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異言錄 第七十七章 符篆
吳門是完全搞不懂韓薇薇的路數，下午那一句「漂亮」完美地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吳門直覺命不久矣，前赴後繼的「女神護衛隊」會殺了他的，因為那件事過後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收到了三封警告信和挑戰信，挑戰者叫囂著要和吳門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以明確誰才是配追求班長大人的男人。
吳門捂臉，心說這小妮子想幹什麼？抽風了麼腦子！想著，吳門懷著沉重的心情對警告信和挑戰信進行了回應，陳述自己是如何如何的癩蛤蟆，怎麼可能配得上班長大人那隻高貴美麗的白天鵝，讓他們打消疑慮，競爭者里絕對沒有他的身影。
寫到最後，吳門忽然沉默起來，心說仔細想想韓薇薇那小妞對我有時候還真的有那麼點特別，比如開學的時候我因為遲到沒有領書，韓班長親自把書放到我的課桌上。雖然這貌似是班長的職責，可也沒見她給其他人送書啊，都是那些男生屁顛顛地跑到她那去領。
再比如高一的那次運動會，跑完之後吳門累得虛脫，狗一樣喘氣，一起參加比賽項目的男生都收到了女生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飲料，而唯獨他一個落單。
那時候說心裡沒那麼點小受傷是假的，吳門盡力深呼吸平復胸腔，垂頭喪氣地離開人群，往學校超市所在的方向走去，而就在他經過操場用來測試跳遠成績的沙地時，一罐蘋果汁飛向他的胸口，吳門下意識地接了下來。
「喏，販賣機里最後一罐了，為班級出力可不能讓你自己去買水啊。」女孩穿著短褲秀美腿，頂著用來擋烈日的棒球帽，用漫不經心地口吻對吳門說。
吳門「哦」了一聲，道了謝，用拇指起開易拉罐就喝了起來。韓薇薇沒說話，轉身就走，可在她身後少年卻看得分明， 她去的方向是學校超市。
現在想來，那時候那罐青蘋果汁一定是她買來自己要喝的吧？吳門想，今天也是，要是換了別人那樣看她怎麼說女王大人也要用眉宇賞他一御賜之「滾」吧？可我呢，居然說「漂亮麼」？這是什麼路數？
吳門哼哼地揉掉回信，心說奶奶的，對我有意思也是我的事，面癱師兄打不過還收拾不過來你們幾個小嘍嘍？去他的癩蛤蟆，敢來挑戰我就讓你知道是蛤蟆我也是文太級別的！
「嘣」！一記爆栗。
「臭小子你搞什麼飛機！我讓你畫驅邪符你看你給我畫了個什麼！」爺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符紙上的q版韓薇薇，怒道：「這個小蘿莉是什麼情況啊，你私生女？還是你女朋友？搞什麼鬼，能有那麼點羞恥心麼！怎麼能去幼稚園找……」
「なに！」吳門拍案而起，怒指吳火正，說：「這是親爺爺啊？有這麼懷疑孫子人品的麼！我雖然不是孔孟老莊耶穌瑪利亞，可我起碼是一個胸懷正義和善良的優質少年好吧？怎麼可能對小蘿莉下手！」是也是人家倒貼過來吧！
「なに？還跟我拽日語？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混蛋』的意思麼！」爺爺捋袖管就要動手。
「混蛋難道不是『バカ』麼！」吳門大聲反駁。
「可惡，竟然是比『混蛋』還要凶的罵人話，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爺爺更怒了。
「是『什麼』的意思！」吳門義正言辭地說，「我這不是狗腿，是人腿！」
「バカ，那她是誰？」爺爺指著q版韓薇薇，現學現賣。
「同學啦……」吳門心虛地縮著腦袋。
「バカ，難道是天才麼？怎麼這么小，還好可愛的樣子……」爺爺瞅著q版韓薇薇那張能萌人一臉血的小臉，有些難以置信地說。
「……」吳門捂臉，這條路爺爺是徹底走到黑了，多說無益，只會把事實越抹越黑……
「雖然說你這個年紀喜歡上女性是很正常的吧，可不要在畫符篆時想著姑娘啊，這樣做可是很危險的。」爺爺嚴肅地說，「畫符，一忌身心浮躁，二忌外物干擾，講究人符合一，像你這般胡來，萬一出了差錯，那可是會導致氣竄經脈，嚴重了可是會造成血管崩裂、體內大出血的。」
