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十九層,永不能轉世的惡魂,受盡苦難,終不見天日。
前面的火把忽隱忽現,小佳打開手電筒,被陳言一把搶了過去,他關掉手電筒,低聲呵斥道,「你這麼想被人發現啊?」
她一臉無辜,「不開就是了。」
陳言走在最前面打掩護,陳放走在最後面防止後面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小佳在中間,拿著羅盤。
天漸漸亮了起來,村民們一刻也沒有歇息,小佳感覺累得已經喘不過氣來,陳言無奈,只好稍作休息。
休息片刻,又接著趕路,可是村民們都已經走遠了,陳言看了看羅盤,「我之前自己來過一次這兒,你們跟著我,不尾隨他們的隊伍了,從那邊走!」
從他指的方向望去,全是雜樹雜草,野草都有人那麼高了,小佳看了眼村民們走的正道,「能不能找個路啊?」
「除了他們那條已經沒路了,這邊是抄小道過去,你愛走不走!」說著陳言就打算從她手裡拿過羅盤。
她將羅盤藏在身後,「走!怎麼不走?當然得走!」
陳言無語的搖了搖頭,就繼續往前了。
雜草堆里看不見前方的路,只能由陳言在最前面先探路,他們倆尾隨其後。
突然陳言停了下來。
「怎麼停了?」陳放喊道。
「噓!」陳言豎起食指讓他們別出聲。
小佳向前探頭看去,嚇一大跳,在快叫出聲來的時候被身後的陳放用手堵住了嘴巴,一隻野豬堵在前方,嘴裡還發出「吼吼~」的響聲。
她憋得慌,一把掰開陳放的手,長呼一口氣。
陳放趕緊從包中拿出一盒肉罐頭,從裡頭取出一塊肉,往野豬的另一邊扔去,只見那肉塊被扔出去不到兩米,自空中滑落,掉在了陳言腳前,他連忙往後退幾步,那野豬見到有食物就往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勁兒還特別的猛烈!
一個踉蹌,小佳後退的時候絆倒了,陳放大喊,「媽的!老是關鍵時候掉鏈子,趕緊起來!」他手裡拿著東西沒法拉小佳,陳言眼看著野豬要衝上來了,一把將她拉起往左邊的草堆里沖。
三個人在雜草中狂奔,那野豬見他們跑,也往那個方向跑,過了一會,跑得都沒勁兒了三個人才停下來,他們隱藏在雜草堆中,看不清野豬在哪,也看不清路在哪。
陳放咧著嘴。
小佳看過去,是剛剛跑太急被那些雜草割了一道口子,「你沒事吧?」
「沒事。」他扭過頭看向陳言,「哥,你能不能行?」
陳言一臉抱歉,突然耳朵一動,示意兩人不要出聲,然後就往前試探性的走了兩步,耳朵還是一動一動的,回過頭來,比著嘴型,「在那邊」,他用手指了指右前方的草堆。
這野豬還真是賴著不走了,小佳輕聲說道,「咱分頭行動,我先去引開野豬,你們先跑,然後在路上留個痕跡給我。」
陳言搖頭,「我來引開它,你們先走!」
還沒等他們答應,他就引著野豬往後面跑,只聽見草堆里發出「嗖嗖~」的聲音,小佳和陳放迅速地往羅盤指的方向跑,跑了許久,終於出了雜草堆,他們用小刀在路邊的樹上刻著叉叉的標記。
再往前下個坡,就到了離阿羅山不遠的山溝溝,兩人坐在那歇息一會,小佳一直往後看,擔心的問道,「陳言怎麼還沒趕上,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陳放一臉放心,「沒事,我哥跟我們不一樣,他厲害著呢!」
「不一樣?哪兒不一樣?」小佳好奇的問著。
「他比常人靈敏,眼睛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耳朵能聽我們聽不到的聲音,鼻子能聞到我們聞不到的氣息,嘴巴能嘗出我們嘗不出的味道,厲害吧?」
聽陳放那麼一說,再一回想,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原來他還身懷異能啊!小佳心想著。
突然想起那時候老闆娘給她的紙條,上面寫著'我能看見靈體'。
難道給紙條的不是老闆娘,是他?
