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在修煉上出了問題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李希然和計來等人知道後,都有些憂心忡忡,這幾人多次到他的洞府中拜訪,卻都吃了個閉門羹,連一次面也沒見到。
此後不久,寧霞和林月缺也派人前來探望,結果和李希然等人遇到的情況一樣,洞府大門始終不曾打開,這些人也只能無奈地回去稟告了。
而自從他閉關以後,無雙域的紛爭愈演愈烈,碧海宮的動作也越來越頻繁,但無論事情如何發展,梁言都始終閉門不出,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林月缺身為一宮之主,雖然對他有些不滿,但礙於寧霞的面子,也不好過多苛責,最後只能放任不管。
春去秋來,轉眼間兩年過去。
這一日晴空萬里,距離無雙城不知多遠的一個山谷之外,有一片彩雲從半空落下。
彩雲上站著兩個男子,其中一人身材瘦長,闊嘴巴,高鼻頭,頭戴一頂氈帽,好似世俗中的老夫子,顯得甚是滑稽。
另一人卻十分俊秀,手持一柄摺扇,白衣飄飄,看上去十分儒雅。
這兩人駕馭同一片彩雲,速度極快,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山谷入口。
「雲穀子,丹霞生,你們兩個來得也太晚了吧!」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谷口位置響起,說話之人是一名身高九尺,肩膀寬厚的壯漢。
在他的身旁還有七、八個修士,此時或坐或站,從臉色上看,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抱歉!抱歉!我們師兄弟二人在路上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讓諸位道友久等了。」
頭戴氈帽的修士滿臉歉意,一邊抱拳賠禮,一邊從彩雲上面跳了下來。
而他身後的俊秀男子卻是臉色冷淡,自顧自地打出一道法訣,腳下彩雲立刻化作一根圓環,收到了他的手腕上。
「哼!」
對於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粗獷男子只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再過多追究。
其實他知道,這兩人修為極高,都已經到了聚元境巔峰,只差一步便可成就金丹,如果真要鬧出什麼矛盾,自己也未必就是他們的對手。
「算了算了,兩位來得也不晚,那頭九尾金毛犼挨了馮道友的一掌,沒有半年時間是無法痊癒的,如今它就躲在山谷之中,咱們一起進去殺了此獸,再平分它的靈尾吧。」山谷入口處,一名紅衣女子打起了圓場。
這幾人都是附近的散修,領頭的粗獷男子名叫鐵木陽,修為在聚元境巔峰,只差一步就可以結成金丹。
他前不久在附近發現了一隻受傷的九尾金毛犼,這靈獸一身是寶,尤其九根尾巴都是煉製法寶的絕佳材料,故而起了貪念,邀請幾位散修好友前來助陣,想要一舉拿下這頭靈獸。
可那九尾金毛犼雖然受傷,卻也有金丹初期的實力,幾番爭鬥下來,非但沒有被擒拿住,反而打傷了其中一位修士,最後逃進了眼前這座祈靈山的山谷。
鐵木陽等人知道這頭靈獸擅長逃遁,也不急著追趕,而是守在谷口,又派人去請了七霞宮的弟子前來助陣。
剛才駕雲而來的兩人,頭戴氈帽的叫作雲穀子,長相俊秀的名叫丹霞生,都是七霞宮的弟子。
丹霞生手腕上,那個由彩雲變化而來的圓環,就是專克九尾金毛犼遁術的法寶。
兩人都是有正統傳承的修士,雖然境界相差不多,但還是從心底里看不起鐵木陽這些散修,只不過雲穀子為人八面玲瓏,並不會直接表現出來,相比之下丹霞生就沒什麼好臉色看了。
紅衣女修是鐵木陽的好友,她站出來打了個圓場,鐵木陽自然也樂得借坡下驢,微微點了點頭道:「兩位道友,非是我鐵木陽苛刻,而是擔心拖得太久,給那頭畜生跑了,到時候大家不就白忙活一場嗎?」
雲穀子聽後,呵呵一笑道:「鐵道友所言不錯,咱們也別耽擱了,這就進去降了這頭九尾金毛犼吧!」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沒有異議,只有丹霞生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我沒記錯的話,今日應該是九大派與無雙城在蒼南山論道的日子,這祈靈山距離蒼南山不遠,咱們貿然闖入,會不會犯了別人的忌諱。」
