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
沿途全是一片素淨顏色,宛如裹上白銀。
欣賞著雪景,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我感覺挺愜意。
「相公,前面就是淺草寺了,要不要去看看,上柱香什麼的?」船越良子說道。
「沒興趣。」我搖了搖頭,「我造的殺孽太重,恐怕菩薩他們也不待見我。」
船越良子笑了,「那可不一定喲,裡面住著一個人,你肯定有興趣見一見。」
「誰啊?」我感覺挺意外。
「宮島雄彥,你師公喔。」船越良子說。
「什麼?怎麼可能!」我嚇了一跳。
船越良子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宮島前輩是大和尚啊。」
「靠!!」我無語,「你不說我真不懂。」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怪不得宮島雄彥不但沒殺我,還傳我螺旋勁。
似乎,華夏的少林派也出過不少絕頂高手。
照這麼看來,宮島雄彥也是差不多的路數。
「去啊,必須去!我要捐點香火錢!」我趕緊說。
將車子停在路旁旅館的停車場,我讓夏雲霖他們自由活動。
船越良子則是和我一起,步行往山上走去。
白雪掩映中,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廟,就屹立在山巔。
據說東洋國這邊寺廟眾多,約七萬五千座圭院,九千萬的信徒。
僧人又叫做「坊主」,可以結婚生子,可以吃肉喝酒,一般來說收入也不錯,簡直爽歪歪。
甚至於,東洋還推出「美和尚圖鑑」,集結了東洋全國各地帥和尚四十名,還頗受好評,很多未婚妹子購買。
了解到這些細節,我也啼笑皆非,世界真奇妙。
步行登上階梯,我倆很快抵達山頂。
船越良子似乎來過很多次,跟這裡的僧眾都很熟,立即有人替我們通報。
不到十分鐘,我們已經抵達了宮島雄彥的禪房。
他穿著明黃色的僧袍,正在悠閒的品茶。
上回我見到他,他頭戴斗笠,身材高瘦簡直如竹竿一般,有條腿似乎還落下了殘疾。
這回再仔細一瞧,頓時覺得,人家的形象也沒那麼糟糕。
「喲呵呵,我早聽說徒孫你抵達了,正在等你們呢。」宮島雄彥笑眯眯的,挺和善。
「拜見前輩。」我趕緊行禮。
對方可是東洋首屈一指的高手,又是我師伯的養父,恭敬一些也無妨。
船越良子也跟著行禮。
「聽說你去服部圭吾那裡踢館,還把他的三個徒弟殺了?」宮島雄彥喝茶潤口,又給我倆一人倒了一杯。
我心裡一震,說,「消息傳得挺快,是有這麼回事。」
「讓我瞧瞧你那把彎刀,」宮島雄彥伸出手來,鄭重道,「你知道嗎,你如今在東洋武林已經聲名鵲起,綽號叫做『魔刀』,被視為可以和宗師比肩的人物。」
噗!我把茶水噴了出來。
沒辦法,我只好把連鞘彎刀取出來,恭敬的遞過去。
宮島雄彥居然只瞧了一眼,立即搖頭嘆息,把我的彎刀藏到了坐墊底下。
「這……」我怔住了。
「這彎刀你別用了,」宮島雄彥說,「它太邪門,你用了絕對沒有好下場。留在寺里,我每天給它誦經,消除一些它的罪孽。實在不行,只好拿來劈柴。」
「……」我懵了。
雖然我知道,宮島雄彥是為我好,可我暫時還無法捨棄。
有這把刀,我才會更安全。
上回有人跟我說,這把彎刀的主人,全都死於非命,我還不信。
貌似,宮島雄彥知道些什麼。
「別想那麼多,」宮島雄彥又道,「你對這把刀,依賴太重了,要想達到絕頂,要發掘自身的潛能和極限,不能過多的倚仗身外物。」
「前輩說得對。」我悚然而驚。
「嗯,」宮島雄彥又打量著我,「你崛起得太快,境界不穩,這樣下去也很成問題。就算勉強衝擊到化勁,後續也難有進展。」
「是嗎?」我又驚出了一身汗。
他說得沒錯啊。
我從開始站樁到現在,也不過半年時間。
跟那些練功練了幾十年,循序漸進,穩紮穩打的前輩,我確實根基淺薄,給人不太穩的感覺。
回憶之前的苦練,我發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揮習揮刀,每一百刀總有幾刀威力不盡如人意,卻不知道原因何在。
「你能來不遠萬里來到淺草寺,我也就送你一樁機緣,你能否把握,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宮島雄彥又道。
隨著這個大和尚,我們穿過幾重院落,來到後院。
後院連著峭壁,有個鎖著的鐵門。
鐵門好象很久沒有開啟,上面全是青苔。
宮島雄彥沖我笑了笑,輕輕一拍鐵門,已經鏽死的鐵鎖頓時裂成幾段,掉到地上。
長年不透氣,裡面的空氣比較渾濁。
等了一陣子,宮島雄彥找來一盞油燈,領著我和良子進去。
裡面是天然的洞窟,也不算太深,仿佛蒙了一層灰塵,洞壁上卻用硃砂畫著不少小人。
某個角落的石壁,赫然有一個類似盤坐著的人影,深深的嵌入石中,清晰而生動。
「影入壁!」船越良子震驚了。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宮島雄彥解釋道,「這個涉及到我們東洋的一位傳奇,他叫做『平清盛』,武士時代的開創者。」
「你的意思是,『平清盛』曾經在這裡修行過?」我問道。
「沒錯,」宮島雄彥說,「他的實力比我強很多,在東洋武道歷史上也能排進前三。『平清盛』有段時間,隱姓埋名在淺草寺練功,牆上所載的,就是他親手畫的練功感悟。」
我腦海里,象是打了一道閃電。
信息量很大啊。
我不敢怠慢,立即仔細觀看壁上的內容。
為了不打擾我,宮島雄彥悄悄退了出去。
船越良子也跟我一起看。
不過,她沒看出什麼端倪來,而且她的丹田被毀,這輩子也只停留在明勁巔峰了。
看了一陣子,我閉上眼睛。
頓時感覺到,壁上的那些硃砂小人,全都動了起來。
招式雖然古樸,但是非常精妙,夠我用心揣摩。
這就是難得的,寶貴的武道經驗!
