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丈崖為應對正道來襲而嚴加準備的時候,淮河南畔一座依水而建的闊綽莊院內,上下老幼急成一團。莊院名叫「碧雲歸海」,主人叫柳川音,急事無他,正是因為柳雲。
原來,自柳雲從武當山下被他父親帶回南京家中後,便一直燒熱不斷,人昏昏沉沉至今沒有清醒過。起初,柳川音只當他腹部中了一劍,沒有好全才會引發熱症,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柳雲的外傷已好得七七八八,可那熱症卻始終不見起色。
柳川音和夫人方綠煉這才開始著急起來,請了多少名醫高手,開了多少參湯補藥,卻沒有半點起色。到如今,柳雲還是整日昏沉,要麼乾脆是昏迷不醒,要麼醒來也是渾渾噩噩,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一個叫「月桐」的女子,叫人不解其意。
這日晚間,柳雲又發起囈語來,不停地喊:「月桐,月桐……等我……」
方綠煉瞧得甚是焦心,伸手一摸兒子額頭,發現這燒熱越發嚴重起來,更加急得不停地掉眼淚。柳川音在一旁,也是嘆氣連連。
這時有弟子來報:「師父,楊師伯來了!」
柳川音忙從房中出來,一路迎到門口,楊展琴正在下馬,一臉喜色盈盈掩都掩不住。柳川音便笑道:「瞧師兄神色如此振奮,想是事情都辦妥了?」
楊展琴愈發開懷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師弟也。此次青羅幫一行,本以為會遇到不少波折,不想幫中那幾個老頭早已對谷黑雄大為不滿,只是一直敢怒不敢言罷了。如今谷黑雄和六位聽命於他的長老慘死長江渡口,他們自是揚眉吐氣,我這事情倒也辦得十分順遂。如今,卓域已坐上幫主之位,想來這青羅幫的風氣,也該換一換了!」
「谷黑雄不得人心也是有的,但在師弟看來,怕是師兄多年前相救卓老幫主的恩情還在,如今那些老臣子才願意賣這份人情!」
「師弟這話,怕也不錯。」楊展琴嘆罷,大手一揮道,「無論如何,青羅幫的事情已經了了。卓域作為卓老幫主的兒子,繼任幫主之位本也是順理成章,我此行前去,不過是坐鎮罷了,倒也沒幫上什麼忙。我瞧那孩子頗有正氣,不待我發話,他便主動跟我說,要為我正道圍剿魔教盡一份力,倒是深得我心。」
柳川音點頭贊道:「新幫主這般懂事,倒也難得。武當山一戰,正道各派傷亡慘重,此去圍剿千丈崖雖是勢在必行,終究不太妥帖。如今有了青羅幫上千弟子相助,咱們又多了幾分勝算,屆時若能大敗魔教,泱泱武林同道都應多謝師兄才是!」
楊展琴笑道:「師弟這話,便是在打趣為兄了。我重傷在床,谷黑雄遇害的消息還是師弟通知我的,扶卓域坐上幫主之位,也是師弟的主意,若不是雲兒一直昏迷著,師弟自己便可跑這一趟,哪還有為兄什麼事。」
一提到柳雲,柳川音的臉色便立時暗了下來,楊展琴見狀忙問:「怎麼,雲兒還沒醒嗎?」
柳川音搖了搖頭,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自武當山回來已經一個多月,請了多少名醫,開了多少補藥,卻半點效用也沒有。如今劍傷已好得差不多,可人卻總不見醒,整日裡盡說些胡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楊展琴聽罷,也是十分著急,忙隨柳川音一同到柳雲臥房來。柳雲此時已安穩了一些,沒再說胡話,楊展琴為他把了一回脈,只覺得內息平穩、氣血順暢,比平常更顯穩健,讓他覺得稀奇。
「師兄,怎麼樣?」柳川音道。
「奇怪,奇怪。」楊展琴搖頭攢眉道,「雲兒這脈象看上去十分正常,可我總覺得不對,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師弟也是這般覺得,卻瞧不出哪裡出了問題……是了,那****在武當山下找到雲兒時,他正和魔教那兩個妖人在一處,莫不成是被他們下了什麼奇毒?」
楊展琴凝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不像!若是中毒,毒入體內無外乎是走膚理、走血脈兩種,可雲兒眼下瞧來,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妥,血脈運行也甚是順暢,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中毒的跡象。倒是……」
「倒是什麼?」
「倒是他內力愈發強健,叫我覺得奇怪。不知師弟發現了沒有,雲兒此次在武當山上出現時,內力就比平常精進了不少,那姓沈的妖人武功奇高,連青城派賀見山都不是其對手,雲兒卻能將他打敗,師弟不覺得奇怪嗎?」
「此事我倒也有所察覺,不過想來是雲兒與酒鬼前輩相處了一陣,前輩有所指教,也不是不可能的。」
楊展琴搖了搖頭,道:「師弟忘了,那日雲兒與那姓沈的比武,乃是要試你的獨門劍法。當時雲兒所使,無外乎是秋風劍法和飛花柳葉劍法,皆是咱們從小看他練的,哪有什麼別的招數,所以決計與酒鬼前輩沒什麼關係!」
柳川音恍然道:「師兄說得在理,師弟竟沒有想到。如此說來,雲兒眼下這般情況,竟與他這突然精進的內力有關嗎?」
楊展琴皺著眉毛道:「為兄也只是猜測,而且……」
柳川音見他神色古怪,忙道:「師兄還有什麼發現?」
楊展琴道:「方才我為雲兒把脈,發現他的內力頗為霸道……好像比在武當山時又精進了幾分似的。若說之前,雲兒的功力只有師弟的三分高下,與那姓沈的妖人比武時,便已有了五分,如今,竟已有七分了!」
柳川音聽到此處,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楊展琴又道:「此事為兄亦是不得甚解。若說咱們修習內功,向來只有日復一日勤學苦練,方能使內力逐漸深厚,可是你我都知道,若有高人打通經脈,內力這東西亦是可以由此到彼、由彼到此這般來回輸送的。雲兒短短一月**力增加了一倍有餘……」
楊展琴沒再說下去,柳川音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