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觀 107|一零七夜潛入

    廖小月睡著睡著,突然覺得冷,好像置身荒野,四面看不到人。

    頭頂似乎有月光照亮她身處之地,但是又看不到月亮在哪兒,身周五米外一片黑暗,不過隱約能看到平坦的地形。

    「……廖小月……」

    這時,廖小月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廖小月下意識想應,不過不知怎麼的,心裡忽而冷了一下,好像輕飄飄隨著人聲轉的思緒,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讓廖小月沒有忙著出聲,而是先轉頭去看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把廖小月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趕忙把自己的口鼻捂住,不敢有一點動靜。

    廖小月看到黑暗中的一個人影,那人看不見臉,半個腦袋仿佛被重重陰影遮住,也看不到膝蓋以下的腿腳,仿佛飄在半空中……

    那是、鬼?

    「……廖小月……廖小月……你在哪兒……」那個沒有腿腳的影子又開始叫了,邊叫還邊朝廖小月飄近。

    那鬼好像看不到廖小月一樣,伸著蒼白的手,在黑暗中不斷地摸索,同時鼻子發出簌簌地吸氣聲,仿佛在嗅著廖小月的味道,不斷地越靠越近。

    廖小月沒有地方躲,周圍很空曠,她只能不斷後退,退著退著就受不了恐懼地開始跑。

    廖小月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卻發現不知是不是被她跑動的聲音驚動,那影子正非常快速地朝她飄過來,似乎是發現她了,不斷縮短著他們中間的距離。

    「……廖小月……廖小月……」

    那鬼追得越來越近,廖小月才發現,這影子上半個腦袋不是被陰影遮住,而是根本就沒有!

    這鬼沒有眼睛沒有耳朵,只有鼻子和嘴,整個腦袋仿佛被用弧形刀剜去一半,露出黑褐色的凝固血漿。

    忽地,那無腦無腿的鬼影猛然加速,一下在擋在了廖小月面前,血色的紅唇,勾起了一個吃人的弧度:

    「抓住你了……」

    「啊——!」廖小月的手臂被那鬼手死死握住,她發出尖叫,拼命掙甩,但那鬼手就仿佛一個鐵鉗鉗在她身上,根本掙脫不開。

    就在廖小月恐怖絕望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後背被人一提,一下子脫離了那鬼的桎梏。

    廖小月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被從池塘里釣上來,脫離水面的一刻,纏著她的那些陰冷的水鬼和海藻,瞬間從她身上滑了下去。然後她渾身一輕,隨即仿佛懸空失重一樣,驀然一個抖動,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一睜眼,以為自己遠離了噩夢的廖小月,發現她的身上也趴著一個鬼影!

    正是她剛剛夢中見到的那個!如今隔著被子飄在她身上,沒有天靈蓋的血涸色頭顱正對著她,還飄浮著低下半張臉,無限湊近她的臉,仿佛在吸她的生氣一樣。

    廖小月:!!

    廖小月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眼前荒誕的景象,讓她根本分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仍在夢中?

    「噓。」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示意安靜地噓聲,廖小月一回頭,竟發現方善水不知何時來了她的屋裡,正悄悄蹲在自己床頭。

    如果沒有坐在她肚子上的無頭鬼,突然看到個男人出現半夜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廖小月一定會嚇半死,但是因為有了這無頭鬼,方善水的出現不但沒有嚇到她,反而讓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激動不已,心中的恐懼都消散了大半。

    廖小月恍然,剛剛在夢中感到有人從後面拉了她一把,將她從鬼手裡拽了出來,原來不是錯覺,是方善水幫的她。

    見方善水示意自己不要出聲,廖小月趕忙點頭。

    廖小月看到,方善水對著她身上的無頭鬼吹了口氣,隨即,那趴在她身上的鬼影,就好像一張紙片一樣被吹飛,輕飄飄地被吹向牆上。

    把無頭鬼吹到一邊後,方善水指了指那無頭鬼,小聲對廖小月說:「想要抓你的人在外頭,這是他們弄來尋找你氣息的東西,無耳無眼,只有鼻子最靈。那背後的人,一定保存有你的東西,所以才能追著你不放。」

    廖小月聞言一陣絕望,心想難道她以後要一直生活在那些惡人的陰影下?

