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逆 第四章嘲諷

    五天後，劍靈堂內，包括林若曦在內的幾名餘下的少年，都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林若曦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但心中的傷口痛處更大，陣陣鑽心的疼痛，正啃食著她那弱小的心靈。

    這劍靈測試，依舊是方硯主持，不過他的眼神還是那樣冰冷而不帶有一絲溫度，那樣冰冷的眼神如同螻蟻般無情，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以這樣面容冰冷的神態來對待眼前的那些少年，難道是十多年前那場驚天慘劇所遺留下來的傷痕？還是說他早已在這些年改變了自己的心智？

    「你們幾人看著面前的房間，如果說你們之中有誰可以走進房間，就算合格。」方硯言辭簡單，口中冷冷的聲音讓人聽了有些怕人。

    林若曦走在最後，但見前面的幾人剛剛走到離房間三步之遠的時候，就面露痛苦之色，好似全身的氣力都被前方那股無形大力所壓制推動了回去。

    林若曦是最後一個，前方的幾人全部都在三步之內便無法前進，她望見那殘酷一幕，口中苦澀一笑，深深呼吸間，提起心中湧現出的點點希望，向前走去。

    五米處，輕鬆踏過，林若曦心中欣喜，內心的期望越發攀升，不過，同時她也是面色蒼白，心中狂跳，繼而又向前踏出一步，卻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適之處。

    方硯望著她那絕美的容顏，聽著她踏出的腳步聲，面容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在猶豫？不要猶豫了，你心中頗有夢想，這個我能看出來，之前你雖然很執著，但兩項測試都沒有通過，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可以進入到房間中，那麼就會兒成為太極門下的弟子。」

    站於她身後的那些少年，面容上各個顯露出不同的神色，有些羨慕，還有的則是憤怒與嫉妒。

    林若曦內心緊張，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劍靈堂的大門，心中的願望和父母期待的目光一同出現，這些念像如同大海般湧入到她的心頭，她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幾分，但就在她的身子離那道門僅有一米地方的時候，前方卻突然閃現出一股巨大之力，硬生生的將她攔了下來，並且急速倒退，一直倒退了十多米時，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站在她身旁的幾位少年，看見她那狼狽的模樣，不由口中呵呵笑出了聲，面容上露出諷刺嘲笑的神色，似乎在他們的眼中，縱然林若曦的面容如同天外飛仙一般絕美，但也和自己這樣的普通少年沒什麼差別，更不可能有任何機會成為太極門下弟子。

    悲傷的淚和著慘笑聲，久久迴蕩在她的身旁，眼淚如同雨落，卻不知這一刻，她的心中作何滋味，更是她心中傷口又好像被誰狠狠撒了一把鹽，疼的這樣深、那樣痛！

    方硯看著林若曦悲傷的絕美容顏，心中突然流露出一絲同情的意味，不過，他的口中卻越加冰冷且平淡道：「不合格，看來你確實與我派無緣！」

    測試的結果，所有人均已失敗而告終。

    太極門下的測試就這樣結束了，林若曦真的應了陸一凡曾經所說過的話，以失敗而終，現今這些失敗的少年自然與太極門無緣，他們將被太極門下弟子一一送走，送林若曦回歸家園的，還是曾經帶她離開家園的杜方平，一旁，已經入選的林小羽跟在他們左右，卻不想，一直冰冷著面容的陸一凡也跟了過來。

    「陸師弟，你既然已經成為了飛雲峰門下弟子，以後一定要多加修行，憑你的資質，前途不可限量。」杜方平說道，但奇怪的是，他的面容很是平靜，並且目光中顯露出的並非羨慕的神色，而是一副悲傷淒楚的模樣，似乎十多年前那個熟悉的英俊面容，又一次閃現眼前。

    陸一凡目光冰冷，口中平靜道：「多謝杜師兄，我以後一定用心鑽研法術，日後…」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林若曦那張絕美的面容上，心中突然泛起一陣說不出的酸心感觸。

    此刻，一旁林小羽的面容上露出一副可愛調皮的笑意，口中高興道：「這次我也有幸入選了，不過，我和陸師兄不同的地方是，我要回家處理一些事情，等我回來時，便可學習仙家法術了。」

    林若曦心中不是滋味，但見她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口中平靜道：「我倒是覺得你怎麼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不就是成為太極門下的弟子了麼？我家醫術了得，等我學好了醫術，絕對比你強。」說著，她的目光從林小羽的身上，又轉移到了陸一凡的身上，目光久久注視著他那英俊冰冷的面容，隨即低垂著面容，在也不去看他。

    林小羽口中嘻嘻哈哈的笑著，目光再一次看著身旁沉默不語的林若曦，然後輕聲笑道：「林姐姐，我之前有聽別人說，陸師兄一開始就說你不可能入選，那麼也就是說，你沒有那樣的聰慧資質，當初林姐姐和你爹娘都應該是不信的吧？現在結果出來了，我知道林姐姐心中不好受，但是…」

