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二位靈官必然是來怪責妾身放任血食鬼神、霸占香火、殘害百姓的,可對?」
土地夫人這麼一說,李道士與余振互視了一眼,這傢伙倒是乾脆,直接把話說開了,且看她怎麼解釋。
「但是二位可知道,這湘西的淫祭邪祀何其多也,家家戶戶皆有供奉邪惡,邪魔外道如此猖狂,若不與它們虛以委蛇,怕是妾身連這天門山都保不住了。」
「胡說八道!你身為人間神明,難不成還會怕這些巫祭鬼神不成?天庭就無降魔的大將嗎?」
土地夫人苦笑連連,「天庭要管的大事何其多也,最重要的就是維持三界秩序穩固,其他的都是小事,像我等下界小神,哪裡能夠請來降魔的神官。」
李道士知道對方所說的是實情,人間妖魔鬼怪的數量不下於凡人,只不過有歷代仙賢把凡人所居之地掃蕩了一遍,這才顯的稀少,真要是把妖魔鬼怪除盡,除非是再來一次天地大劫才行。
湘西地偏人稀,或許在天庭看來,只要不影響穩定,就也犯不著去管。
那土地夫人又說了許多無奈事兒,大意就是只能約束自家不食用那等血食,但是對於其他的東西,只能聽之任之放縱之。
大約是說的口渴了,那土地夫人解開面紗,頓時露出了一張嬌弱絕美的臉蛋,朝著二人羞澀一笑,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
二人都是鐵石心腸的人物,好吧,至少余振老兄是,但也不由的感到一陣驚艷,殺氣也減了幾分,畢竟對於美好的事物,誰都不願意輕易摧毀。
李道士左張右望,忽然輕咦一聲,道:「夫人你壁上掛著的那根髮簪,看上去靈光內蘊,貌似很有來頭也。」
「哦,」土地夫人笑道:「那是四公主贈與我的小玩意,閨房好友之間的贈品,不值一提。」
能被神仙之輩稱呼公主的,那只有玉皇大帝的那七個女兒,四公主不就是他們家老四麼,喜歡穿皂衣的那一位。
余振聽此話也看了一眼,心神一動:「那面鏡子呢,為何我在鏡面上只能看清你的長相,阿果的相貌,而沒有我二人的身影。」
「那是馬王爺所贈的名鏡女人妝,此鏡只照女子,不照男子,當年馬王爺出遊的時候,小女子曾經幫過他一點小忙,所以被送了此鏡。」
馬王爺,全名水草馬明王,三眼馬神,當然可不是養馬的,也是道家神仙之一,以正直不阿,辯察是非而聞名。
李道士咂咂嘴,忽然起身,道:「既然土地夫人不是妖邪,那我們便來錯了地方,告辭了,余老兄,撤退。」
余振皺眉看了道士一眼,嘴唇動了動,他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但是一想到剛剛看到的物件,就算是她說謊,那四公主和馬王爺,尤其是馬王爺,他那隻三隻眼可不是白長的。
三人剛走到門口,李道士忽然轉過頭,「夫人,貧道忽然忘了,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你。」
「嗯,什麼——啊!!」
李道士眼一眨,兩顆銅釘一樣的玩意就釘入了對方的腦門,卯日真君的神蟄釘無聲無息,最擅陰人,頓時把對方漂亮的臉蛋打出了兩個洞。
未等對方反應過來,道士復又手腕一抖,太極兩儀圈同樣化作一道白圈打了出來,瞬間把這土地夫人的身軀打的四分五裂開來。
這番行動兔起鶻落,電光火疾,直到打完之後,在場中人全都沒有反應過來。
「李兄,你——」就連一向自詡誅滅邪偽、幹大事而不惜小節的余振也愣住了,全然沒料到對方會幹出這種事。
李道士卻沒理對方,只是掃了一眼土地夫人碎裂的屍體,卻見這具屍體緩緩的融成了泥汁,可惜了,這兩招只是重傷了對方,卻沒有徹底滅掉對方。
「李兄,你不會殺錯人了吧?」余振猶疑道。
「你傻啊你,道爺一看對方是女妖精就知道不對,你什麼時候見過女的當山神土地的,這可是跑腿的活!」李道士吐槽道。
雖然說神仙沒有性別歧視,但還是有分工的,女仙基本上都分布在瑤池、天河、?月宮等崗位,就算是派出去也是花神雲仙等輕鬆的後勤職位,仙女當土地,就好比古代女子從軍,現代男子當bra模特一樣的古怪。