小佳突然對先前的答案感到質疑,算了,還是等忙完這事再去問個明白。
歇了一會,他們就繼續趕路,陳放語氣中有些許歉意,「看來我算錯了距離,從昨天夜裡出發,現在也快天黑了,都走了一整天,居然還沒到!」
「沒事,只要在晚上12點之前趕到就行。」
陳放看著她,「沒想到你對這個也挺懂,的確,他們都是在子時動手。」
小佳笑道,「以前跟著我奶奶了解不少。」
一直到天黑之後,他們又發現了火把,在離他們不遠處,但好像都停了下來,兩人跟著走了過去。
躲在小土堆後面看著,一批人進了一個山洞,另一批人留在原地,掀起地上遮擋的草蓆和樹枝,放眼望去,一個巨大的坑在那群人眼前,不一會進山洞的人發出了聲音,「可以下來!」
在坑前的那批人朝著坑下點點頭,然後也跟著進了山洞。
小佳和陳放正準備上前去一探究竟,就被人一把從背後拉了下來。
回頭一看,是陳言。
「你看到標記了嗎?」小佳驚奇的問道。
「就你那標記,小得那麼不起眼,指望誰專門跑過去看啊?我聽聲音看火把自個兒找過來的!」說著他又看著陳放,「你怎麼也跟著她這麼衝動?那群人會讓你那麼容易靠近?」
說著陳言就拿出一把香灰往前一灑,只見前方一米處一條被香灰粘住的線直直的撐在那裡,線遙遠的兩端還有兩個細小的鈴鐺。
「我去,這群人真雞賊!」
「搞不好線上還有毒呢!」小佳也摻合著說道。
陳言輕身跨過那條線後,用手扶著小佳也跨了過去,陳放緊跟其後。
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坑的方向前進,陳言趴在地上,一看坑裡是祭台,但不見人,他將耳朵貼在地下,仔細聽著,起身指了指地底下,小佳和陳放十分詫異的看著他,他一把將兩人拉近,「人都在底下。」
陳放表情古怪,「死啦?」
陳言翻了個白眼,很無奈的說道,「地洞!找入口!」
小佳朝著洞口一指,「不用找了,那群人哪兒有那麼高智商啊?洞口就在這!」
陳言看了眼洞口,回頭罵咧了陳放一句就進洞了。
「這山洞真像我奶奶他們那個年代躲鬼子…」突然意識到洞裡有回聲,她趕緊捂住嘴巴看著陳言。
陳言一臉嫌棄的走在最前面。
進洞不久,就有個地口,從地口溜下去,就是剛剛看到的大坑,三個人走到祭台前,抬頭望上去,「搞什麼玩意兒?有這麼隱蔽的洞還挖個坑,這不故意讓人找著的嘛!」
陳放不屑的語氣迎來了他哥的一頓打,陳言朝他腦袋就是一巴掌,害他差點沒站穩。
「閉嘴!這兒看到的月光是光線最強的,在這個位置祭靈最合適。」
陳言說完又接著往前走,這條洞還挺長,一直往下走去,洞壁上畫滿了各種恐怖的鬼怪畫像。
三個人一直走到有燭光的位置停了下來,陳言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一會,比了個嘴型「走!」,說著三個人一溜兒煙就跑了,在爬地口的時候,陳言一把將陳放和小佳推了上去,小佳正擔心他怎麼上來,結果就看他兩腿往地口的沿壁上一蹬,三兩下就上來了。
看得她目瞪口呆,「你會輕功?」
「你武俠小說看多了!」
陳言撂下一句話就跨過線去,趴在土堆後,兩人見他這樣,也跟著上去了。
不一會,月亮升起來,月光越來越亮,漸漸呈現黃紅色,突見白煙飄起,洞內燈火通明,一群人在坑裡不知念叨著什麼咒語,半晌,一縷青煙升起,直指那輪圓月。
陳言聳了聳鼻子,「壞了!」
「還能更壞?」小佳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些孩子不是用來養的小鬼!」
「那是什麼?」
「祭祀陰靈,那些孩子還有活的氣息,只有活的才能拿來當做陰靈的食物,我們來晚了一步。」說著他低下頭去,心中充滿了愧疚感。
小佳心中一震,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至少你有這份心,先等等,等他們走,然後咱下洞去看一眼。」
陳放點點頭,「對,小佳說得沒錯,待他們離開,下去抄了他們的鬼窩!」
月亮漸漸躲進烏雲里,陳言一看手錶,剛過零點,他轉過身躺在地上,深深嘆了口氣。