    方善水突然道:「別動。」

    廖小月一愣,而後頭皮忽地一疼,就見方善水從她的頭上拽下三根頭髮來。

    「大師?」

    廖小月看到方善水將她的頭髮,快速地捲入一張黃符中,口中念念有詞,廖小月聽不清方善水念的是什麼。

    這時,廖小月發現,剛剛那被方善水吹飛了的無頭鬼,又晃晃悠悠地飄回來了。

    廖小月不禁大急,不停地回頭看方善水,想要提醒方善水,但方善水似乎還在關鍵時刻,頭也不抬地一直在念咒,漸漸的,方善水手中的符紙發出了一絲光芒,光芒從掌心擴散出來,好像要燃燒起來一樣。

    無頭鬼越靠越近了,廖小月又一次回頭的時候,無頭鬼已經近在咫尺,廖小月不敢躲開,因為方善水還在她身後念咒,她怕一躲會影響到方善水。

    無頭鬼咧開嘴朝廖小月伸出了手,廖小月心中恐懼的無法自已,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就在這時,站在廖小月身後的方善水,似乎已經念完了咒,突然一伸手,將瑟瑟發抖的廖小月拉到背後,替代廖小月,將自己的手伸給了抓來的無頭鬼。

    廖小月一呆,然後她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方善水。

    站在廖小月面前的方善水,此時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頭髮變長,身高漸矮,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在一點點地變化。

    正在變化的方善水回頭看了廖小月一眼,廖小月這才發現,那張正在看她的,根本是她自己的臉——方善水在變成她!

    廖小月呆呆地看著仿佛自己雙胞胎姐妹的方善水,對她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出聲,廖小月呆呆地點頭。

    無頭鬼抓住方善水後,似乎猶豫了下,想要鬆開方善水的手,繼續去摸廖小月,但是猶豫了片刻,在方善水的變化中,它好像覺得自己抓到的就使廖小月,也就不鬆開了。

    方善水將之前廖小月已經退回給他的鎮魂符拿出來,重新放到廖小月手裡,對廖小月指了指床下,讓她躲進去,對她道:「你拿著符,藏在床底,等到天亮的時候再出來。」

    似乎見廖小月很害怕,方善水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安慰她:「不要怕,你可以把被褥都拿下去,在床底睡一覺就天亮了。」

    廖小月還是很恐懼,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現在還能睡著。

    廖小月看著那無頭鬼在不斷湊近方善水,就好像剛剛湊近她一樣,無頭鬼的鼻子發出簌簌地吸氣聲,仿佛也開始吸方善水的氣了。

    廖小月想要再說些或問些什麼,又不敢開口,躊躇了幾秒後,忽然看到方善水的臉色猛地一變,好像突地沒了意識一樣,眼神發直,變得木愣愣的,仿佛進入了夢遊狀態一樣。

    廖小月嚇得差點叫出聲,還以為方善水也中了招。

    不過廖小月發現,面上木愣愣的方善水,手卻在向她擺出一個指向床底的手勢,廖小月頓時明白了,方善水這是假裝中招。

    廖小月按照方善水說得,弓著腰悄悄地躲進床底下,安靜地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廖小月也猜到方善水是想要去做什麼了,但是廖小月只能幹著急,別說幫上忙了,她連找人求救都不知道找誰,也怕自己跑出去會壞了方善水的計劃。

    趴在床底下,廖小月看到,方善水跟著那隻無頭鬼,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前,仿佛被那鬼催眠著一樣,自己打開了門走出去,又自己關上了門。

    由於方善水現在變得和廖小月一模一樣,廖小月就好像正看著自己被鬼抓走的一幕,瑟瑟發抖。

    門關上後,屋裡重新恢復了安靜。

    躲在床底的廖小月一動都不敢動,一直過了好久,廖小月都沒有聽到什麼新的動靜,恐懼稍緩,才從床底下伸出了一隻手,摸到了床上的被子,拽了下來。

    ……

    方善水所住的居民小區外,大概離得有三百多米遠處,一輛車子停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之中。

