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長歌 第一章 傾城公主

    黎明前的天地一片昏暗，萬籟俱靜，公雞縮著脖頸打盹，只有初春濃重的寒露在天地間飄蕩。

    少年靜立庭院，雙手於胸前結印，面向東方吐納；寒露打濕了發梢、潮濕了衣衫。

    俄而，東方天際有微弱的紫氣一閃而現、又倏然而逝，紫氣撕開了昏暗的天地，拉開了黎明的序幕。

    少年緩緩吸氣，天地間似有縷縷紫氣被吞入腹中。良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氣如白虹、凝而不散，衝出三尺之遠。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凝視東方，瞳孔中似乎有一輪紫色的大日虛影閃過。

    牆外公雞撲棱著翅膀，飛上牆頭，驕傲的報曉。

    身後，一老者開口：「恭喜少爺，十年練氣、築基將成。再有幾日，必將一鳴驚人。」

    少年轉身，眼中閃過溫暖：「多謝趙叔這些年的照顧，為韓寧解決了不少麻煩。」

    老者卻忽然嘆了一口氣：「可惜今天就是家族的修行測試，少爺怕是要承受一些無知的嘲諷了。」

    韓寧笑了，有幾分傲然，轉身看著東方：「趙叔也說了，只是一些無知的嘲諷而已。

    已知的修行境界有：引氣淬體、蛻凡、法相、元神、化神、神通、歸元，七級；每級又分九重。

    韓家修為最高的，是我曾爺爺，元神三重。

    元神三重，或可稱雄一時、卻不能稱雄一世。而我要的，絕非如此。」

    老者看著韓寧的背影，眼中有精光閃過，喃喃自語：「小姐，少爺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十年築基、練氣化形；距離蛻凡之境，只差半步！」

    韓寧繼續吐納，不覺已是旭日東升，鳥鳴陣陣。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不可耐的腳步聲，隨即咣當一聲，大門被野蠻的踢開，一家族武士大踏步走來。牆頭還賴著不走的公雞、以及覓食的麻雀，撲棱著翅膀逃命去了。

    武士進來就大喊道：「韓寧，你個不能修行的廢物，公主快到了，趕緊更衣，去大門迎接。」

    韓寧嘆了一聲：「把公雞都嚇飛了，真是罪大惡極。趙叔，抓起來，稍後或許有用。」

    「韓寧，就憑你和趙彥這個老不死的想抓我？哈，我白俊虎站著不動，你們都……啊……」

    白俊虎話音未落，卻見前面老者輕輕抬手，幾道青風凝聚的長索閃過，白俊虎不及反應，就被綁了起來，嘴巴也被封住。

    如此輕描淡寫、出神入化，至少也是法相境界的高手吧？白俊虎終於恐懼了，嗚嗚不止，卻只是徒勞。

    韓寧換了衣服，掛了貴族的佩劍，向外走去。

    韓府門外，韓家的家主、也是韓寧的爺爺、韓志文，帶領韓家上下靜靜等待。韓家眾人按照嫡系、庶出、旁支和輩分等依次排列。

    韓寧向父親韓立昌身後走去，卻見弟弟韓偉占了自己「嫡長子」的位置，正挑釁的看來。

    「一邊去。」韓寧伸手推向韓偉的肩膀。

    韓偉嘿然笑了，身上升騰一片朦朧的火焰靈光，挑釁的看著韓寧：來呀來呀，來推我呀！

    韓寧輕輕的一把就將韓偉推開了，輕鬆站在嫡長子位置上。

    韓偉踉蹌的站到嫡次子位置上，有點發愣，最後輕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能修行神之力，再強的身體也只是肉體凡胎！」

    「或許吧。」韓寧淡淡的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片刻後，有侍衛飛奔而至：「公主到了。」

    不一刻，前方緩緩走來一支莊嚴的隊伍。兩列蕭殺的長戟黑甲武士中央，是一輛華貴的馬車，四匹顏色一致、神駿驕傲的龍馬不急不慢的踏步，噠噠的馬蹄聲清脆悅耳。馬車上有男女兩名侍衛捧劍而立。

    隊伍緩緩停下，兩邊武士如黑鐵雕塑般矗立，刺戟寒光閃閃，刃口如秋水倒影。

    車廂輕輕打開，在女將的陪同下，一宮裝少女緩步走下馬車。見到少女的儀容，韓家眾人略有失神：

    蓮步款款，如仙子凌塵；羅裙裊裊，似輕雲掩月；秀髮微揚，如雲如瀑，眉清目秀，輕柔明媚；不施粉黛而朱唇玉面，儀態端莊又卓然生姿。

    連家主韓志文都稍微愣了一下，才略微低頭，朗聲道：「韓志文見過文萱公主。」

    「文萱公主」也停下腳步，微微回禮，聲若清泉：「夏文萱見過武安公。」

    魏國內實行分封制，王室與諸侯共治；因此王室雖然尊貴，對諸侯也要保持恰當的禮遇、尊重。

    韓家弟子們紛紛從驚艷中甦醒，悄聲議論起來：文萱公主來幹嘛？專程來看韓家的修行測試嗎？韓寧也若有所思。

    文萱公主，當今王上的掌上明珠，其美貌、才智、修行天賦，震驚周邊諸國王室。被譽為：大魏國第一公主。

    韓志文將公主和侍衛等迎入府內；又看著後面不少騎馬隨行的、從王都而來的貴公子，有點皺眉了。

    貴公子，一般是和『麻煩』劃等號的；但來者是客，還是讓韓立昌出面，增設客席。

    片刻後，演武場，韓家長輩等列坐，文萱公主坐在韓志文左邊——大魏國以左為尊。韓家諸多弟子在演武場上列好。

    韓家弟子，包括韓家嫡系、庶出、旁支，也包括一些家族武士的優秀後代等。

    所有人都看向家主韓志文、又不時的看向宛若仙子的文萱公主，顯然在等待一個解釋。

    韓寧也一樣，作為嫡長子，站在隊伍最前面，將四周盡收眼底。這是韓家的修行測試，難道尊貴的公主，專程前來參觀？可能性不大！

    家主韓志文開口了：「文萱公主是受我的邀請而來，也與王室賜婚有關係。

    稍後修行測試時，大家盡力表現，表現優秀的重賞。

    尤其是韓家嫡子、庶子，誰如果獲得文萱公主的青睞，誰就是新的嫡長子！並將獲得王室的賜婚！」

    話音落下，一片譁然；信息量略大。幾個韓家庶出的少年，看向文萱公主眼睛都紅了。

    然而韓寧的父親、韓立昌，卻豁然站了起來，面色難看：「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給我坐下！」韓立昌面色嚴厲，「若非韓寧不能修行，事情何至於此！」

    韓寧聽了，頓時皺眉，就要說點什麼；恰在此時，演武場門口傳來掙扎聲，就看到趙彥壓著掙扎不已的白俊虎來了。老遠的，趙彥就對韓寧微笑的點頭。

    其實趙彥已經在演武場門外等候多時，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怎麼回事？」家主韓志文很不高興。

    韓寧終於開口了：「爺爺，今年修行測試盛況空前，理當殺個人來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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