我覺得自己進了一座巨大的寶庫!
就象令獨沖在思過崖,又象石破天進了俠客島,絕對是難得的機會。
略有些感悟,我就嘗試著比劃幾下。
壁上的內容,並不是連貫的,也就是說沒辦法學。
可它相當於前輩高手心血來潮時的塗鴉,開啟了我的思路。
不知不覺中,一天一夜過去。
連飯食和水,都是船越良子從外邊給我送來。
洞窟里寒氣重,她支撐不住,晚上就住在寺廟的客房裡。
「咚咚咚!」寺廟裡,響起了悠揚的鐘聲。
我這才從揣摩和修行中清醒。
「感覺如何?」宮島雄彥走進來,朗聲的問我。
我保持著微笑,「感謝前輩。」
宮島雄彥笑了起來。
「不錯,你以後會感激這份經歷的。」宮島雄彥說道。
「對,我會終身難忘。」我點了點頭。
一種難以描述的情緒,蕩漾在心裡。
雖然沒能讓我提升實力,可我對功夫的思考方式,以及諸多細節,有了圓融透徹的認識。
出寺廟的時候,宮島雄彥又把彎刀還給了我。
刀身已經擦拭得雪亮。
「不是說要拿它當砍柴刀的嗎?」我問。
宮島雄彥說,「我們廟小,鎮不住它。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這口彎刀。」
「沒問題。」我心神一凜。
此時。
太陽出來。
路上的積雪慢慢的化掉,剩下一灘灘的冰水。
良子給我披了一件羽絨衣,我一看牌子,也挺吃驚。
「始祖鳥牌的?一件要華夏幣幾千塊的。」我說。
良子笑了笑,「你是我相公嘛,再貴我也捨得給你買。」
憑著記憶,我們步行去取車。
沒想到,剛剛接近旅館,居然出事了。
船越良子打開車門,準備發動汽車。
我身後不遠處,就有一扇門悄然推開。
一個戴著頭套,穿著黑色滑雪服的男子,掏出消聲手槍對準我。
類似於小樹枝折斷的聲音飄來,空氣震動著,子彈襲向我的後背。
我頭也不回,祭出了彎刀。
當!一聲脆響。
彈頭被剖為兩截,並被巨力壓制,落到了地面。
「什麼?不可能!」殺手驚呆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逃跑,又一道刀光降臨,將他死死的釘在地上。
船越良子發現了這一幕,也嚇壞了。
「北野派來的殺手?太可惡了!」船越良子怒氣滿面。
我也挺無語。
人家埋伏得這麼好,還真是挺難發現的,我也險些中招。
「沒事,他應該多派些人來的。」我微微一笑。
「估計在前方,會有更大的難關等著你。」船越良子思忖道。
「我來東洋,就是為了解決這些難題。」我摟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
車子飛速開出,朝著扎幌前進。
夏雲霖他們也租了輛車,很快跟上來。
這邊已經是東洋的北部,氣候越發的寒冷。
半天之後。
我們抵達了此行的終點。
船越家族的長住地。
這邊臨近海岸,狂風呼嘯。
在一個占地約兩百公頃的莊園裡,我看到了這個家族倖存的所有人。
船越毅夫,船越小六郎,船越小七郎,還有那些女人。
同時,船越毅夫的弟子們也都在場,包括那個貌似受過高等教育,其實心如蛇蠍的北野伸二。
「紅丸」的江戶隼和澤井美芽也來了,躲在人群里看熱鬧。
沐浴在陽光下。
可我感覺不寒而慄。
這些人望向我的目光,都十分不友善。
畢竟,船越小五郎死在我手裡,另有幾個船越家的人因我而死。
上一回,我還收了他們的贖金。
估計在場的,有許多人想生吞了我。
尤其是北野伸二,他站在船越毅夫身旁,目光中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莊園的一隅,停著十幾輛邁巴赫,「杉口組」的人來了不少,有些人手上還拎著微沖,貌似想把我徹底殺死。
「良子,過來,到爸爸身邊來。」船越毅夫漠然道。
「不,我要跟林棟在一起。」船越良子果斷搖頭。
「姐姐,你別犯糊塗了,否則的話,我們就斷絕關係,把你和林棟一起殺死。」船越小七郎叫囂道。
「那你們就來吧,快點動手。」船越良子悽然道。
「不不不,」北野伸二走了出來,悠悠的說道,「良子師姐,你別再一錯再錯。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答應嫁給我。船越家族成為我的有力臂助,我們一起成為這片島國上的主人。」
我心中冷笑。
他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否則的話,以北野伸二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女人沒有,為什麼一定要糾纏良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