    坐在車子裡的兩人,正在說著外人聽不懂的話。

    「不會被正道發現吧?」

    「已經調查過了,那裡住的都是一些學生,其中有一個似乎有些本事,但是跟正道沒什麼關係。」

    「小心駛得萬年船。」

    「放心,無頭鬼邪氣極弱,又是入夢催眠,最是不容易被發現。那幫了陰女的學生,除非整夜不睡覺盯著她,否則根本發現不了我們的手腳。要我說,一個學生怕什麼,要不是擔心引起正道的注意,我直接放出小鬼連他一起做了……咦,人來了。」

    兩人頓時坐直。

    車窗外頭,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正一步步朝這邊晃悠了過來。

    女孩的神態很是怪異,好像喝醉了酒一樣頭重腳輕。

    車子裡的兩個人沒有放鬆警惕,打開天眼看到了女孩身邊抓住她的那隻無頭鬼,又仔細觀察了下左右,確定沒有跟蹤埋伏,才放下心來。

    「沒錯了,這就是上人要的陰女。」

    「帶上車,走。」

    駕駛位上的人一踩油門,車子直接開了起來。

    車在經過方善水假扮的廖小月時,突然開門伸出一隻手來,一下將似乎神志不清的她拽上車,然後關門飛速開走了。

    ……

    頂著廖小月的臉,一張痴痴呆呆的表情,方善水被扔在了轎車後座,他那仿佛呆傻一樣無神的眼睛中,赫然閃過一絲精芒,隨即又恢復了黯淡。

    躲在方善水衣領下的手辦師父,感覺到環境的變化,似乎想要伸出頭來看一看,方善水早有先見之明,倒在車座時,就順勢將手堵在了領口前,如今正好阻止師父亂動。

    ·

    車子行駛的很快,但是目的地似乎離得很遠,方善水安靜地待在後座上,時間過去了約半個小時,他們好像剛剛出城上了高速,似乎要離開徽城。

    駕駛副駕駛上的兩人,時不時會回頭看他一眼,並挑肥揀瘦地評論一番,也不時在討論其他的事情。


    方善水見兩人漸漸得不再注意自己,目的地離得似乎也還遠,不禁沉下心去,開始感應丹田內的變化。

    剛剛行功到最後的時候,因為有外人入侵,方善水及時醒了過來,也因此打斷了那股似乎到了瓶頸後,即將突破的契機。

    只是方善水現在內視時,卻發現自己丹田內出現了一絲變化——在瀰漫的真氣中,似乎多了一滴液體,懸在丹田之中,好像不知打哪來的露珠一樣。

    方善水心想,這難道是剛剛快要突破時,真氣凝聚壓縮的結果?

    方善水試探著,小心地將意識探入了那滴液體之中,忽然,方善水覺得自己的視覺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變化,意識瞬間從體外,移到了體內。

    方善水發現,自己的意識似乎附著在了剛剛發現的那滴液體之中,他現在就是自己肚子裡的一滴水。

    這感覺有些新奇,方善水不禁四下望去,看向自己的丹田,這蒙昧的到處是氣體的空間,看起來還挺廣闊。

    正在方善水左看右看的時候,方善水突然發現了手辦師父的腦袋。

    方善水頓時有點呆滯,手辦師父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從他肚子外鑽進來,往他丹田中探進一顆腦袋——一顆在現在的方善水看來,足有月亮那麼大的顯眼的腦袋,正大睜著紅眼睛搜尋著什麼。

    方善水:……

    師父變得很大,方善水變得很小,往常必須俯視師父的他,現在好像只能仰視,用一滴水的身體來仰視,也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師父?】