    「聽說？聽誰說的？哪個人和你說的？」林若曦目光一凝，然後向著林小羽疑惑的望了一眼，不解的目光中不曾有著一絲柔和的神色。

    此刻，一旁的陸一凡口中冷冷道：「聽誰說的？我說的又能如何？你本就資質平庸，空有一臉美貌又有何用？當初也許你不信，但是現在你又能如何不信？」說著，目光冷冷的向著林若曦那張絕美的面容上望去，可是，他的心中卻空有一絲悵惘，只是不知他從何時心中擁有這樣的感受，不過，他的口中卻依舊那樣冰冷的說著無情的話語，面容上也是冷若冰霜，宛如一塊堅硬的冰。

    林若曦抬眼，淡淡的看了看林小羽，又看了一眼陸一凡，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是轉頭向著杜方平說道：「仙者，我與太極門終究無緣，還請仙者送我回去吧，我想我的父母一定在家中等候著我。」

    林小羽看見林若曦居然不理會自己，口中再次笑道：「林姐姐，你也不要這樣擔心啦，我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當然了，林姐姐回去後，做一個懸壺濟世的醫生也不錯嘛！」

    杜方平將他們幾人的話聽在耳中，面容上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口中也沒有說話，袖子一甩，帶著林若曦和林小羽快速的消失在了太極山，陸一凡望著他們消失的身影，忽然搖頭嘆息不止。

    這一刻，他好似長大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清風依舊，可林若曦的心中，卻和當初有了天地之別，來時充滿期望，回時絕望滿盈。

    時間不長，林家大院隻眼可望，林若曦睜開雙眼，遠遠看去，院中人頭攢動，似乎這樣的好消息早已飛鴿傳書一般，傳到了眾人的耳中，只是自己並未選上，為何自家大院中還呈現出這樣一派熱鬧場面？當真令她心中不解。

    但見林氏家族的所有人，基本都來到了林家的大院中，大家相互觥籌交措、大聲慶祝。

    這次宴會的主角是林若曦的父親、陸一凡的爹娘以及林小羽的爹娘，他們都齊齊聚在一起，而在他們幾人的身旁，所有親戚和周圍鄰居也都前來祝賀，場面可謂熱鬧至極。

    他們眼中都充滿了無比羨慕的神情，口中說的話多半都是阿諛奉承，可謂天花亂墜，尤其是對林若曦的爹娘，更是讚嘆不止，唏噓往事。

    「我就知道你家姑娘會被他們選中的，看你家姑娘長得真是美艷如花，那叫一個水靈哦，所以她一定是個人才…」坐在林若曦父親身旁的一位中年女子，大聲讚嘆道。

    「其實啊，我早些年就已經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而且我也一直知道，你家姑娘日後定有大出息…」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看著林若曦的父親，口中誇獎道。

    諸如此類的話，綿綿不絕的傳徹在林家眾人的耳朵中，只不過，林若曦父親的眼中卻平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口中平和的回應著他們的問話，內心暗暗思索：也不知若靈現在怎麼樣了？不過，等到若靈回來的時候，就知道結果了，到時候若靈要是沒被選中，周圍人又會兒怎麼想？因為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而且他們一直以為若靈會被選上，所以周圍鄰居才會如此熱情，但是事情真的會這麼順利麼？

    想到這裡，他口中深深嘆息一番，然後笑了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向著周圍的親戚鄰居應承著「無聊」的話語。

    大院之中，場面熱熱鬧鬧，繁鬧異常，就在大家歡樂之時，忽然一道閃電般的長虹從天際划過，但見三個人影落在了大家面前，一陣迷霧般煙雲漸漸消散開來之時，露出了三個人。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望著眼前的三人，目光久久凝視，卻誰也不曾開口說話。

    太極門下飛雲峰的杜方平目光向著周圍掃了一眼，暗自感慨：當年自己也是這樣被太極門收入門下，並成為了飛雲峰的二弟子，只是師父早年去世，而與自己最為要好的三師弟卻在十多年前，因為一些誤會而死於非命，當年的那種慘烈景象不由再度閃回眼前，一時間，他心中頗為感慨，不由向著眼前的林若曦多看了兩眼，也許下一刻，這位少女所要面對的一切，也是平常之人心中無法承受的。

    「測試無情…大道無情…只能各安天命…」杜方平口中重重說道，隨即身體向著天空處騰起時，一道劍光閃過，瞬間人影去無蹤。

    「修道者要專心修行，既然你有家事要處理，那麼還是等你處理完，我在來接你，時間期限為三日。」遠遠的，傳來杜方平清朗的聲音。

    林小羽的父親看著仙者離開的身影，立即從人群中走出來望著自己的兒子，口中關切道：「怎麼就你們兩個人回來了？陸一凡呢？孩子，你可是成為太極門下的弟子了？」

    林小羽一臉驕傲之色，口中朗聲道：「兒子運氣好，所以成為了太極門下的一名弟子，陸兄因為資質出眾，現在已經被留在了山中，我料想家中有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所以先回來了！三日後，我在上山不遲。」

