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暖,梧桐小築內,吃完趙家樓牛肉粉的三人正圍坐在圓木桌旁。
蘇梧桐用手帕輕擦小嘴,又把孟長歌嘴角沾著的蔥花擦掉。
「趙三娘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只吃這牛肉粉都覺得分外滿足。」
孟長歌端起茶杯,說道:「怎麼,好吃就不想著蘇伯伯跟她那點事兒了?」
「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蘇梧桐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又解釋道:「那天不過是故意試一試我爹,沒想到他們還真有事,不過說真的,我還是挺佩服這趙三娘的。」
「雖不知我爹跟她的老家是哪兒,可是她能夠追過來,這本身就極不簡單,
而且她居然還在丹陽城立住了腳,然後卻又拒絕我爹的再次追求,這樣的女子是真的厲害!」
孟長歌將茶遞到嘴邊,感覺茶水有些燙,於是又將茶放下。
「我不是很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但既然來了,為何不答應蘇伯伯的追求呢?」
蘇梧桐若有所思的望著身前茶水中自己的影子,慢慢說道:「換成是我,我也只會追過來,而不會再嫁。」
「為何?」
「已經被放棄一次,就不願意去冒會被放棄第二次的風險了。」
孟長歌不解,問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何趙三娘又要追過來?」
蘇梧桐沒有立即回答,她用細小白淨的中指沾了些茶水,在圓木桌上寫出「孟長歌」三字。
待茶水幹了,她才說道:「因為喜歡啊,現在兩人這麼近,趙三娘想看就能看到,
太遠的話即使再思念也看不到啊!而且到了這她也可以不嫁不喜歡的人呀!」
孟長歌聽她說著,想到剛剛她在桌面上寫著什麼,於是伸長脖子去看,然而什麼都沒看到。
「你寫了什麼?」
「你猜,」
蘇梧桐俏皮的眨眨眼,頓了會又接著說道:「我寫了你的名字。」
孟長歌故意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蘇伯伯,我可不會那樣做。」
「那這話,我可就記心裡了。」
「好!」
見孟長歌答應的果斷,蘇梧桐微微一笑。
兩人極為默契的同時拿起了茶杯,杯內茶水不燙不涼,卻是剛剛好。
但當兩人才喝下第一口茶,影壁處卻忽的傳來小梅的驚叫聲。
「啊!鬼啊,有鬼啊……」
然後,孟長歌便看到小梅急急忙忙跑進大屋,跑到自己身後。
她渾身顫抖,驚恐萬分的抓著孟長歌的衣袖,「孟公子,他,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難道是張嵐?
孟長歌心知不好,於是他安慰道:「別慌,有我在呢,等下你什麼都別管,躲我身後就行了。」
小梅聽到這話雖直點頭,但身體仍止不住的顫抖著。
蘇梧桐聽著兩人的對話,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她看著顫抖著的小梅,轉而向孟長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什麼鬼啊鬼的?」
「等下再說,有人來了。」
孟長歌擺擺手,指了指假山後邊。
一連串的腳步聲,正自假山後緩緩向大屋走來。
人還未繞過假山,太子徵威嚴滿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孟長歌,你盜我暗衛佩劍,你可知罪?」
聽到這話,孟長歌在心中不由暗自覺得好笑。
但表面上,他卻語氣恭敬的回答道:「回殿下,草民不知,不知太子殿下何來此說?」
「油嘴滑舌!」
說這話時,太子徵一行人已經繞過假山,來到大屋前。
孟長歌三人跪拜相迎,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落下,以免被人抓了把柄落人口實。
「先起來吧!」
「是,謝殿下!」
孟長歌三人謝過太子後,站起身來。
孟長歌順勢看向太子一行人,第一眼就看到了本該昨夜已消失的張嵐。
他心頭不由一驚,卻未在臉上表露出來。
而他身後的小梅,在見到張嵐後身體顫抖的更厲害。
見此,孟長歌只好小心移動著身體,好將小梅擋在身後。
蘇梧桐見此,一步跨到孟長歌身旁,問道:「不知太子殿下那話是何意?」
說完這話,兩人將小梅牢牢擋在身後。
太子徵偏偏頭,他身旁的張嵐便開口道:「昨夜就是他,趁夜裡我熟睡之際,將我佩劍偷走!」
「張侍衛可有證據?」
「蘇小姐你要證據?我的佩劍就在這裡,只要搜一遍就能找到。」
這個張嵐言辭間十分肯定,讓孟長歌不禁有些擔憂。
於是,他開口道:「太子殿下要搜,我們自然不敢阻攔,只是我很好奇,張侍衛為何如此肯定?」
張嵐稍作停頓,有些許不情願的說道:「這是族中秘術,我能通過它知道我的劍在哪。」
「而現在,它就在你手上!」
孟長歌不解的看向他,將自己手中木劍抬起,「你是說它?」
若是這個張嵐不說這話,孟長歌還真以為他能將昨夜消失的細劍找出。
可他說它在自己手上,孟長歌反而放心了。
「張侍衛,您何故說它是您的佩劍,你仔細看看,這可只是一把小孩子玩的木劍。」
說著,孟長歌將手伸直,將木劍遞出。
張嵐看著孟長歌遞出的木劍,卻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秘術所感知的,那把劍確實就在孟長歌手中。
難道這木劍有古怪?