    方善水試著在心裡喚了一聲。

    正在東瞻西望的大腦袋立刻停了下來,低下來湊近中間的水珠,紅眼睛眨巴了兩下,似乎在奇怪方善水怎麼變成這樣了。

    還真能聽到。

    方善水正想著,探頭觀察著他的手辦師父,動了動腦袋,又往前擠了一些,離他更近了,還伸出手指甲輕輕戳了戳他。

    方善水還真有種被戳到的感覺,水珠一樣的身體圓潤地動了動,阻止道:【師父別戳,癢。】

    手辦師父眨了眨眼,好像沒聽到一樣,又戳了兩下,方善水掙扎著蠕動,手辦師父的手指甲,突然扎破皮戳進水珠裡頭了。

    手辦師父嚇了一跳,趕忙收回手,甚至將整條手臂縮回了外頭,只留下一顆頭對著方善水,一臉無辜。

    方善水無語地瞪了師父一眼:……

    方善水蠕動了下自己的水珠身子,他感覺自己現在是突破了,大概是渡過了煉精化氣的階段,到達了鍊氣化神之境。

    鍊氣化神中有一道猶如天塹一般的坎,需要大量的時間積累和心性沉澱,但方善水感覺,自己好像藉由那股功德之力,一下子跨過了這個門檻。

    往常修士按正常修煉方法,跨過這道門檻之後,一下子就可以從天靈中跳出陰神,雲遊三界。

    而方善水,由於是走了捷徑,和正常的神境之人相差甚遠,甚至暫時還不能元神離體,只是一顆無頭無腦的水珠待在丹田裡。

    不過突破了就是突破了。

    沒有了瓶頸,以後的修煉之路,估計就是一條沒有坎坷的通天之路。

    心性一向平淡的方善水,也不禁有些壓抑不住的喜意。

    只是突破後的修為,有什麼新的功能和變化呢?

    方善水的意識回到本體之中,頂著廖小月臉的表情絲毫未動,思緒轉動兩番,方善水突然在心底和手辦師父說話:【師父,你現在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手辦師父似乎也感覺到方善水不在他的肚子裡了,就從方善水的肚子裡鑽了出來。

    手辦師父雖然已經轉化為陽神,可以為人所見,但是它本就是元神之體,虛虛實實,亦真亦幻,所以鑽牆鑽肚子什麼的,仍然不在話下。

    一從方善水的肚子裡爬出來,手辦師父就又聽到了方善水的聲音,它一愣,回頭看看方善水肚子,又透過衣服縫隙看了看方善水的臉,點了點頭。

    收到了師父的回應,方善水心想,這也是個作用。

    ……

    車速漸漸變慢了,好像走進了一個大型的陣法之中,周圍到處都是讓人看不清路的迷障。

    正在內視感受體內變化的方善水,立刻收斂起意識。

    過了好一會,車子穿出了迷障。

    方善水悄悄掃了眼車窗外,赫然發現,他可能是進了敵人的大本營了。

    這裡比當初阿贊丹租下的度假山莊大多了,仿佛一個山寨一樣,而且氣息十分壓抑,每一棟建築後,似乎都潛伏著危機,每走一步,都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你。

    方善水感覺自己來的有點魯莽了,這個墮胎診所身後的勢力,比他想像的要大一些。

    看情況似乎有點不妙,方善水在心裡開玩笑般地對師父說:【師父,這次是給你找食物來了,如果我打不過,你要保護我。】

    手辦師父回望方善水,當真了,鄭重地點點小腦袋,一伸手,尖銳的長指甲亮出,仿佛亮片一樣扒在方善水的衣領上,躍躍欲試要戳死什麼敵人一樣。

    方善水看得汗了下。

    幾分鐘後,車通過了崗哨,停在了一棟非常氣派的別墅前。

    前頭的兩人下車後,打了個響指,被無頭鬼纏著的方善水,就仿佛收到指令一樣,呆呆地自己站了起來、走下車,跟在了兩人身後,跟著他們一起走進了別墅。

    兩人一路通報進去,進入別墅深處後,在一個老頭面前跪了下去,恭敬道:「上人,我們把你要的陰女抓到了。」

    老頭還在擺弄著手裡的血淋淋的東西,聞言頭也不抬地道:「嗯?人呢?帶過來。」

    那聲音一傳來,方善水就感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壓力。

    大敵。

    幾乎是方善水僅見的厲害人物。

    方善水覺得,自己只要進入此人十丈之內,立刻就會被發現破綻,必須隨時做好暴露的準備。

    「去。」

    指揮著無頭鬼的那人對方善水下了命令,方善水好像不受控制一樣往那危險人物身邊走去。

    一步。

    兩步。

    方善水木然著神情不斷靠近。

    那低頭擺弄東西的上人,忽然抬頭看了方善水一眼。

    方善水心中危機感大作,頓時不再偽裝,十丈距離一躍而過,瞬間到了那上人面前,出手偷襲!