三個人在土堆後等著,沒過多久,那群人出了洞,陳言示意他們溜下土堆,小佳找了片大的芭蕉葉蓋在身上,陳放直接躲進了亂草中。
火把忽隱忽現,隊伍原路返回,他們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慌,小佳心想,這樣的一群人簡直比鬼怪還可怕。
待一群人離開後,陳言剪斷那根線,衝進山洞,一鼓作氣地跑到祭台前,陰濕氣瀰漫著整個山洞,祭台上的香還點著,罈子里燒著火,陳放往裡一看,「這什麼味兒啊?」
陳言緩緩說道,「燒屍。」
「啊?」陳放嚇得往後一躲。
小佳呆呆的看著那壇祭品,走進洞的深處,裡面放了很多罈子,都蓋上了蓋子,小佳正準備揭開蓋子,被陳言一把拉住,「別動!裡面是陰屍,你之前坐過的板車也拖過這些東西,屍身有毒,陰靈都是在這裡被人們供養著。」
說完小佳趕緊縮回伸出去的手,「那陰靈都在哪?不管小鬼大鬼咱都得找出來!」
「你找不到的,靈是存在於人類的身邊,飄忽不定,你抓得著嗎?唯一的辦法就是放火燒了這山洞!」
沉默片刻,陳言往罈子上都撒上香灰,聽陳放說那香灰是他們專門去寺廟裡求來的,可以辟邪。
正思量著這罈子該是沒動靜了,突然山洞中多了一種氣味,陳言一聞,「捂住鼻子和嘴!」
忽然感覺身邊有東西飄過,速度很快,沒有形,再過一會,小佳立在那,感覺全身動彈不得,這是怎麼回事?
她用眼神示意了陳放,陳放正要走過來,瞬間也移不開步子,陳言見兩人都不能動,上前來幫他們,可確實是怎麼也移動不了。
沒過一分鐘,那些罈子開始抖動,顫得厲害,感覺罈子都要被顫裂開了,氣味越來越濃,雙手都快擋不住那味道了。
突然,那些罈子先後爆裂,從裡面流出青色的汁液來,噁心的感覺覆蓋全身,胃中一陣翻滾,乾嘔幾下,無法移動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那麼噁心的東西。
那些陰屍身上都已腐爛,看不清它們的五官,全是黏嗒嗒的青汁,自它們的身體中流出,伴隨著腐臭味中,還夾雜著毒氣。
陳言眉頭緊蹙,那東西有小有大,小的在地上爬動著,大的比小佳高出好多個頭,朝他們走來,陳言往後退幾步,才意識到這兩人動不得,情急之下往那些陰屍身上撒香灰,陰屍見這香灰就躲,但並不能制止它們。
陳言一手拖一個,往洞口處跑,拖到地口的位置,那陰屍也快追了過來,他將二人分別塞出地口,可那東西已經走到他面前了,它們一擁而上,最大的那只用手想要抓陳言,正要抓到的時候,他往那些鬼東西臉上撒了一大把香灰,暫時蒙住了眼睛。
往後大退兩步,他焦急的想著辦法,那東西大怒,直奔他而來,無奈之下,他引著那群陰屍往洞的深處跑去,從包中取出一大罐酒精,朝地上一潑,他看著陰屍,一點一點往外挪動,直到挪到對著出口的位置,他才停下,那些陰屍處於下風,但還是踩著酒精往他這邊來,心中一橫,陳言從包中拿出打火機,一點開,往陰屍腳下扔去,他趕緊往出口的方向躲,那火「蹭」的一下就著了,火勢蔓延到了洞口。
小佳感覺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她一看洞中著火了,起身跑到陳放那邊,「快起來!」
兩人見火勢不小,陳放準備往洞中跑,「哥!」
小佳也跟了上去,結果洞中全是火,火勢把兩個人又撲了回來,兩人呆望著,抱在一起痛哭起來,感覺心被刀絞般。
沒過多久,小佳突然看到自洞中衝出了一個身影,滿臉黑不溜秋的,衣服都燒破了,但見他還能跑,小佳就放下心來,推開還在悲傷中的陳放,「你哥上來了!」
她跑上前去,「陳言!你怎麼樣了?」
陳言走到她跟前,腿一軟,跪了下來。
陳放按照他哥的指示將剩下的所有酒精都倒入坑中,一瞬間,火勢徹底蔓延開來,大火升起,延伸至洞外,濃煙密布著這片天空,月亮徹底不見,洞中一片明亮。
他跪在地上,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眼神哀傷,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