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難當的火山源汩汩流動,一片火紅,它張開血盆大口,就等著融化我們呢。
返回去吧,天洞快走到頭了,回去勢必路途遙遠。我們無比糾結,此時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哪怕是死,也得繼續走。
可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田七打了一個晃,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幸虧倒在了走廊上,要是摔落天洞,後顧不堪設想。
我心裡很自責,光顧著領著大家急行軍,卻忽略了她體制瘦弱,又累又熱又渴,她身上的飲水都喝完了,之所以咬牙堅持到最後,是不想拖我的後腿,她知道我已經六神無主了,如果再給我添亂,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望著她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強忍著淚水,因為我知道,我必須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否則她這樣做的意義就蕩然無存了。
海爺扶著昏昏欲睡的田七,老淚縱橫地自責說:「都怪我一心痴念,妄想找到不死果,都是爹害了你呀閨女,你娘沒救過來,你再出個好歹,我可怎麼辦啊,我死不足惜,但搭上你就該遭報應啊。」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不死果畢竟是一個傳說怒,誰也不知道,一個死了幾十年的女人,吃了不死果還能復活?可憐的人只是為了一個可憐的夢,一個可憐的悲劇。
我扭頭問大牛說:「你那還有水嗎?」
大牛搖了搖頭,砸吧著乾裂的嘴唇說:「水?我現在連一滴尿都沒有——有水我能這樣嗎?我啊,恨不得一頭淹死在長江黃河,可惜老子就快變成烤豬了。」
這個牢騷發的,要多氣人就多氣人,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沒跟他一般見識。
我看了一眼瘋子老漢,他立馬就明白我的意思,把水壺倒過來甩了甩,裡面連個水滴都沒剩下。但他忽然想到點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不鏽鋼的小酒壺,搖晃了兩下說:「有酒哩!好喝這口,差點忘了——奶酒能解渴嗎?」
我連連點頭說:「當然能,給她喝一口!至少暫時死不了。酒是糧**,不僅能填飽肚子,還能越喝越有嘛。」
瘋子老漢將酒壺遞給海爺,說:「給丫頭片子來一口,別多了,這酒性烈。」
海爺連說「謝謝」,小心給田七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她終於張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沒事,還能站起來走,千萬不能因為我耽誤了時間。」
大牛說:「你都快死了,還嘴硬,差一點就掉下天洞了,走?走個屁!保命要緊。」
我說:「絕對不能停,眼看就到底了,離著火山源太近了,久了都得被烤死。」
海爺哽咽說:「閨女能行嗎?要不爹背著你吧,一把老骨頭了,還有把子力氣,不會丟下你的,別怕。」
田七悽然一笑,搖頭說:「爹別逞能了,折騰一路了,又累又渴,每個人體力都到了極限,別說你背一個人走路了,自個能堅持下去就不錯了。」
海爺悲壯說:「我行的,爹死也不會扔下的。」
我拿出一根繩索,一邊捆綁田七的四肢,一邊對大家說:「都別爭了,每人將繩子都拴在腰上,走廊狹窄,我們前後行走,正好將田七抬著走。」
這到是個好辦法,無論誰背著田七都很難走下去,但大家把抬她的繩子拴在腰上,「抬」著走,誰也耗費不了多少力氣。
田七沒有掙扎,她心裡明白,嘴上說能堅持行走,實際上根本辦不到,萬一摔落天洞,底部是流動的岩漿,人進去瞬間就會被融化。
我們抬著一個人,像是拉船的縴夫,腳下步履維艱,但誰都不能停,只要停下歇一歇,緊繃的意志力就會崩塌,若想再次站起來,恐怕辦不到了。
大牛搖晃著身子,步履蹣跚,唯有不停地撞擊旁邊的牆壁,保持清醒,藉以維持身體不倒,他細若遊絲地說:「恐怕不行了,我,我全身血液像凝固一樣,腿快邁不動了,弄不好我要先走一步,先到閻王爺那邊替大家報個到,別到時連個給你們開門的人都沒有。」
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丫能不能帶點骨氣?海爺和大爺年邁體弱,人家都能堅持,你丫就不行了?你要想死,你別死在走廊上,你跳下面化成青煙。」
下面流淌的紅色岩漿呼呼往上冒著熱氣,甚至能聽見火焰滋滋啦啦的響聲。我並沒有看到生命水源,也沒有看到逃生風口或者別的洞口。
我恨恨地想,難道之前的推測都是錯誤的,天洞根本就是一個死洞?如果不是,那麼連接死亡谷的路口又在何處?留給我們的時間近乎苛刻,死亡面前,若不能儘快找到,五個人都得死在這裡。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石灰岩上的壁畫都是騙人的?但陰陽師、蜥蜴火龍、雕龍石板……這些東西上面說得明明白白,又不太像是謊言。
看著無望,大家倒在走廊上,既然無路可走,又何必走呢?
大牛僅僅靠著身後的牆壁,大嘴一張一合,像是從水裡冒出來吹泡泡的魚嘴。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說道:「好舒服啊,好涼快啊。」
海爺、瘋子老漢和我驚訝地看著自言自語的大牛,我想他難道快死了?這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大家熱死得心都有,他竟然一口一個涼快,還滿嘴說「舒服」。
田七再次昏厥,奶酒畢竟不是水,只是暫時維持了一下意識。我們都滿臉大汗,順著脖子往下淌個不停,體內僅存的水分都被蒸了出來,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會死去。
我下意識地看了大牛一眼,嘴裡驚詫說道:「不對啊,你們快看,大牛怎麼沒流汗?」
海爺和瘋子老漢抬頭望去,大牛頭頂冒著一團水霧,臉上竟然不見半點汗珠子,而就在剛才,他還汗流浹背呢。
我興奮喊道:「有救了!大牛身後有玄機!」
我一把將大牛扳倒在地,大牛反抗說道:「老子剛舒服一會,你來搶地盤來了?」
我顧不得跟他鬥嘴,此時性命攸關,再拖延一會,大家都得死去。
我砰地一聲劃開了一根火柴,將火焰貼近牆壁,原本乾燥的牆體立馬陰了一塊,隱約有水珠冒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