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接近過年的日子,往年的年三十阿泤(奶奶)都會在白鴿鎮度過,這一次她卻流落在異鄉,孤身一人。
搭部隊軍用的順風車離開了達薩鄉,停留的地方是一處荒野,當時正值夜裡,大傢伙兒都下車來,找個空曠的地方搭起了帳篷,部隊的隊長人很熱心,與兄弟擠一個帳篷,讓出自己的來給阿泤住。
吃過一些乾糧後,她就進了帳篷里,心中一直想著陳孟然,卻不知他到了哪裡,思來想去,她只好早早入睡。
夜裡,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阿泤起身來,拉開帳篷的拉鏈,探出頭去,只見不遠處一名黑衣男子跑著,身後跟了一隻動物,也在奔跑著追趕著。
轉頭一想,她立即輕手輕腳爬了出來,關上帳篷,跟了上去。
跑近後,她恍惚中看到那個黑衣人的面貌,有些神似陳孟然,她大驚,輕聲喊著,那人未搭理她,轉頭朝一個山谷跑去,身後那隻動物看清了才知道,原來是只藏獒。
一直跑到快到山谷的坡下時,那個人終於跑不動了,停了下來,只見藏獒猛地撲向他,雖不確定那人是不是陳孟然,但阿泤還是迅速沖了上去。
用手中的線套住藏獒的頭,將藏獒撲倒在一邊,同時自己也倒在地上,那東西兇殘得很,猛然沖她過來,她一個轉身逃脫,但腳卻像是崴了似的,疼得站不起來,又摔倒在地。
那藏獒張開嘴就咬向她,還是沒能躲過,肩膀處被咬出了血,皮肉都撕裂開,疼得她快要暈過去,突然那黑衣人掏出一把刀,刺向她的背部,正準備刺第二刀的時候,聽到一聲槍響,緊接著,她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肩膀至後背的疼痛讓她痛苦萬分,一睜開眼就是帳篷的頂,一個看起來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映入眼帘。
那人一臉笑意,「新的一年來了,可惜你居然在年三十齣事,昨晚上為什麼跑出去?」
阿泤一臉氣憤的看著那個人說道,「聽到有動靜就出去了,誰知會有那東西!嘶……」
扯動身上的傷口,一陣疼痛感襲來,她準備起身又被那人按了下去,「別動!等會他們拿來藥了,就給你擦上。」
「謝謝你!」阿泤看著那個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齊一元。」
一看到'齊一元'三個大字,小佳身子一怔,居然還真這麼巧!
奶奶在年三十夜裡跟著他們到了藏北的區域,搭順風車的軍隊居然是齊一元所在的部隊車!這一切竟是這般巧合!
小佳一頭霧水,「所以說,老先生說的朋友是奶奶?」
於曉非見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就跑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我確定,沒發燒!」
她一把甩開於曉非的手,「去去去!趕緊弄你的咖啡去!」
於曉非屁顛兒離開房間後,她繼續看著書。
阿泤被那個人扶起身,坐了起來,那人問起她的名字,她緩緩說道,「我父母常叫我小名阿泤。」
「阿泤?好奇怪的名字!」
「據說是一個道長賜的名。」
聽她那麼說,齊一元笑了笑,繼續給她擦藥,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他還是讓阿泤將背部的衣服撩了起來,方便上藥。
剛一撩起衣服,齊一元就喊道,「你背上有字符!」
阿泤驚訝地問道,「什麼字符?」
「兩個字,不知是哪個時代的文字,我還未曾見過的。」
阿泤感到十分奇怪,「我也不曾知道背上有字。」
齊一元邊擦藥邊說道,「我對文字有所研究,等我當完兵回家鄉,就幫你研究研究這兩個字的含義。」
說著阿泤就讓他將字符畫了下來。
離開那曲境地與那一片荒無人煙的區域後,她跟著部隊準備去往藏北草原。
途徑一處山路時,車子壞掉了,停在山路上,眾人使力將車子推向平緩的地方,結果車裡的一袋食物掉了下去,從山坡往下滑去。
剛開年,正處於寒冬之際,山坡上都是雪和冰,道路險阻,齊一元見東西掉了,趕緊衝上去撿,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差點掉入山谷。
阿泤跑上去一把拉住他,結果抵不住山路的滑,兩人一同滾下山谷。
那個山路很陡,地勢很高,他們滾下去後,就剛好回到了車子上山路之前的位置,齊一元的頭磕在一塊石頭上,流了血,阿泤趕緊背著他,往平緩的路上走,找到一處能避風雪的山坡背面,靠在坡上,阿泤撕下衣服的一塊布,給他的頭包上,他看著她,突然湊上來,呼吸的距離很近,緩慢靠了過來。
她嚇得趕緊躲開,「你……趕緊起來,我們追上去,應該能找到他們!」
兩人起身氣氛尷尬的準備離去,卻見到一處燈火在雪地里閃爍著,他們走近一看,有一個雪洞,看上去很深的樣子,阿泤扯了扯他的衣袖,「還是先趕路吧!」
齊一元回頭看了眼她,「進去看看吧?別怕,有我呢!」
阿泤無奈,只好跟著他進到雪洞裡了,雪洞裡有燈光,但卻不見人,一直走到最深處,只見兩個雪人背對著。
阿泤好奇的問道,「這裡還有人堆雪人?」
齊一元也好奇的走近。
結果才一摸那兩個雪人,它們就倒了,突然一絲鮮紅映入眼帘,血跡流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立在雪人身子裡,血染紅了白色的雪地。
嚇得兩人直往後退,齊一元感覺到了不對勁,又衝上去轉過人頭一看,是他的隊友,再轉過另一個一看,也是他的隊友,他嚇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啪嗒啪嗒就流了出來,阿泤看著那兩個人頭,就跟丟了魂似的,一把抱住失控大哭的齊一元。
還沒到藏北草原地區,就遇到這種事,齊一元覺得愧對兄弟們,也不知該如何回部隊裡交代。
兩人出雪洞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直朝西走去,路上再無半點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