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鍾 第一卷初至 第十章明心

    「修行先修心。」

    村長的話印在李青山腦海中，三天的時間裡，一直在先祖宗祠內，與胖虎姜世行幾人修習呼吸法，體悟吐息和納氣間身體發生的變化。

    「咳咳！」

    屏息閉氣，李青山猛烈咳嗽，那股窒息感，讓自己想起落水後的感覺，身體顫抖，眼眶欲裂，額間青筋凸起，被死亡的氣息籠罩，實在是不怎麼舒服。

    「還是靜不下心來」

    李青山搖頭，身旁兩側，胖虎與姜世行二人呼吸悠長沉穩，已逐漸領悟到其中真意，自己雜念太多，完全不能像他們這般心性純淨，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

    「便是那孩子吧」

    老槐樹下，村長李鳳賢與另一名老者相對而坐，二人舉杯對酌，看到李青山從宗祠內走出，玄服老者提壺將盅斟滿，輕擺衣袖，隨意問道。

    村長輕輕點頭，端起酒盅一飲而盡，而後道：「品性不錯，身負奇遇。」

    二人談話間，李青山漫無目的在村子裡遊走，此時心中浮躁萬般。經歷了快節奏生活的人，想要真正靜下心來，卻是一種非常難的事情，每每閉眼，想讓自己沉寂下來時，往事種種就會喧囂於腦海中，親人，朋友的聲音迴蕩在耳邊，催促自己為什麼還不回家。

    「怎麼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玄服老者盯著李青山看了一會，見他雙目無神，滿腹心思在村里亂走，不由問道。

    坐於對面的村長，自顧自地飲著瓊漿，幾日前就察覺出李青山的狀況，拿起酒壺繼續滿上，已然空空如也，晃動兩下，無趣地放到一旁說道：「萬物生靈，凡開智者，都會被七情六慾左右情緒，一旦形成執念，旁人勸解不得，只能自行開悟。」

    玄服老者見老友這般無恥，干瞪一眼，無奈又從衣袍中拿出一壺放在石桌上，斟滿後，稍稍將酒壺往自己這邊移了移。

    李鳳賢沒有理會玄服老者的動作，饒有興致的看著李青山的這邊。只見一名小女孩，三四歲的樣子，粉嘟嘟的，煞是可愛，手裡拿著肉乾，蹦跳著跟在他身後，頭上扎的羊角辮，跟著一顫一顫地上下擺動。

    「青山哥哥，你在這幹嘛呀？」小姑娘稚嫩的聲音在李青山身後響起，小手指輕輕戳戳他的腰間，肉乾在嘴裡磨來磨去，口水都流到了手上，撲閃著大大的眼睛，歪著腦袋，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李青山莫名說了句很中二的話，低頭看到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心神瞬間回歸，俯下身作怪道：「哥哥在想，怎麼能吃到小秀秀手裡的肉乾。」

    「吶！」

    小秀秀沒有猶豫，李青山剛說完，就立馬把肉乾從嘴裡拿出來，抬起小手遞到他眼前。

    「哥哥說笑的剛吃得飽飽的。」李青山抿抿嘴，拍拍肚子說道，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嫌棄肉乾上的口水。

    「那等你餓了再給我說。」小秀秀將肉乾放回嘴裡，嚼的嘎吱嘎吱作響，一臉認真說道。

    「好！」看著小秀秀真誠的眼神，李青山也認真回應道。

    幼童的天真爛漫，讓李青山暫時忘卻了心中煩惱，兩人牽著手在村子裡慢慢走著，見到忙碌的村民都會熱情的打聲招呼。路面有坑窪處，小秀秀都會蹦噠一下跳過去，然後讓李青山也跟著做，老槐樹下的兩位老人見此溫馨畫面，也都露出笑意。

    「青山哥哥，你是想家人了嗎？」小秀秀玩累了，坐在石墩上雙腿晃動著，清澈的雙眸看著李青山問道。

    「是呀，想家人了。」李青山一抹苦笑，很想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老爸身子不好，還老愛喝酒。」

    「唉老媽肯定又勸不住他，扭直了一輩子，老兩口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萌萌不會又把自己關到房間了吧」李青山眼眶濕潤，不覺間的就說了好多，聳聳鼻子，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多愁善感了。

    「秀秀也想阿爹了」

    受到李青山情緒影響，小秀秀沒了先前的活潑，低著頭，很小聲說道。

    李青山一怔，昨日聽姜世行和胖虎他們提起過，在自己沒來此之前，上次進山狩獵的隊伍遇上了獸潮，那是大凶甦醒後巡視領地，群獸慌亂逃竄，踩踏，撞飛，許多村子的人都遭了劫難，其中就有小秀秀的父親。

    「阿娘說阿爹去了很遠的地方，要許久才能回來可我知道的，阿爹回不來了。」小秀秀聲音更小了，鼓著腮，淚水早已蓋過臉頰，順著下顎一滴滴落在衣角上。

    李青山沉默著，揉了揉小秀秀的頭髮，靠著石墩坐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導。

    「孩子，來」村長不知何時走來，心疼地抱起小秀秀，將衣袖裹於手上，輕輕的為其擦拭淚水。

    「村長爺爺，秀秀不哭了，阿娘看到會傷心的。」說著，小秀秀顧不得掉落地上的肉乾，雙手胡亂摸著眼淚。

    「唉」看著這個懂事的小丫頭，村長忍不住長嘆一聲。

    聽到小秀秀的話，李青山內心觸動，自來到這個世界，心境就已經亂了，太想求成，沒了耐性，看似沉穩，實則方寸已亂。

    「小秀秀，你比哥哥要堅強。」李青山很誠懇說道，三四歲的小女孩都能為家人考慮，自己卻還自哀自嘆，著實可笑。

    「生活在天脈山腳下，每天都會有人死亡，不是各村之間爭鬥，便是慘死在大山之中，成為那些凶禽猛獸的血食，孩子，當明悟自心，不可沉淪。不然這九老村，便是你終老之所。」村長見李青山神態轉變，雙目神采清明，心中亦是欣慰，開口敦教。

    「多謝爺爺教誨，我已找回本心。」李青山眼神堅定，對村長大禮拜謝，這樣的老者，在他心中值得任何人敬重。

    「青山哥哥，要努力呀。」小秀秀攥起小手，也為李青山打氣。

    「好！」看到小秀秀心情變好，李青山露出笑意，同樣舉著拳頭做出回應。

    「老傢伙，你很喜歡這孩子？」看著李青山的背影，玄服老者對村長說道。

    「彌羅古域那群禿驢，常把緣法掛在嘴上，這孩子來自外域，又與老夫同宗，便是緣了。」村長不可置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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