「師弟,你多慮了。」
雲穀子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那九大門派和無雙城神仙打架,哪裡有功夫來管我們這些小人物?更何況此處距離蒼南山還有八百里路程,咱們速戰速決,擒下那頭九尾金毛犼便走,應該不會惹禍上身。」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篤定,眾人聽後也覺有理,那鐵木陽點了點頭道:「雲道友所言不錯,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速速入谷,抓了那頭九尾金毛犼便立刻離開此地,以免引火燒身。」
「好!」
在場眾人都是點頭同意,當下再沒有任何猶豫,由鐵木陽、雲穀子和丹霞生三人帶隊,往山谷裡面去了。
眾人通過谷口,沿著狹長的峽谷一路向深處走去,途中遇到一些不開眼的兇狠靈獸,都被他們隨意出手打發了,一路上倒也無驚無險。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忽然聽見山崖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聲音穿金裂石,響徹山谷。
「咦?」
雲穀子眉頭微皺,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道:「諸位道友,你們可聽出來這是什麼靈獸,雲某在這附近修煉了上百年,怎麼從未聽過?」
「是有些奇怪,這聲音.........」
一旁的鐵木陽仔細思索了一會,忽的雙眼一瞪,喝道:「不好,這不是什麼靈獸,是玄光山莊的『燭神傀儡』!」
「燭神傀儡?」
雲穀子和丹霞生聽後,都是微微一驚,臉上露出怪異之色,而其餘幾個散修見識不夠,此時還沒反應過來,都帶著疑惑的表情看向鐵木陽。
「玄光山莊以傀儡之術聞名,這『燭神傀儡』就是他們的守莊傀儡,探測能力極強,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耳目。從剛才那一聲鳴叫來看,咱們應該是已經被發現了。」鐵木陽臉色凝重地說道。
「發現又如何?」
紅衣女修十分不解,在旁插嘴道:「這祈靈山又不是他們玄光山莊的地盤,憑什麼不讓我們進來,無雙域如此浩瀚,難道就沒有咱們這些散修的立足之地?」
她是散修出身,以前就受過宗門修士的排擠,如今好不容易修煉到聚元境後期,又要受這種鳥氣,自然一肚子的忿忿不平。
其餘一眾散修也是怨聲載道,唯獨鐵木陽、雲穀子和丹霞生這三人臉色凝重。
「燭神傀儡」是玄光山莊的守莊傀儡,平時根本不會離開山莊,如今居然出現在這小小的祈靈山上,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今日是無雙城與九大派的論道之期,玄關山莊身為九大派之一,難道不應該在蒼南山上?」
人群之中,一位青衣長發的散修忽然開口說道。
「不錯,無雙城是何等勢力,九大門派為了與其抗衡,幾乎傾巢而出。怎麼可能分散力量來這祈靈山?要我說,這可能只是一種我們不知道的靈獸,和那『燭神傀儡』的叫聲有些相似罷了。」另一個修士也開口道。
「哼!九大門派平時囂張跋扈,何曾將我們這些散修放在眼裡?如今他們和無雙城在蒼南山上狗咬狗,哪裡還騰得出手來!這祈靈山老子是非進去不可!」
「魏道友說得不錯,剛才那聲鳥鳴,說不定是有人捷足先登,故意恫嚇我們。我到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在此裝神弄鬼!」
這幾個散修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壯了膽氣,仿佛玄光山莊也不足為懼,今日這九尾金毛犼是勢在必得。
只有鐵木陽、雲穀子和丹霞生這三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憂慮。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半空中再次傳來怪異聲響,在場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去,只見山崖上方,幾個黑點從天而降,瞬息就到了眾人的頭頂。
飛得近了,眾人才看清,這些黑點居然是一個個蛇頭鳥身,腹下四足的怪物!