    林小羽的父親心中大喜，臉上顯露出喜悅之色，但見他點了點頭，口中笑道：「好，真是太好了，小羽你以後就會成為仙者了，爹爹為你高興啊。」

    一旁，陸一凡的父親面容上同樣露出狂喜的神色，此刻，他手拿酒杯，接連喝了好幾杯酒，道：「這回陸家門下也算出來一個有出息的人了，一凡啊…果然比我們這些做爹娘的要出息的多啊！」

    三家人之中，唯有若靈的父親，一直望著若靈那落寞的神情，心中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應運而生。

    「若靈，你怎麼了？一回來，就看你面色不對？難道說，發生了什麼事情麼？」若靈的娘親口中擔心焦急的問道。

    若靈沉默的站在那裡，林小羽在一旁低聲對著自己的爹爹，道：「爹爹，林姐姐看上去很聰慧，但是沒想到，當初陸一凡說的話真的應驗了，不過，我第一次去卻沒有丟人現眼，現在我已經被納入太極門下了，所以林姐姐後來參加的測試，我都沒有看到，不過，聽說後面的兩項測試，沒有一個人合格，由此我斷定，林姐姐的三項測試，沒有一項合格的，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若靈的二叔，此刻向著林小羽父子倆走了過來，似乎他在一旁聽到了什麼，此時他眉頭緊皺，低首看著林小羽，沉聲道：「小羽，就算你被太極門選中，也不要如此說話，再者說，若靈是不是個人才，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不要在大人面前沒大沒小，知道麼？」

    林小羽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厭煩的神色，口中低聲答應著沒有說話。

    若靈的父親早已在若靈的眼中看出了什麼，他的面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但見他慢慢坐在椅子上，沒有開口說話，而若靈的母親看著若靈落寞的神色，口中不曾說出什麼，但是她的心中一直不敢相信，若靈真的沒有被選中，此刻，她口中顫聲道：「若靈，這些…都是真的麼？」

    林若曦銀牙緊咬嘴唇，渾身上下很是不自在，只是此刻，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中流下痛苦的淚水，道：「爹娘，今日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不爭氣，本來我的心中是有所願望的，但是現在…我沒有被太極門入選，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你們的一片心意…女兒…」

    若靈母親已經察覺到了若靈語氣中透露著絕望的變化感觸，但見她立刻跑了過去，把若靈抱在懷中，口中低聲道：「若靈，別怕，沒事的沒事的，不用難過，你沒有入選也沒有關係，家裡不是還有爹娘在麼？你爹爹醫術了得，到時候把這些醫術都傳給你，做個醫生，平凡的度過這一生，不也是一件好事麼？所以，你不要難過了，好麼？」

    若靈父親此時也回過神來，看著若靈的神情，口中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走到她的身旁，俯身安慰道：「若靈，你不要這樣想，你的身旁還有爹娘呢，別人怎麼想你，你不要去理睬，爹娘疼你就好了，以後你就跟著爹爹學習醫術，做個醫生不是很好麼？」

    四周的親戚，一個個看著若靈哭喪的模樣，口中狠狠啐了一口，紛紛走的遠遠的，臉上透露出看熱鬧的嘲笑模樣，一時間，周圍之人口中說出的閒言碎語，似乎能將他們三人深深淹沒。

    「若靈這孩子，雖然長的好看，但真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啊！她怎麼可能和人家林小羽相比較啊！這次真算是栽到家了！」若靈父親的五弟，口中嘲諷道。

    「就是，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要來了，現在倒好，丟死人了！大哥，你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你家姑娘是個怎樣的孩子，難道你心中沒數麼？說實話，現在想想，還是咱爹有先見之明啊，當年爹爹把你趕出家門，真是一件正確的決定。」若靈父親的三弟，也就是林小羽的父親，此時面露厭惡之色，口中惡狠狠的說道。

    「依我看，是若靈自己沒那天賦，也不能怨著別人，大哥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孩子，還想著讓她當什麼仙者，真是沒什麼大出息，就算做醫生啊，我看也沒那天賦。」站在若靈父親身後的六弟，口中平淡的說道，面容上更沒有一絲柔和之態。

    「三個孩子一同前去測試，就她一人落了單，若靈這孩子啊，空有美貌，簡直是生的一副臭皮囊，丟死人了，剛才我還說你們一家人以後會幸福呢！現在看來，你們家也就是一輩子當醫生的命，但是若靈真要跟你學習了醫術，萬一以後醫死了人，那該怎麼辦？總之，你家是沒那福氣哦！」周圍的鄰居中，不知是誰，快言快語說出這些令人心傷神痛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