嘆息著。

    「計中計？」林若曦心中沉思一番，口中重複道。

    就在此時，但聽「啪」的一聲脆響傳來，林若曦不由「嚇」了一跳，忙向著一旁看去，原來是葉紫煙剛剛抓起一把紫薯條，還未送到口中，便直接垂落在地，繼而發出一陣輕聲脆響，此時，林若曦長嘆一口氣，道：「紫煙，你要做什麼啊？想嚇死幾個不成？」

    葉紫煙連忙撿起掉落在地的紫薯條，口中賠笑道：「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說著，又道：「剛剛說到哪裡了？」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林若曦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說到計中計了，然後呢？我看你還是直接說重點吧，不然的話，你說到天亮也說不完。」

    葉紫煙連忙點頭，道：「那我直接說重點，事情是這樣的，其實南海凌雲山根本沒有什麼逆天神劍，這件事情完全是太極門縹緲峰首座顧長歌與四大魔教妖人合力設計的陰謀，其實我聽到這件事情以後，心中也想不通，歐陽真人身為太極門的掌門人，為何會輕信這些事情，不過現在想想，他可能是最為相信顧長歌，所以派他去查看這件事情的真相，畢竟歐陽真人也不能隨便輕信江湖傳言，但是錯就錯在，他選錯了人，所以…悲劇自然…也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的發生了，至於林楓，他既然是歐陽真人最為疼愛的弟子，當然也要一同下山，聽說下山後，他遇到了血魔教教主的女兒，叫…哦，對了，叫穆青瑤…當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不過林楓真夠誠實的，因為他回山之後，竟然將自己在山下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掌門歐陽真人，因此才招來了殺身之禍，畢竟正邪不兩立嘛！」說著，頓了頓，又道：「總之，正道無論殺死多少邪教弟子，那也是正道，相反，邪教弟子就算不殺人，那也是邪教弟子，別人不會因為他們沒有殺人，就會將他們看成是好人的，嗯，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在具體的，我就不是很清…」說著，葉紫煙突然沒有繼續說下去，此時，她的目光正直直的望著林若曦那張絕世傾城的容顏，只不過，那樣的神情似乎如同在觀看一座雕像一般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