每一個怪物的身上,都站著一名金袍男子,表情冷酷,目露寒光。
「真是『燭神傀儡』!」
鐵木陽在眾人之中,是最為見多識廣的一人,此時一眼就認出了那些怪物的來歷,急忙拱手高叫道:「在下鐵木陽,身旁這兩位是七霞宮的傳人,我們不知道玄光山莊在此辦事,誤闖山谷,還望恕罪!」
他是散修一個,生怕對方不給情面,還特意搬出雲穀子和丹霞生的師門來,就是希望對方能看在七霞宮的面子上,不要追究誤闖之事。
鐵木陽這一聲運足了功力,聲音遠遠傳出,本以為對方會接受他們的賠禮,沒想到高空中的那些金袍男子聽了,非但沒有絲毫回應,反而降落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不對勁!」
旁邊的雲穀子忽然嘀咕了一聲,他是個八面玲瓏、心思活絡之人,此時看到異狀,比別人的反應都要快一步,當即捏了個法訣,腳下生風,隱隱退到了眾人的最後方。
便在此時,飛在最前面的一個金袍修士忽然一跺腳,他足下的「燭神傀儡」猛然張嘴,吐出數百道金色流光,直奔下方的一眾散修而去。
「不好!」
眼看霞光之中殺氣瀰漫,眾人才反應過來,這些玄光山莊的修士根本不想與他們理論,一見面就要下殺手!
「啊!」
人群之中,一個反應稍慢的修士,因為來不及躲閃,瞬間就被這些金色流光洞穿了身體,肉身被打成了一堆爛泥。
周圍幾人見狀,都是心中一寒,急忙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一邊護住周身,一邊向著山谷入口撤去。
「玄關山莊的道友,我們是七霞宮的門人,貴派的霧山居士與我們掌門是至交好友,還請看在兩派的淵源上,讓我們一條生路。」丹霞生飛上半空,一邊拱手一邊高聲說道。
在他看來,自己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與這些散修不屬於一路人,根本不用抱頭鼠竄。
然而令丹霞生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那些金袍修士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眼看他飛上半空,全都催動腳下的「燭神傀儡」,數百道流光劃破長空,居然先奔著他打來。
「不!你們..........」
隨著一聲慘叫,金光洞穿了他的身體,可憐這丹霞生,明明還有諸多手段沒有使用出來,卻是自投羅網,成了第二個被開膛破肚的修士。
其餘眾人見狀,哪裡還不知道,這些玄關山莊的修士今天就是要趕盡殺絕,根本不會給任何人活路!
「跑!分散跑!」
鐵木陽大喝一聲,將本命法寶「靈烏鍾」祭在頭頂,一邊護住周身,一邊朝著山谷入口飛遁。
其餘眾人也不例外,各自施展手段逃命,那雲穀子更是見機不妙,第一個拔腿開溜,連自己同門師弟的死活都不管了,此時已經跑出了百丈開外。
然而半空中的幾個金袍修士卻是冷冷一笑,接著各自抬手掐了個法訣。
七個「燭神傀儡」同時張口,上千道金色流光洋洋灑下,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雨,將整個峽谷都覆蓋在裡面。
刷刷刷!
隨著金色流光的落下,峽谷之中哀嚎不斷。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剛才還囔囔著要進入山谷的一眾修士,這會就已經被全滅!
連同雲穀子在內,所有修士都被那些金色流光所洞穿,最終成為了一堆碎屍肉泥。
原本生機勃勃的山谷,一時間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之後,一個金袍男子忽然出聲道:
「去!看看都死絕了沒有。」
此人一聲令下,其餘修士全都跳下了「燭神傀儡」,開始沿著山道挨個檢查屍體。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幾具屍體上的時候,一隻不起眼的黑色蚊蟲卻從山崖的裂縫中飛了出來。
這隻蚊蟲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那些金袍修士居然都對其視若無睹,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任由它飛過了自己的頭頂,往峽谷深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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