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新的一周開始,區府班子會正在召開。文師閣 m.wenshige.com
「直接損失二點一億,間接損失五點九億,整整八個億呀,天災還是人禍?」區長施予民環視眾人,沉聲發問。
面對區長審視的目光,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低頭迴避。
「誰來說說?」施予民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農業、水利主管區長頭上。
注意到區長在盯著自己,周副區長只得抬起頭來,乾咳兩聲後,說了話:「臨近秋分時節,下這麼大的雨實屬罕見,我在當地是第一次遇上,相信大家應該都差不多。在這次洪澇自然災害中,全區農業遭受了巨大損失,令人十分心痛,我等是感同身受呀。災情發生後,區委區府帶領」
一直等到周副區長說完,施予民再次追問:「天災還是人禍?」
「天災。」周副區長儘管心中忐忑,但回復的很是肯定。
「誰再說說?」
「我來說吧。」唯一的女性申副區長接了茬,「這次洪災實屬罕見,可以說防不勝防,但又有防可守。正是由於嚴格落實『五檢六巡』制度,在此次洪災中,全區中小學、幼兒園沒有發生一例傷亡事故,沒有一間校舍倒塌,沒有一所學校發生倒灌,這個成績非常了不得。這既是」
在講了一大通之後,申副區長給出這樣的總結,「這次洪澇主要是天災。」
聽到申副區長的結論,立即有人投以異樣的目光,但也僅是匆匆一瞥便又快速收回。
隨即其他副職沒等區長再點,而是主動匯報起了分管工作,基本形式都差不多。首先都是強調這次洪澇罕見,隨即講說分管範圍所做工作,接著表示有區委區府堅強正確領導,最後也都會回答「區長之問」。
施予民微微一笑:「大家都很謙虛呀,問題回答的很有藝術性。」
「那我不妨講的直白一些,這次洪澇是天災,但災情主要是人禍。」
聽到這樣的論斷,人們全都望向施予民,因為這個論斷太重了,有人甚至覺得這是在否定整個抗洪成果。但也有人並不震驚,畢竟自己也變相表明了類似意思,只是沒講出「人禍」二字而已。
此時的施予民哪還有半絲笑容?臉上都快陰出雨來了。
「有人可能覺的我在危言聳聽,但我卻自認講的很中肯,甚至還略有含蓄。同樣都是大暴雨,同樣都發了大水,為什麼有的地方災情就輕的多,為什麼有的行業災情就無比的重?」施予民說到這裡,再次發問,「災情最重的是哪個產業?」
周副區長立即接話:「農業最重。歷來凡是大暴雨、發洪水,農業都首當其衝呀。」
「大自然災害往往對農業摧殘最烈,這次也不例外。」施予民說到這裡,語氣一轉,「可為什麼有的鎮損失就小的多?比如油松鎮,那裡的雨量在各鎮中可是排第二的。」
還不是羅程提前通氣了?周副區長心裡這麼想,但卻沒敢把這傳言講出去。
故意給出一定消化時間後,施予民接著說:「油松鎮我去看了,之所以損失這么小,主要是防洪工作做的好,無論水庫、泄洪壩、泄洪渠都維護的不錯,鎮裡真當回事了。別的不細說,就說泄洪渠吧,人家那裡都是洪水新聚集的雜物,而好多鎮裡卻是老存貨。本來就不深的渠里,石子、雜物提前早已堆了多半,洪水來了怎麼走?不流農田裡還流哪?不沖房屋沖什麼?」
「有人可能要說油松鎮聽到什麼消息了,但那些防洪工作是能三五天突擊出來的嗎?再有大柳鎮,人家又有什麼消息了?雖然那裡雨量相對稍小一些,但防護工作到位,損失也的確很少。再來說說所謂的消息,那只是個大概預測,而且聽說的不止油松鎮,好多地方也聽說了呀。周副區長,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當然聽說了。但周副區長卻不能那麼講,而是忙不迭地搖頭:「沒聽說?什麼預測消息?」
施予民「哦」了一聲:「看來農業、水務出問題不是偶然呀,你們這信息通道太不通暢了,另外周副區長的記性也不大好。」
周副區長老臉一紅,但還得打馬虎眼:「確實,確實需要改進。」
「為什麼我要說洪澇是天災,災情是人禍呢?」施予民又拉回了主題,「這次降水全區暴雨站點三個,大暴雨站點十個,特大暴雨站點兩個,平均降水量二百四十七毫米,最大降水量二百八十七毫米,是2066年大災後的降水之最。即使在大災前,也僅是2043年超過二百五十毫米,三百毫米降雨得是一百年前了,這次洪澇絕對是天災。」