當然,一開始李道士是不敢確定的,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既有花木蘭,又有蛇精男,出個女性山神那也不好說。
但是對方表現的太好了,把自己包裝的跟個無辜受害者似的,似乎半點壞事都沒幹,那些血食鬼神只認實力,可不會因為你長的漂亮的就放過你。
而讓道士真正肯定的,就是她擺在天門洞中顯眼的地方,那些個神仙友人的贈品。
這套路他熟悉啊,還沒穿越的時候,那些個算命的、搞慈善的、做企業的,不就是喜歡把他們跟領導的合影照片顯擺出來,甭管是怎麼照的,無它,裝唄。
這都是套路,但道爺可是玩套路的專家,想要騙住道爺,你這水平可還不夠格呢!
那土地夫人一被打裂,天門山中頓時土地震盪、風聲嗚咽、草木搖動,仿佛是在嗚咽哭泣一般。
山神者,山之精靈所化,山神一死,地動山搖。
「快走,對方還沒死,整座天門山都是它的陷阱——」
李道士話音剛落,地面忽然裂開無數道裂紋,他起雲咒都沒念完,就掉入到了山隙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道士才從煙塵中鑽了出來,在最後關頭,還是余振這個練劍術的反應靈敏,一手夾一個,如老猿翻壁,腳尖連點,手腳並用,在最後的關頭一個燕子三返,讓二人安穩落地,沒有摔一個筋斷骨折。
「咳咳,好險,這是……」李道士鬆了口氣,卻又皺眉,只見在山穴中,一個接著一個孩童屍體吊在藤上,排成兩排,衣裳都已腐爛,不知吊了多久,但面色卻是紅潤的反常,空氣中更是散發著一股香甜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多吸幾口。
「果然是邪祭!」余振面色鐵青,雖然幾人這些天來收拾的血食鬼神也有不少,但是真正的祭祀場面反倒是少見,驟然見得,果然是陰森詭異,逆反人倫。
「不對啊,」李道士喃喃道,如果這土地夫人真的吸食祭祀香火,為何所見的道行如此純正,難不成是天眼看差了,天眼也能出錯?
「前方,有熟悉的氣息,」一直默不作聲的阿果忽然開口道,自從這苗女修煉《鬼首經》之後,生人的氣息越來越淡薄,而且越來越沉默寡言起來,就像是二人的影子一般,不過對於古古怪怪的感知,卻還要在道士之上。
未幾時,李道士三人就看到兩座棺材橫放在路中,棺材上各有一個靈牌,上面寫了兩個人名,一個是李長生,一個是余振,等靠的近了,這棺材居然還在『咚咚咚』的作響,仿佛裡面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
余振大怒,喝道:「我倒是要看看,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手中的寶劍化作一道白光,瞬間把兩個棺材劈成兩半。
棺材裡空空蕩蕩的,道士莫名的感受到有種東西浸入了自己的身體,冰冰涼涼的,陰陽氣一轉,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但心中一沉,這湘西的古怪術法太多,由不得他不小心。
「咦?」李道士撿起那靈牌,反面一看,卻是甲丑、乙未、丁酉、乙巳八個字,生辰八字麼。
這生辰八字指的是自己出生的年、月、日、時所對應的天干地支,就相當於古代的身份證號碼,你的籍貫、成婚、出行、殯葬,都會用的到它,基本上沒有人不認得,只是——
「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余振果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道。
李道士只腦袋一轉,便明白了,脫口道:「壞了,這是陰八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