    「咔吧!」

    方善水的動作極快,他青越觀的練體術,幾乎是可以和煉殭屍媲美的,比一般的道門和邪派都要厲害,上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疾如迅雷的方善水,一下子握住了喉嚨,用巨力扭斷了脖子。

    上人斷掉的腦袋歪在脖子上,眼睛還在轉動,望著方善水,看起來極其恐怖。

    「上人!」在一旁待命的手下都驚呆了,根本無法想像會遇此□□。

    誰也沒想到,一個應該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獵物,會突然露出了鋒利的獠牙,啃了他們的頂頭上司的腦袋。

    方善水平常也不是那麼手狠的人,不過方善水對眼前這個老妖怪心存忌憚,他感覺自己打不過,不趁著偷襲下狠手,可能根本摸不到他的邊。

    只是,扭斷了那上人的脖子後,方善水突然感到手心有些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什麼腐蝕一樣,手心中出現嗞嗞的黑氣,黑氣一沾到皮膚上,方善水表面的偽裝就被侵蝕,好像一層正在被剝開的皮,將他身上廖小月的偽裝去掉。

    「是他!那個就走陰女的小子。」

    「好呀,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大膽,暗算到我們頭上來了。」

    兩個失誤的手下頓時大怒,沒想到自己竟會被方善水如此愚弄,害得他們在上人面前丟了大臉,說不定還要受到懲罰,不禁對方善水憤恨難平。

    感覺到那股腐蝕的黑氣,甚至在侵入他的經脈,腐蝕他的真氣,方善水不得不鬆開手下之人後退。

    那被方善水暗算了的上人,被方善水鬆開後,掛在脖子上的腦袋扭了扭,然後他的頭突然掉下來,頭後的脖子好像橡皮一樣拉長,拉長了足有十多米,支撐著他的頭在空中飄,似一條蛇一般懸空盤繞,繞了方善水三圈,將方善水纏在了他的氣息範圍里。

    上人那畸形地扭伸了十多米的脖子前,一張臉伸到方善水面前,陰測測的笑:「小子,不錯嘛,差點連我都瞞過去了。也夠果決,你剛剛若是再走近一點,我估計就能看出你的破綻來,要先對你下手了,好、好,江山代有人才出,你是哪家門派的,我手下不殺無名小輩。」

    「我是……」

    方善水話未說完,那上人忽然纏緊了脖子,完全沒有他口中不殺無名小輩的氣派,分明是想先先下手為強,怎麼陰怎麼來。

    不過方善水也沒和他客氣,本來方善水也是想趁說話的時機再次暗算,既然對方同樣陰險不上當,方善水索性直接硬碰硬,將手中的數十張五雷符一把轟出。

    「砰」、「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炸響聲震耳欲聾,那脖子很長的上人被炸得在雷光中慘叫連連:「這是什麼東西!啊,天雷!」

    慘叫中,上人的脖子飛速地縮了回去,他的脖子受了傷,血淋淋地差點被炸斷。

    上人將長長的脖子收回來後,收到只剩一米時就收不動了,似乎因為受傷過重,不得已地耷拉在肚子上,脖子前的腦袋,則倒垂在他自己腿上,陰狠地怒視著方善水。

    周圍想上來協助的手下,見上人都吃了虧,不禁又縮了回去。

    方善水突然沖向前去,本想要趁其病要其命,再去將剩餘的五雷符塞到老頭嘴裡。

    但是那上人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張開寬大的袖子,忽然從袖中朝著方善水拋出一隻指頭大的小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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