「說災情是人禍並非空穴來風,同樣的大暴雨,但鎮與鎮災情卻區別巨大,這就很說明問題了。另外,相關部門在檢查水利設施安全時明確強調抗洪防災,你們注意沒,又是如何應對的?農業、水務都由你分管,農業怎麼就沒引以為戒?反倒是跟著起勁哄哄『外行局長』呢?」
「我真的不清楚,以後多注意。」周副區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額頭還出現了汗粒。
「那這又是怎麼回事?上面可有你簽字的。」施予民說著,在文件袋裡拿出一頁紙張來,讀著上面標題,「關於對應急管理局主要負責人干擾水務工作的」
周副區長趕忙接了話:「那是當時於江河不了解情況,誤信了一面之詞,我也忙的沒細看。現在他們又遞上了新的文件,還沒來得及報給區長呢。」
說話間,周副區長拿著幾頁紙張,站起身來,遞到了施予民近前。
施予民接過紙張,翻閱起來:「關於對峻岭庫區管委會靳哲等處理意見的請示、水務局自請處分意見書,於江河,行,還行。」
「這個下來再議。」施予民放下紙張,繼續說,「其實這次災情中反映出的問題很多,不僅是農業、水務。就拿氣象來講,當時預測的可僅是八十到一百毫米,這差的太遠了。即使初期預報誤差大,那麼即時預報跟上沒?沒有吧。」
本來想解釋客觀原因,但區長已經把話堵上了,申副區長也就紅著臉咽下了要說的話。
看著臉色通紅的申副區長,周副區長暗自咬牙:該。
稍稍停歇了一下,施予民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神色依舊嚴肅:「可能剛才我說的有些重了,但我是對事不對人,而且這也是我們都要反思的。如果早些把話說重說透,那麼好多事情就會提前做工作,就不會造成這麼大的損失了。主庫區八個閘閥,就有四個鏽住,而且還有一個最大的。當時你們知道嗎,就那大水下來,河裡水見眼的長呀,我和老薛都嚇壞了。是吧,老薛?」
「是呀,好多居民還猶豫著是否疏散呢,有的居民更是在打包財物,可這河水卻是說漲就漲。我和區長都沒敢明說,而是要求軍、警緊急行動,萬幸萬幸呀。若是有一個閃失,那可就不知出多少人命呀,我們這些人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裡了。」常務薛副區長心有餘悸地接著話。
施予民繼續說:「假如那天洪水再急再大一些,自然就需早些泄洪並緩步加大,可竟然四個鏽死了,那會出現什麼情況?恐怕要創造基地歷史上的悲劇記錄,你我都萬罪難贖其身呀。」
想像著可怕的畫面,個別人心中的不滿迅速消散,繼而是深深的心悸。
「萬幸主庫區總算平安度過了,可河壩那的險情也不小,若不是應急局一干人等拼命守護,怕是唉,引以為戒,引以為戒呀。防患與未燃吧,在這方面有些部門做的真的不錯,我們不要妒忌,而是要向其學習。今天我們也不是為了批評而批評,要在批評中勇於反思,勇於檢討,這樣才能少走彎路,才能」
在施予民的聲聲警示中,區府班子會結束,參會人員全都神色凝重地離開了會議室。
散會後,周副區長立即召集分管部門負責人,認真深刻的總結、反思,開展了深入靈魂的批評與自我批評。隨後,周副區長又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再次剖析自己、反思得失,只到深夜很晚很晚。
雖然區府會議內容言明不得外傳,但依舊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傳遍了全區上下。人們在探討相關內容的同時,都不可避免的要提到羅程。雖然會議上好像沒有提到「羅程」二字,但無疑他是被變相肯定了,而且也是為「外行局長」正了名。
當羅程聽說會議內容時,既欣慰也無奈。欣慰的是,區府領導看到了大家的工作,也為之後得到更大支持奠定了基礎;無奈的是,自己勢必成為某些人討厭的目標,甚至已經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些人。
雖然羅程感到無奈,但他並不後悔,而且以後還會這麼做。任何事與人民生命財產比起來都不算什麼,捍衛、保護他們是自己的職責與使命。
「叮呤呤」,
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號碼,羅程笑著接通:「童鎮長,請指示。」
手機里傳來了銀鈴般地笑聲:「咯咯咯,我哪敢指示預測大師呢?」
預測大師?
羅程稍稍一愕,瞬間哭笑不得:「科學,好不好?」測試廣告2