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瑤的眼神凌厲而冰冷,即便是從風雨中過來的葉老夫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就如同是被惡魔盯上了一般。
只是葉清瑤的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更讓她惱怒,看著葉清瑤踏在地毯上的赤腳,再看她只著中衣的模樣,又見她幾乎是斜躺在椅子上的沒有任何規矩的坐相,便覺得一陣刺眼,冷哼著說道:「你這是在怨怪祖母沒有將你撫養長大嗎?」
「不,我這是在感激祖母您呢,要不是當年您揚言要滅了我這個禍害,外婆又怎麼會將我抱走?您都不知道我這些年來過得有多好,所以還得感謝祖母您當年讓外婆能夠名正言順的將我抱走。」
這可真是實話,半句不虛,不過聽在葉老夫人的耳中卻充滿了各種諷刺,臉色越發的陰晴不定,身側的手狠狠捏緊了椅子扶手,依然止不住的顫抖著,可見其心裡到底是怎樣的憤怒。
站在她身側的葉靈蕎終是忍不住,對著葉清瑤怒目而視道:「葉清瑤,你竟敢這樣子同祖母說話,果然是野山中長大的野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
葉清瑤淡淡瞥了她一眼,這一眼無喜無怒,就好像在看著空氣一般,直接就將蹦躂出來的葉靈蕎給無視了。
而她此舉更是如同在葉靈蕎冒火的頭頂澆上了油,火焰猛然間竄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就在這時,旁邊響起了一個弱弱的卻又清脆天真的聲音:「三姐,你不是常說四姐在山野之中長大,一身的草莽下賤之氣,根本就不懂規矩,簡直就是我侯府的恥辱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還要跟她生氣呢?白白掉了自己的身份。」
隨著這一番話,葉清瑤不由將視線轉移到了葉老夫人另一邊的那個粉衣少女身上,看著她那無辜純淨的模樣,眼中划過一道流光,嘴角勾起了一個譏誚的弧度。
靖安侯府五小姐葉靈茹,長得輕靈可愛,天真無邪,粉腮含笑,水眸粼粼,誰見著的第一感覺都會是好一個乾淨清爽、晶瑩剔透的女子。
她這一番狀似天真的話,配上她那水靈靈純淨的表情,恐怕誰都要認為她真的只是隨口而出,毫無心機。
葉清瑤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想到了凌悅那個總是裝出柔弱可憐模樣的丫頭,柔弱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輕柔下來。與葉靈茹倒是有些相似,不過就是一個柔弱一個可愛,但那道行卻差距太大了。
見慣了凌悅的招式,葉靈茹這樣卻是不夠看了。
心思幾轉,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讓她不由眯起了眼睛,視線在眼前這些人身上一掃而過,眼中的神采不知為何竟帶上了幾分詭異。
視線繼續掃視,然後停留在了大夫人的身上,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她的手上。
她緩緩坐直身子,站了起來,邁步輕巧的踏在柔軟地毯上面,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帶著些微的笑意說道:「大伯母,有件事想要與你商量一下。」
大夫人乃是長房葉景明的正妻,她目含不屑鄙夷,還有著對葉清瑤這般沒有禮貌的行為而感動惱怒,冷哼一聲說道:「有什麼事直說便是。」
笑意明顯了一點,又朝前走了一步,伸手指著大夫人的手腕,說道:「大伯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鐲子應該是我母親生前之物,還是她的嫁妝之一,能請你將鐲子還給我嗎?」
此話一出,廳內所有的人都臉色猛變,大夫人更下意識的伸手護住了手腕上的鐲子,對上葉清瑤戲謔又冰涼的目光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度,不禁惱羞成怒,「混賬!這分明是本夫人自己買來的,怎麼成了你母親生前之物?」
葉清瑤臉色不變,直直的看著大夫人,不管是聲音還是語氣都沒有什麼抑揚頓挫,只是平平淡淡的說著:「沒想到大伯母身為侯府大夫人,竟還貪圖已死之人的東西,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還以為靖安侯府當真沒落了呢。」
「你……混賬!」大夫人被這話一刺激,更加的惱怒,揮手就朝著葉清瑤的臉扇了過去。
「啪!」葉清瑤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的脈門輕輕一捏,便讓她猛然白了臉,痛呼一聲朝地面癱軟下去。
「葉清瑤,你做什麼?」葉老夫人見大兒媳婦突然就癱軟了下去,不由大驚失色,猛的站了起來,指著葉清瑤想要讓她有所收斂。
不過葉清瑤卻連看都沒有轉過頭去看她一眼,也不管癱軟到了地上滿臉冷汗的大夫人,只是一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手捏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毫不拖泥帶水的就抽了出來。
大夫人又是一聲尖叫,在葉清瑤鬆手放開她的手腕時連忙將手縮了回去,只見手掌的兩側因為鐲子的用力脫離而紅腫了一片,甚至連皮都去掉了一些。
這些養在深閨中,即便是嫁後也養尊處優的夫人,平常就算是稍微磕碰一下都是鑽心的疼,嬌貴著呢,更不要說葉清瑤這般毫不「憐香惜玉」的行為了。
廳內所有的人都被葉清瑤的行為嚇呆了,還是葉靈茹最先反應過來,眼中水霧瀰漫撲了過去,悽慘可憐的說著:「娘,你怎麼了?有沒有傷到哪裡?」說著,又轉過頭來用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的表情看著葉清瑤,哭訴道,「四姐,你怎麼可以最我娘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你喜歡這個鐲子的話,開口要就是了,我娘不是小氣的人,一定會給你的!」
葉清瑤依然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而是接過紫蘇適時遞過來的帕子,仔細的擦拭起了鐲子,涼薄的說道:「被別人戴了那麼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將沾染在上面的髒東西擦乾淨,聽外婆說,這可是娘親生前最喜歡的鐲子呢。」
這一番話真是好惡毒,毒得葉靈茹都不禁面容猙獰了起來,葉老夫人更是顫抖著手指著葉清瑤,被氣得就要口齒不清了,「你……你……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祖母,可還有侯府?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般混賬的事情,你……你……」
「那祖母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是背著你們做這樣的事,就沒關係,對嗎?」
「胡說!你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哪裡有一丁點身為侯府小姐的樣子?」
「那可真是抱歉了,本小姐從小生活在山野之中,關於侯府小姐的規矩禮儀還從來都沒有人教過呢。」
「你……」
葉清瑤繼續專注於擦鐲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一眼被氣得渾身顫顫的葉老夫人,直到葉老夫人說了一句:「是啊,我倒是忘了,你只不過就是個沒規矩的野丫頭,就跟你娘一樣低賤,都是你那個沒教養的外婆教出來的!」
「啪!」清脆的耳光聲讓廳內猛然之間徹底寂靜,葉清瑤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冷眼看著葉老夫人快速腫起的臉,輕挑了下眉,站頭看向一直都安靜站在旁邊的紫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