想到這,張嵐頷首說道:「太子殿下,我懷這木劍有古怪,屬下的佩劍細長,藏於木劍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既如此,那就拿上來好好檢查一番。」
得到太子徵的肯定,張嵐上前自孟長歌手中接過木劍,恭敬的遞到太子徵手中。
太子徵拿在手中掂量著,又仔細的翻看了好幾遍。
這時,站在他身後的蘇夫人卻忽然低下了頭,伸直的雙手上捧著一把帶鞘匕首。
「太子殿下,既然藏在木劍內,那何不將木劍削斷?如此方能查無遺漏。」
太子徵點點頭,接過蘇夫人手中的匕首。
拔出匕首在木劍劍身上一下一下的削著,紅色的木屑隨著銀白的閃光一下下的散落了一地。
孟長歌一直冷冷看著,從張嵐拿起木劍到現在太子徵將木劍削的只剩一點點燈芯那般粗細。
最後一刀削了下去,木劍斷作兩截,但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別說張嵐那把細劍,就連一丁點兒的鐵皮都沒看到。
眾人陷入沉默,張嵐則滿臉不解,他明明感覺到劍就在木劍內。
孟長歌面無表情道:「殿下,這下應該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太子徵將匕首還給蘇夫人,拍拍手打掉身上的木屑,將兩截木劍送還到孟長歌手中。
「可能是張嵐搞錯了,倒是打擾你了,我就先走了。」
「那太子殿下走好,也希望張侍衛早日找到佩劍。」
太子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接著說道:「聽蘇大人說你同蘇小姐有婚約,那就先恭喜了,以後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謝太子殿下記掛,到時候一定會請您喝喜酒。」
蘇梧桐搶先說道,還順勢同孟長歌打著眼色。
孟長歌見此,也跟著說道:「謝太子殿下記掛,我同梧桐一道等著您來喝喜酒。」
太子徵點點頭,帶著一行人轉身向外走去。
目送太子徵一行人出了門,蘇梧桐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看著孟長歌和小梅,直接問道:「你們昨晚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昨晚的事,」
孟長歌將木劍放到圓木桌上,指了指小梅,「還是先安慰安慰小梅吧,她都要被嚇壞了。」
看著仍舊發抖的小梅,蘇梧桐只好點頭同意。
在解釋了這個張嵐是人而不是鬼,又哄了小半天,兩人才將小梅給哄好。
之後,孟長歌又將昨夜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給蘇梧桐說了一遍。
但蘇梧桐聽後,眉頭反而越擰越緊。
「這麼說,張嵐要殺你,卻被你殺死,而今天同太子一道過來的這個張嵐,卻眼睜睜看著你殺了他?」
「嗯,就是這樣。」
孟長歌答道,「關鍵是我也不知道張嵐為何要殺我,還說一定要殺了我。」
「我比較在意他殺你,是太子的安排,還是他自己的個人決定。」
蘇梧桐邊說邊站起身,拿起被太子削斷的木劍,「如果是太子的安排,那他可能是為了長生之術,
如果是張嵐的個人決定,那我們就要設法知道個中緣由。」
孟長歌點點頭,肯定道:「他要殺我,無非兩種理由,一是為了長生之術,二是為了報仇。」
「如果像他這樣的還有很多,那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孟長歌搖搖頭,說道:「只要自身實力夠強,不管多少個『張嵐』我都不怕。」
蘇梧桐點點頭,又補充道:「還要有勢力!」
然後,她又接著補充道:「有了勢力,我就能幫你經營勢力,才不會拖累你。」
聽到勢力?孟長歌不禁想到那個跟自己誇下海口的白老三。
聽到蘇梧桐的後半句,他笑了笑,「就我跟你還說什麼拖累不拖累?」
蘇梧桐白了他一眼,撅了撅小嘴。
「說是這麼說,可我要真拖累你了,我會很不開心,所以我要盡最大可能不拖累你。」
她話都這麼說了,孟長歌只得肯定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蘇梧桐這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