「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的……」吳門羞愧地垂下腦袋，雖然此刻他還沒從爺爺突然的語氣轉變里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坐吧，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今晚有其他安排，接下來我給你詳細地講解符篆是怎樣的存在。」爺爺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那張被畫上q版韓薇薇的符紙，說。
吳門立刻坐下，目光炯炯地看著爺爺。
「所謂符篆，無非就是我們手中的一種利器，就像騎士手中的槍和劍。」爺爺說，「符者，令也。畫符不僅需要靜心誠志，還要默念咒語，而使用符篆，多要以咒語開啟其法力，有時還要配合印和斗。」
「古人言符篆有如赦令，咒語即是密碼、號令，而法印則是一種權勢、威信，斗即是步法，有五行步、七星步、八卦步等。」爺爺說，「古人認為符篆乃至咒語的力量皆是來自靈界，一個高於本世界的另一個位面。所謂符篆為赦令，咒語為密碼、號令，法印即是權威也都是基於認為這種力量來自靈界，或者說，上位諸神。」
「事實……果真如此？」吳門隱隱有些戰慄，雖然知道了鬼怪的確存在，可神話傳說中的諸神究竟存在與否他還真沒有把握。
「無法解釋。」爺爺嘆了口氣，說：「秘密之所以被成為秘密，就是因為它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甚至無人知曉。神明究竟存在與否誰也說不清楚，你說有，誰也沒見過，你說沒有，說不住已經有人見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這是愚者的國度，是非無法用常理判斷。」
「那麼，符篆的力量來源究竟是什麼？」吳門問。
「目前最新的理解，認為力量來源於陰陽師本身，以及符篆本身。可這並不能否定符篆與神明全無關係，因為有很多東西目前仍無法理解，更別說解釋。」爺爺正色道。
「怎麼講？」吳門一愣。
「首先，我說過畫符一定要投入全部的身心，而畫完之後，你不是會有一種深沉的疲憊感麼？」爺爺說，「知道為什麼嗎？」
「難道是……」吳門臉色一變，恍然道：「氣！？」
「沒錯，就是『氣』！」爺爺微微一笑，說：「那種力量會隨著你的投入而注入到符篆之中，而符篆本身的線條會形成一個簡易封鎖，將法力固定其中。」
「那麼符篆本身呢？」吳門急切地問。
「三種。」爺爺伸出三根手指，說：「第一，載體，如桃木、雷擊木，這種畫符材料本身就帶有驅魔屬性；第二，材料，特殊法筆、硃砂、血、松香墨等畫符材料帶有靈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即符篆圖案本身。」
「圖案本身？」吳門迷茫地皺起眉頭，無法理解爺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道最古老的符是怎樣畫出的？」爺爺問。
「像象形文字那樣臨摹真實？」吳門隨口說道，齜牙。
「沒錯！」爺爺點頭，露出欣賞的表情，這一下倒是讓吳門尷尬起來，沒想到他隨口那麼一說居然給蒙對了。
「星辰軌跡、山川河流，乃至那些聖人無意中發現的特殊印記，如蟲行、石紋等，這些都是最初賢者感悟天地大道而參出的具有神奇力量的『線』，後來它們被用到了符篆上。」爺爺說，「那種線，我們稱之為【道紋】。」
「道紋本身……帶有靈力？」吳門愕然，沒想到古人這麼牛，如此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能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嗯，直線陽而剛烈，曲線陰而柔緩。陰陽相輔，亦或純陽純陰，『線』其本身就攜帶有神奇的力量，而那種力量，正是鬼怪妖魔所畏懼的！」爺爺緩緩點頭，目光如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